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岸。
独轮车旁。
易云整个人累的差点虚脱过去。
一旁老人正在悉心照料着自己的孙子。
易云从怀中取出一枚养精丹服下。
“这养精丹乃是数十种名贵药材调制而成,专门用来帮人恢复精力和体力。”
“看来孟先生没有说谎,金针秘术使用起来,的确对人体的负担极大。这次幸好我身上带着养精丹,不然非要当场昏死过去不可。”
想起刚才的情景,易云不禁阵阵后怕。
但好在他总算是把老人的孙子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这也算是一件大功德。
等到易云恢复了体力,他又从腰带里取出五两散碎银子递给老人。
“老人家,你孙子刚恢复过来,你要好生看护,不能再让他到处乱跑。这里有五两银子,你买些滋补之物给你孙子吃,这样他好的也快一点。”
老人把孙子安放好,跪在地上涕泪横流,不停地道谢。
对于易云的施舍,他则再三推辞,坚持不肯接受。
“小老儿,承蒙公子大恩,保住了犬子在世上唯一的香火。怎么还能再要公子的财帛。若是公子不弃,小老儿想要公子跟我走一趟,我有一物想要送给公子。”
易云本想借故推辞,但是他看得出来,老人是一个风骨很硬的人。
如果自己不跟着走一趟,老人怕是会遗憾一辈子。
老汉的家距离古庙只有二三十里地,路上虽然泥泞了点,但个把时辰也就走到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简陋的茅草房,易云睹物思人,想起了自己的家人。
自己离开家已经不知多少个年头,不知道家人们是否都还安好。
老汉把孙子安顿好,从外屋的角落里,刨地三尺,取出一只陶罐。
然后对着院子里的磨盘用力一砸。
只听得桄榔一声,陶片纷飞,从里面滚出来一个油布包裹。
老汉把油布包裹解开,易云发现里面放着一张发黄的羊皮,还有一面锈迹斑斑的铜镜,铜镜上面遍布泥污,看不清具体的纹饰。
“不瞒公子说,老汉姓吕,祖上也曾是富甲一方的大户人家。只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世上没有永远兴盛的王国,也没有永不衰落的家族。”
“先祖当年留下这东西的时候,曾说后世子孙若是福泽深厚,借此足以重振家族威望。若是没有这个福分,就老实做个普通人。”
“我已经守了这东西一辈子,也参不透其中的奥秘。今日为了报答公子的大恩,老汉就把它赠给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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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那两件东西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易云稍微思索一番便收了下来,算是作为自己第一出诊的诊金。
见易云同意收下,吕老汉心中甚至开心。
毕竟,这世上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
“我看您住的这个地方,地势低洼,且三面环山,最是容易瘴气汇聚。我劝您还是早点搬离的好。”分别前易云再次劝诫道。
吕老汉说等孙子身体好起来,就带搬到山外面去。
等到拜别老人,天色已经有些昏暗,易云匆忙沿原路返回。
若是回去晚了,误了宵禁,他就大难临头了。
到时候说不好会弄个私自潜逃的罪名。
当途经一个山坳的时候,从灌木丛里跳出来七八个蟊贼,他们一个个舞刀弄棒,脸上蒙着黑巾,拦住了易云的去路。
“前面那个过道的,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不然爷们就乱刀把你剁成肉泥。”
见到这副阵仗,易云并没有感到慌张,反而表现的非常淡定。
因为根据他的分析,这些人脚步虚浮,手臂软弱无力,不像是练过武功的样子。
而他好歹练过松形鹤骨术这样强筋健骨的功夫,即便双拳难敌四手,他自信论逃跑,这些人是万万追不上的。
更何况,这些人求的是财,应该不会伤他的性命。
“各位兄弟,要钱的话好说,只要别伤了我的性命。”
易云把身上的银两随手抛在地上,立刻有几个盗贼上前去捡。
“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富,身上竟然有那么多银子。”
劫道的匪首见财起意,对手下的人,呼喝道:“这小子多半是城里哪个富家的子弟,兄弟们把他绑起来,然后让他家人送银子来赎人。”
易云眉头一皱,心中暗暗叫苦,“我怎么忘了,这些家伙都沦落到打家劫舍了,怎么可能还讲什么信义。”
见对方虎视眈眈,易云当机立断大喝一声。
“你们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连贾府的人都敢动么?”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搬出贾家当做靠山。
那贼首听了不仅没有半点惧意,反倒显得有些愤怒。
只听那人咬牙切齿道:“你若是别家的,我们还能留你一条活路。你要说你是贾家的,你便非死不可。”
易云大为不解:“贾家和你们有仇?”
