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莉亚睁不开眼睛,她感觉自己浸泡在一片黑暗水域中,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却是那么的温暖。
她在里面翻腾,旋转,没有任何依凭,却感到无比安心。
“……我主……降生……”
不知从何处传来了模糊的呼唤声,像是有成百上千的人在耳边齐诵。
好吵……
瑟莉亚的意识昏昏沉沉的,他们是在呼唤自己吗?
“冰冻纪元1738293年……宿主请求……供给增加10……”
无比清澈的声音在耳边炸响,话语中不带有任何感情,冰冷得就像是一尊铁块,就像是……神明一般……
她找不到声音的来源,仿佛存在于脑海中,又仿佛无处不在。
瑟莉亚无法理解自己身处的方位,但她很明显地能感受到一个概念——“下坠”。
温暖的感觉消失了,一阵黑暗过后,她依然没办法睁开双眼,却“看”到了周围的一切。
她踏足在一片苍白的大地上,身侧是一片黑色的土地,它们在不停地涌动,像是有生命一般。
在比远方更远的地方,瑟莉亚能眺望到同样苍白的大地,这黑色的部分更像是一道横穿大陆的疤痕,只不过大得有些离谱。
在她的正前方,有一座直冲天际的山脉,上下左右都不曾望到头,这让瑟莉亚一度怀疑,前方是否就是世界的边境。
转过身去,瑟莉亚看到了骇人的一幕——整块大地在不断地隆起,冲上云霄,然后再下坠,就像是……
这片大地是活的——它,或者是祂,正在呼吸。
就在瑟莉亚惊恐的时候,天塌了下来,整个世界被黑暗与阴影笼罩,头顶上有某种巨物在不断迫近。
在她的意识最后,看到的是一根通天的铁柱。
那是,神明么……
……
“……消失了……应该没……”
模模糊糊的对话声在耳边传来,但是有些听不真切。
瑟莉亚感觉自己的意识不断在黑暗的深海中上浮,有光在头顶传来,她奋力一冲,便露出水面。
“咳,咳,咳——”
瑟莉亚醒了过来。
“瑟莉亚,现在感觉怎么样?”
有浑厚的男声在耳边传来,瑟莉亚摇了摇头,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起来。
她躺在一张破布上,耳边时不时有水滴落下的声音,周围的石壁上挂着黯淡油灯,照不亮洞穴中的黑暗。
瑟莉亚想起来了,她在看见黄铜门之后就昏迷过去,之后就做了个奇怪的梦,奇怪的……
她翻找着自己的记忆,却发现一片空白——她只记得自己做了个梦,却对其中的内容没有一点印象。
“可能是才醒过来,需要先缓一缓。”
一个水壶递到了瑟莉亚身前,她抬起头来,科琳娜正蹲在边上,关心地看着自己。
“……谢谢。”
瑟莉亚的声音有些虚弱,不过听上去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法兰也终于松了口气。
在他们发现瑟莉亚昏死过去之后,法兰就立马带着她回到了洞穴这边,虽然对方还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但原本骇人的鲜红纹路渐渐消退了回去。
科琳娜又替她做了一次检查,却发现除了体内的魔法波动有些许异常之外,并没有其他问题。
随着纹路的消失,原本异常活跃的魔力也逐渐平息下来,不久之后瑟莉亚也就醒了过来。
“你之前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吗?”
在法兰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讲给瑟莉亚听之后,他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瑟莉亚摇了摇头,她也是第一次出现这种症状。
“可能,就跟亚纶说的一样——你和【生命熔炉】有些关系。”
科琳娜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瑟莉亚沉默了,从小,她就发现自己体内有股无法控制的力量,稍不注意就会产生破坏,甚至伤害他人。
也因此,瑟莉亚从小就被打上了“与恶魔交易”的标签。
但父亲一直安慰自己,说这是神明的恩赐,自己总有一天会掌控它,成为拯救他人的英雄……
神明?
瑟莉亚打了一个冷颤。
她不禁想起亚纶在逃走之前的那番话语——“我主”,也就是【生命熔炉】口中的神明——至真全能上神。
身为维尔城城主的父亲,恐怕一开始就知道些什么……
“瑟莉亚?”
科琳娜用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将瑟莉亚的思绪拉回现实。
“抱歉,我走神了。”
瑟莉亚勉强笑了笑,内心却是已掀起惊涛骇浪。
她需要再一次见到的自己父亲,亲口去询问一些事情。
“不行……请你待在那边……”
不远处传来争执的动静,但仔细聆听,却只能发现一个人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
法兰走了过去,看见守在乞丐边上的阿拉尔,以及在他身前,不知道在比划着些什么的维尔。
“法兰大人,维尔似乎想要带我们去什么地方,但我考虑到之前的事情,就没有答应。”
阿拉尔听见法兰的声音,立即讲述了前因后果,语气中还带着不少的怨气,似乎是在为之前维尔违约,还带人偷袭他们的事情耿耿于怀。
维尔见到法兰亲临,全身都止不住地颤抖,但还是往朝一处墙壁指了指。
“我来吧。”
科琳娜带着法杖走了过来,轻点维尔的脑袋,一个白色的法环浮现。
对方似乎吓坏了,直接跪在地上,不知所措。
“三环法术,【读心术】。”
科琳娜闭上眼睛,过了好一阵子,法环消失了,她也睁开了双眼。
“维尔说那边有一个圣徒们的密室,里面藏着他们偷来的或者乞讨来的东西。”
被吓得脱力的维尔只能瘫坐在地上,虚弱地点了点头。
法兰将他带到一边被暂时安定好的人群中,嘱咐其他人先照看一下这个孩子。
虽然维尔之前算计了他们,但在不知道他们身份和实力的情况下,法兰能够理解维尔所做出的选择。
与其相信抓住自己的陌生人们,不如继续屈从于那艰苦危险,却向来如此的生活。
在法兰还没有成为“法兰”之前,他也是如此。
这就是弱者的生存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