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瓦格斯大叔怎么会算在失踪人员之中？”
阿拉尔有些惊愕，他立马凑上前来，细细端详瑟莉亚手中的那页文档。
“如果真如上面所说，那东城区的……”
他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下意识打了个冷颤，想起不久之前，他们最后一次与瓦格斯告别之后发生的怪事——法兰大人说他曾听到了瓦格斯大叔的低语，但老师和他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不会真有鬼吧……”
“安心啦安心，这个世界上确实有鬼，不用再摆出一副怀疑的态度了。”
罗兰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阿拉尔的身后，右手轻轻地搭在后者的肩上，能明显感受到他冷不丁地抖了一下。
但这看似安慰的话语明显让阿拉尔更加害怕了，从小就从商队中的护卫们口中听说过各式各样的地方怪谈，也让他对于这种颇为灵异的东西格外敏感。
“罗兰，别吓唬他了。”
瑟莉亚叹了口气，问题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在自己眼前，也不知道这个混血恶魔为什么还能保持这样“乐观”的态度。
“不论是恶魔，草原狼，还是人们口中谈论的‘鬼怪’，都只不过是不同类型的魔物罢了，只是相较于其他，‘鬼怪’的存在形式更偏向于无实体的能量体，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的传说。”
“唉，看来有人还是对恶魔有些许的偏见——我可不与那些毫无智慧的低等生物算是一种……”
“罗——兰——”
拖长的语气说明瑟莉亚已经在很努力地压制自己的怒气，罗兰也是见好就收，乖乖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那……瓦格斯大叔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阿拉尔的疑惑还是没有被解答，虽然瑟莉亚已经解释了何谓“鬼怪”，但他的心中还是忍不住泛起一丝凉意——如果他们遇到的铁匠不是“瓦格斯”，那“他”究竟是什么？
“还是我来说吧。”
看着眼前眉头紧皱的三人，沉吟许久的科琳娜缓缓开口，原本心中还尚未下定的结论，也因这最后一块拼图，而彻底完善。
“还记得我刚才的猜想吗——‘东城区根本没有重建’。”
“如果只从建材流通的角度上来看，其实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二十六年前的东城区根本没有被摧毁，那也就不需要重建。”
“但这也就产生了一个问题：为什么居民会口口相传东城区重建的事情，却不清楚其中的过程与缘由？”
“现在看来，的确如瑟莉亚所说，有某种东西遮蔽了所有人的感知，东城区也只是在所有人的脑海中被重新建造——真正的残骸，恐怕还留在那里。”
“覆盖在所有人感知上的遮蔽恐怕就是我所感知到的那一片人造的历史回响，而真正的东城区其实是法兰偶然看到的那副模样，不进行重建的原因，恐怕也是因为要利用二十六年前就曾刻画在那里的‘降临仪式’。”
说完自己的推断，科琳娜稍微歇了口气，留给其他几人消化信息的时间。
“可……老师，您不是说过历史回响是隐藏在东城区之中的吗？为什么能够遮蔽……”
话音未落，阿拉尔好像抓到了一丝灵感，却迟迟不敢确认自己的想法。
“或许是我不熟悉空间魔法的缘故，又或许是那个远在我之上的【虚构之影】的杰作……”
“从一开始，我就犯下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科琳娜叹了口气，没想到身为堂堂天才五环法师的她，竟然有一天也在阴沟里翻了船。
“历史回响从来不是法兰看到了那片火海，那才是东城区真正的样子，而我们所见到的只不过是二十六年前的残像——那个幽静无比，空荡无人的街道，才是存在于此历史回响。”
“本来我还只是有些怀疑，直到瓦格斯的档案才让我彻底确认，被确认失踪，却仍然存在的他就是历史回响的最好证明，如果我没有猜错，现在的瓦格斯，恐怕与二十六年前一模一样。”
“可……可是老师，我们进城的时候的确有注意到东城区与其他地方的建筑有所不同吧……”
阿拉尔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他或许没那么善于推倒，但作为商人的孩子来说，观察的技巧是无论如何都不可缺少的。
“的确如此……”
科琳娜苦笑一声，看来这个问题并未超出她的意料。
“阿拉尔你还记得吧，我说东城区的建筑显得更新一些，似乎没有经历过太多时间的磨损。”
阿拉尔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似乎记得是这样的情况。
“之前我们推测它是因为重建的原因，现在看来，身为历史回响，东城区自然不会受到‘时间’的影响。”
“居然是这样……”
阿拉尔这才恍然大悟，心中的疑虑瞬间茅塞顿开。
“等等，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历史回响就算能够和现实发生交互，其中的景象也只会在某个时间段中不断地重复，自然也不可能有记忆或者委托的行为。”
罗兰突然开口，他的意思很明显，科琳娜几人曾经让瓦格斯打造了一系列装备，如此一来，根本无法解释瓦格斯身处于历史回响这一猜测。
“问题不错，我更倾向于是他被某种其他的力量影响，所以才会成为独立于循环之上的一种线性存在。”
科琳娜补充了一句，但罗兰明显不买账，这种临时打补丁的行为怎么看怎么像是在凭空补充设定，没有事实证据肯定是站不稳脚跟的。
“不对，你这是在由果证因，如果推论的前提是由毫无根据的臆想凭空捏造的话，其结果也自然不具备可信度——不可能先用瓦格斯是历史回响的一部分说明历史回响的存在，最后又假定瓦格斯是独立于历史回响的。”
身为守护圣殿的情报人员，罗兰自然对这类信息很是敏感，只要其中的逻辑链条有些许的谬误，他都会立马提出来。
“你忘了吗，在东城区存在的瓦格斯其实有‘两个’，我只是假定其中一个是因某种影响而独立的存在，而另一个则是在实打实地经历着‘循环’。”
科琳娜摇了摇头，唯有将过去所有的信息汇聚在一起，才能得出最后的正确答案。
“两个……老师，您是说那扇门？！”
阿拉尔最先反应了过来，毕竟他算是当时的亲历者之一。
“没错，那段重复循环的‘敲击声’，以及门后曾经与我们有过一段短暂对话的瓦格斯，才是真正存在于历史回响中的部分。”
说到这里，科琳娜不禁露出了一丝苦笑，毕竟当时就是因为她的判断失误，险些酿成大祸。
“我曾经推断那里可能是历史回响与现实融合的薄弱点，现在看来，那里原本就是历史回响的一部分，自然也不存在‘薄弱点’一说，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我汇聚的魔力会毫无作用，反而是让【虚构之影】有机可乘。”
一切的推理到这里就暂落尾声了，科琳娜已经将所有的信息与联系都说与众人听，无论能够理解多少，至少结果是确定的——在暂时理清一切后，他们需要立马动身前往东城区，阻止即将到来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