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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玄生调岗,败兴而归

    玄生躺在一块大石上,静静看着天空。

    普济寺后山,一片葱郁的绿色,在明媚的阳光下,显得更有生机。

    寺庙后门所在的小院中空无一人,只有几只他平时饲养的母鸡,漫无目的的四处挥动着爪子,一遍一遍翻动着地面,找些吃食。

    “呼!像这样无所事事,倒是挺惬意,不过…怎么感觉有些无聊了呢?”

    说到这,他突然坐了起来。

    “不对,我得把新来的先接过来,安顿好…”

    说着,他一步跳下半尺高的大石,顺着阶梯往山上走去。

    安排寺内做杂役的弟子,都是山腰处役使楼负责。

    役使楼不过是普济寺高层,为了好听而专门取的名字,说白了也就是杂役处。

    管理役使楼的,正是善烬的二师兄,法号善严。

    普济寺弟子间的辈分很是讲究,像玄生这一辈,几乎都是近些年进入寺庙的弟子,玄字辈。

    玄字辈往上,便是他师父所在的善字辈。

    像诲昌这一辈,又比善字辈高上一辈,是为诲字辈。

    诲昌的师父,也就是现任普济寺主持,名曰初恕大师,是为初字辈。

    玄生爬过两个山头,走了几乎三千多阶石梯,这才来到位于半山腰的役使楼。

    此处只有一座塔楼、一排瓦舍,以及面积约有一亩的青砖平地。

    塔楼也只有两层,二楼正是善严的办公之所。

    刚刚踏上青砖广场,一阵闲聊之声便传入了玄生耳中。

    此时正值午时,也正是他们这群杂役弟子的用餐时间。

    瓦舍屋檐下某一处位置,约摸十几人还正拿着各自钵盂排着队。

    由于都是些年轻弟子,不时还有些打闹的声音传出。

    其他地方零零散散也有几人,正各自做着自己的事。

    看到这,玄生暗道一声不妙。

    因为原本他也应该是在此刻吃饭的,不过因为急着接新人,忘了这一茬。

    本来没有感觉到饥饿的他,闻着空气中的淡淡饭菜香味,肚子也咕咕的叫了起来。

    “哟!这不是玄生弟弟吗?”

    正一手摸着肚子,想着待会回去就做饭的玄生,刚刚踏出几步,便听到了这一带着揶揄的招呼声传来。

    偏过头去看了看,对方也是精壮青年模样,唯一不同的是,他此刻光着上身,只穿着一条裤子。

    这人玄生也认识,比他先来寺里半年,被赐法号玄净。

    玄净一身精壮肌肉,虽然没有块块隆起那么夸张,却也算是线条分明。

    明显是经过淬炼打熬过的。

    “玄净师兄也在啊。”

    玄生仿佛没有听出对方揶揄,很干净的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这话说完,他便准备继续抬脚往前。

    却不想玄净冷哼一声,快速跨出两步,拦在了玄生面前。

    “你不好好扫你的地,来这里做什么?”

    玄生站定,抬眼看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玄净。

    “师兄莫不是忘了,我也是这役使楼的人呀?”

    “呵呵,你还是快些下去扫地,莫要让寺里那般脏乱就好。”

    玄生虽然早就知道,这玄净是来找茬的。

    但出于不想惹事的心理,还是打算退让一步。

    “多谢师兄提醒,我稍后便回去扫地,不过眼下还有要事,要找一下善严师叔。”

    说着,他往旁边跨出一步,打算绕过去。

    “师叔今日不在,你可以回去了。”

    谁知玄净同样跨出一步,继续挡在了他面前。

    “师兄这是何意?”

    玄生怒意已经攀升到脸上,虽然知道动起手来,他肯定不是玄净对手,可性子里的倔劲一上来,就好像要收不住一般。

    “哟哟!你这是要打我?快看呐,这扫地的居然想打我!”

    玄净突然高呼一声,周围不少其他人听到动静,也纷纷围了上来。

    “玄生,你…莫要闹事。”

    另外一个青年和尚看到这副情景,顿时走到玄生面前,劝慰着他。

    在他看来,玄生专门前来此处,莫非是来找玄净麻烦的?

    “玄礼师兄,我是来找善严师叔的,是玄净挡着我不让进,可不是我要闹事。”

    玄礼一听,转过头看向玄净道

    “玄净,大家都是师兄弟,莫要如此。”

    “玄礼!这里不关你的事,让开。”

    玄净丝毫没有给玄礼面子,反而连师兄的称呼,也没有叫。

    一把推开玄礼,玄净再次跨出一步。

    “小子,我就问你,来找善严师叔什么事?”

    玄生虽然不想回答,但左右看了看,明显还有几人不怀好意的看着他。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现在还没吃饭呢,每天按时吃饭的他,看着周围几个师兄弟嗦着粉条的样子,特别难受。

    “师父说要给我调岗,我来是想找师叔,把接任我岗位的师弟带回去的。”

    玄生说话时,看向站在一旁的玄礼。

    “玄礼师兄,不知今日善严师叔可在?”