匪首道:“何止有仇,简直不共戴天。整个元城,哪户人家没有受过贾家的压榨,我们本来都是普通的农户,他们为了盖庄园,强行圈占我们的土地,害的我们有家不能回,有泪无处垂,只能落草为寇,做些断子绝孙的勾当。”
易云心中想到:“这贾家果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不过最重要的还是渡过眼前的难关要紧。”
“现在说什么,恐怕他们都不会信,看来只有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易云刚想转身逃跑,却发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又闪出几条人影,心中暗叫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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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们就让你血债血偿。”
一声撼天动地的怒吼,这些盗贼瞬间暴起,他们两面夹击,让易云首尾难相顾。
“这回真是糟糕透顶。”
易云暗叫一声不妙。
任他再足智多谋,面对这些亡命之徒,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又能做些什么?
怪只怪他没有武功在身。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条人影从空中疾速坠落。
只听见砰砰声作响,那些蟊贼的脑袋竟然跟熟透了的西瓜似的一个个炸开了花。
一个虎背熊腰,鹤发童颜的魁梧老者,衣袂飘飘,宛如仙人一般落到地面,一双火眼金睛仔细打量着易云。
“你是贾家的人?”老者问道。
出手之人狠辣凌厉,着实让易云大开眼界,他连忙回应道:“多谢前辈搭救。晚辈并不是贾家的人,刚才不过是拉虎皮做大旗,以求自保而已。”
这次他总算学聪明了,不敢再乱扯虎皮。
老者见状哈哈大笑:“你这小子倒也机灵,不过武功就差太多了,连几个蟊贼都应对不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这城外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老人气势豪迈,说话做事干脆利落,根本不拖泥带水。
易云心中想到,此人绝对是个大人物,思量了片刻之后,连忙跪在地上,高声喊道:“老英雄神功盖世,小子十分仰慕您的武功。小子不求您能收我为弟子。只求您赐下一招半式,让我日后能够自保。”
易云这突如其来的行径,让老人眼前一亮。
“你这家伙倒是挺有眼色。见老夫杀了那么多人,不仅没有感到害怕,竟然还想着让我收你为徒。真是有趣。”
“不过,老夫已经很多年没有收徒了。这样吧。我这里有一本拳谱,是我最近刚琢磨出来的。就送给你吧。”
老人甩手丢出一本秘籍,易云伸出手去接,只觉得眼前一阵模糊,老者的身影凭空消失在原地。
“此人绝对是一个顶尖高手。”
易云双手捧着老人给他的秘籍,翻开扉页喃喃地念到:
“凝炼一身杀气于拳锋,专攻人体之薄弱部位,一式杀心,一式碎肝,一式裂脾,一式震肺,一式灼肾,一式灭神,一式绝脉,故名杀心七式。”
易云读完之后,只觉得满头大汗,“这真是一门十分恶毒的武功。我若是能练成的话,说不定能有几分自保的能力。”
看着那些惨死的村民,易云心中并没有丝毫的怜悯。
如果今天老者不出手相助的话,今天死的就是自己了。
杀人者人必杀之。
这些流民,因为失去土地,就选择劫道杀人。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也已经和那些抢走他们土地的人一样,都变成了恶魔。
这是他们的选择,他们必须为此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