“师兄,我们甩掉那个叛徒没有。”
宁瑶脸色苍白如同宣纸,她一手持剑一手捂着腹部,指间不停地向外冒着黑血,额头挂满细密的汗珠。
同样伤痕累累的云天舒在解决掉最后一名前来追杀的敌手之后,一阵小跑来到师妹身边,满脸关切地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枚孤零零的丹药,就要塞进对方口中。
“师妹,你赶紧服下这枚续命丹,我一定会带你活着离开这里。”
可是身负重伤的宁瑶却笑着摇了摇头,拒绝了师兄递来的丹药,身子一个踉跄,倒在了心爱之人的怀中,意识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没用的,我的情况我自己知道,它救不了我,可是却能给你留下一丝生机。”
说着宁瑶掌心一翻,出现一枚石胎,她轻轻交到云天舒的手中,落寞地说道。
“为了保护它,这些年我们一直东躲西藏,几位师兄师姐死的死,失踪的失踪,二师兄为了它,更是背叛同袍之情,临阵倒戈,这一切真的值得么?”
云天舒紧紧搂着此生最爱之人,一向自诩为天之骄子的他,眼眶泛红强忍着泪水,直到此时此刻,即使心性坚定如他,也有些动摇了。
“师妹,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你赶紧服下丹药,我带你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一道刁钻刻薄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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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说话那人嘲讽道。
“没用的,小师妹中了奇毒榜排名第三的残露,靠你手中的丹药,根本救不活她。算算时间,再过半个时辰,毒素就会彻底渗进小师妹的元婴之中。到时就算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活她。识相的就赶紧交出你们手中的石胎,念在多年的同门之谊上,我兴许能够饶你们俩一命。”
看着出现在不远处,身后悬着十二盏森白灯笼的黑衣男子,云天舒怒从心头起,他面目狰狞的骂道:“颜渊你这个欺师灭祖,背信弃义的叛徒,师父对你的养育,教导之恩都被你忘了么?”
被云天舒唤作颜渊的男子凌空而立,对于师兄的咒骂无动于衷,他神情冷漠,似乎是从森罗殿堂走出来一般。
“事到如今,我已经不想再辩解什么,俗话说人各有志,你们想当师父的好徒弟我不拦着,但是你们也休想阻拦我飞升上界。”
云天舒仰天大笑道:“你不过是那些老怪们的一条狗罢了。等他们拿到自己想要的就会把你一脚踢开。多说无益,快点把解药拿出来,我兴许给你留个全尸。”
颜渊似乎是被戳中了软肋,冷哼一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的你不过是强弩之末,这数十年间,你终日都与人血战,修为更是不进反退,现在怕是连五火七禽扇都崔动不了吧。我既然敢出来见你,自然是有杀你的把握。”
说罢,双手快速捏诀,背后十二盏森白灯笼,嗖的一声飞上高天,顿时只听得阴风阵阵,好似鬼哭狼嚎,无穷无尽的黑云涌来,整片大地如同被黑暗吞没一般,只有十二轮白晃晃的日头悬在头顶。
“上古玄阴魔道的白骨镇灵大法。”
云天舒面色铁寒,心中暗叫一声不妙。
他自学道之初,便听师尊白日烈说过,世上有一种以万千生灵之血肉精魄练成的魔功。
此法至阴至邪,需要寻十二名阴年阴月阴日阴时阴刻出生的妙龄少女,在她们未破身之前,将人皮活生生取下,炼制成十二盏灯笼。
灯笼内以少女的发丝为灯芯,怨念为焰,封印数十万生灵血肉精华于其中。
魔功一旦练成,即使是元婴期修士也很难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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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瑶暗淡的双眸盯着其中一盏灯笼,忽然像是回光返照似的,大声喊了起来,“那里面是六师姐,还有三师兄,五师兄,六师兄,他们怎么会在里面。”
天空之中,一张巨型人脸缓缓浮现,颜渊哈哈大笑道:“因为是我亲手杀了他们,并将他们的元婴炼化进十二盏人皮灯笼之中,现在的你们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赶紧把东西交出来,若有半个不字,他们的结局就是你们的下场。”
云天舒把丹药不由分说喂给宁瑶,接着缓缓起身,周身金光涌动,一把镶嵌着五色宝石的七彩羽扇出现在他的面前。
“五火七禽扇。”
那张巨脸的两只眼睛盯着宝扇,脸上浮现出憎恨的表情。
“白日烈那个老东西,当初何其偏心,为了帮你炼成这件异宝,不惜耗费一甲子的功力。今日我就要将此物,连同你一起埋葬在此处。”
随着话音落下,只见天空之中落下大片白色火雨,那些雨滴是由一朵朵森森鬼火凝聚而成,落在地上之后,花草枯萎,树木凋敝,大量的黑血自地下涌出,然后汇聚成湖泊一般。
接着一具具骑着坐骑的白骨魔神,手持各种兵刃,自黑色的湖水之中一跃而出,朝着云天舒二人杀去。
感受到白骨魔神的强大,云天舒不敢掉以轻心,只见他快速结印,同时口中念动咒语,五火七禽扇解体,宝扇上的五色宝石自动脱离,化作一团团真火环绕周身,七色彩羽光芒绽放变作一口口飞剑。
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爆发。
场中七色剑光呼啸,横贯八方,撕裂空间,直杀得日月失色,天地暗淡。
云天舒以五色真火护体,不停地在空中变换位置,与白骨魔神激战。
那些白骨魔神身披陈旧的盔甲,空洞的眼窝之中鬼火闪动,胯下的坐骑振动巨大的翅膀,带起滚滚硝烟,来自冥府的兵刃击出一道道黑色闪电。
无论云天舒如何攻伐,手段如何凌厉,都伤不了白骨魔神分毫,即使被剑光斩断躯壳,它们依旧能够很快复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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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服下灵丹之后,伤势暂时被压制住,宁瑶用手擦擦了嘴角的血迹,调转体内的真元,眼神之中浮现一丝决绝。
白骨镇灵大阵的阵眼,就在头顶的十二盏人皮灯笼之中。
只有破掉其中一盏灯笼,才能给心爱之人,创造出一丝生机。
宁瑶灰暗的眼眸之中浮现出一丝温柔,往日之事如走马观花,在眼前一一浮现。
“师兄,你总说我是个爱哭鬼,今天我就让你看看爱哭鬼也有长大的一天。”
一道惊天动地的剑光,自地面升起,宛如暗夜终结之时,黎明降临之前的曙光,劈开无穷黑暗。
“不!”
当剑光出现的瞬间,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一剑,究竟意味着什么。
整整五百年,时光像是静水流淌,悄然无声息。
一座幽暗的洞窟之中,在经历一场场战斗过后,云天舒最终倒了下来。
奄奄一息的他握着掌心两颗石胎,眼神黯淡无光,思绪被拉到很远的地方。
从年少修道至今,时间过得太快了,仿佛一切都就发生在昨天。
缓缓抬起手掌,怔怔望着掌心的石胎,云天舒神情激动地说道:“你这不祥之物,一切都是因为你,是你让我失去了所有。一切都是为了你。是你毁了我。”
一声清脆的开裂之声传来,掌心的石胎直接碎裂开来,变作一团粉末。
“到头来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云天舒用手捂住眼睛,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滴落,带有自嘲的笑声回荡空旷的洞窟之中,最终归于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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