    玄礼算是这群人中,进入寺里最早的一批弟子之一,因此玄生也称呼其为师兄。

    “善严师叔在楼上,你上去吧。”

    “等等!”

    玄礼刚说完,却不想玄净一把拽住了玄生。

    “我叫你滚回去,别打扰了师叔。”

    “玄净你什么意思?”

    玄生本就压抑着怒火,此时眼见对方动手拽住自己,更是火上浇油一般。

    “砰!”

    玄净见对方连师兄两个字都懒得叫,没再多言,直接一拳抡起,重重砸在了玄生腹部。

    不过他应该是留手了,这一拳只砸的玄生半躬着身子,却没有将其砸倒。

    玄生猛然间受此一拳,一股难消的痛意,久久回荡在他瘦弱的肚子上。一瞬间便疼的他冷汗直流,青筋暴突。

    “玄净!你在干什么!”

    玄礼眼见他动了手,顿时大喝一声,护在了玄生身前。

    “我动手?明明是他的衣服,刮到我手上,给我刮痛了。他先动的手好吧!”

    玄净转过脸来,恶狠狠的看向玄礼。

    同时伸出他刚才拽住玄生衣服的左手,轻轻捏了捏。

    “你!···你就不怕玄生捅到戒律堂吗?”

    “哼!”

    玄净毫不在意的轻哼一声,也没有再理会玄礼。

    转而侧身走了两步,看向玄礼身后的玄生。

    “你有种就把我告到戒律堂去。”

    说完,他径直转身,扒开人群离开了这里。

    二楼,善严在窗口目睹了这一切,却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

    直到半刻钟后,玄生来到了他面前。

    “弟子,见过师叔。”

    玄生双手合十,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嗯!”

    善严不咸不淡嗯了一声后,便没了言语,继续打量着手中一本册子。

    都这时候了,玄生哪里看不出来。

    恐怕那玄净找事,也有面前这位的授意吧。

    不过对方毕竟是自己师叔,就连师父善烬也要称呼对方一声师兄,自己拿什么来维护自己呢?

    玄生深深吸了口气。

    “启禀师叔,师父说您已经同意···”

    “回去候着吧。”

    还未等玄生说完,善严便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玄生嘴唇张了几下,终究没有说出话来,只得悻悻然告退离去。

    “玄生···等等。”

    青石板铺就的山路上,玄生正一脸愤恨的往下走着,却不想身后传来一声叫喊。

    转过身来,玄生只看到玄礼一个人,手里拿着两个馒头,脚步飞快的在石阶上,朝他跑来。

    “玄生,还没吃饭吧。给!”

    玄礼不由分说,将两个馒头塞进了玄生手里。

    “师兄···谢谢你。”

    “见外了不是?”

    玄礼笑着看向他,丝毫没有师兄的架子。

    看着玄生捏着两个馒头,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玄礼又继续说道:

    “你呀!这次恐怕调不了岗了。”

    “为什么呀?”

    玄生一听这话,忙又急切的问道。

    “你还没看出来吗?玄净的背后,是善严师···”

    说到这,他突然止住话头,左右张望了一番。

    眼见周围没有其他人,又才接着说道:

    “原本打算调去扫地的,你可知是谁?”

    玄生一头雾水的看着玄礼。

    “不知道···”

    “是玄启。”

    玄礼咬字极重的凑在他耳畔,说出了这几个字。

    玄生诧异的偏过头,眼里满是困惑之色。

    “你不知道?”

    玄礼眼看他这般,立刻反应了过来。

    玄生从进入寺里,就被分配着去扫地了,役使楼这边发生的事,肯定是不知道的。

    于是他拉着玄生,找了个台阶旁的石头,坐了下来。

    “玄启是玄净在凡尘中的亲弟弟,两年前才进来的,深得善严师叔器重。所以你说,他会这么甘心的让玄启,去接你的班吗?”

    “原来是这样···”

    玄生听到这里,顿时了然。

    反应过来后,抬起右手,将手中的馒头往嘴里送着,又突然开口道:

    “可···善严师叔不能派个其他人来吗?”

    看着玄生鼓起的腮帮,玄礼微微一笑。

    “善严师叔只管执行,具体安排这些事情的,可是他那位大师兄,善道师叔。”

    “大···你说的是大师叔?”

    “没错。”

    “可···他们不会商量着来吗?”

    玄生再次追问道。

    “你笨呀?这种小事,谁会那么在意?善道师叔不过随手一点罢了,谁会去跟他交涉?你师父吗?”

    “我···”

    玄生本想说什么,却又突然闭口不言。

    “果然,在我眼里天大的事,在别人眼中,不过是随手一指罢了···”

    玄生落寞的背影,最终缓缓消失在了石阶远处,一个人回到了山下小院。

    玄礼静静看着他,直到身影消失时,才喃喃道:

    “玄生师弟,看在同乡的份上,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了。玄净如今傍上了铜甲卫,我以后恐怕都得装孙子了···”

    “唉!”

    最终,在玄礼重重的叹息声中,蜿蜒的石梯山路上,再次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