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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城市

    血红色的天空笼罩着整个大地,厚重的云层像是一个巨大的铅块,低的几乎触手可及。

    成群的黑鸟盘旋在这云层和城市之间,随着天色渐渐暗下来,它们也飞的越来越低。

    破败的楼宇鳞次栉比,看样子这座城市像是荒废了至少半个世纪。

    整座城市寂静的可怕,除了微风吹过带出的声音外,只剩下天空中那些黑色的大鸟,时不时传来一阵瘆人的鸣叫。

    奇怪的是,这个死气沉沉的城市中,整座城市的电力还是运作的。

    安全出口的绿色提示灯光透过一扇扇破碎的窗户投射出来,还有幸存的灯因为电路严重老化而接触不良,一闪一闪的,让这个寂静到有些可怕的城市,透出浓浓的恐怖气息。

    仔细看去,城市的很多房间中,都站着形形色色的人,有穿着西装的男人、有正在化妆的少女、有带着孩子的妇人、正在倒水的服务员,正在整理货物的售货员等等。

    然而他们都像被定格了一样,没有任何动作,所有人的衣着都像是穿了很久很久,破损的非常夸张,而且脏的不像话。

    但他们的脸上却都是统一的表情——都睁着双眼微笑着,瘆人的微笑让人不寒而栗,这让他们看上去更像是一个个精致的蜡像。

    这些人像是这座诡异城市里的居民,似乎没有灵魂,当然,如果他们也能称之为“人”的话。

    他们都在城市的各个楼层,唯独却不见哪栋楼的一楼有“人”。

    城市中的一条街道上,步履蹒跚的走来六个人,残阳把他们奇怪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这些人闭着眼睛,呼吸均匀,穿着也与那些居民完全不同,至少是干净的。

    他们像是梦游一般向一个方向缓步行进着,直到走到一个叫“安宁宠物”的破败门店前停下了脚步,一动不动。

    “安宁宠物”里里外外布满了灰尘,里面的家具设备也散落一地,二楼的客厅中间还有生过火的痕迹,充满灰尘的地上也布满了脚印。

    感应式的电动玻璃门在察觉到几人的来临,极其缓慢的打开了,可能是太过陈旧的缘故,打开的时候发出嘶哑的“吱——”声。

    六个人像是被激活了似的,一步一步的又开始向门内走去,站在这家门店的一楼大厅之后,又像在门前一样,一动不动。

    过了很久,感应式的玻璃门“吱——”的关上了,整座城市又恢复到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随着天色越来越暗,黑色的大鸟也越飞越低,城市中开始出现零星的奇怪的声音,有的像是大型猫科动物的低沉的吼声,有的像是精神病人类发出的尖笑。

    “咚……”一声干脆利落的鼓声在城市中传开,城市中跟蜡像一样的“居民”都同时动了一下,之后又停住了,而那六个人也在那声鼓响之后瞬间瘫软,横七竖八的躺在了地上。

    “咚……”又是一声鼓响,“居民”们的动作又进行了一点,六个梦游的人,开始慢慢的苏醒了,而那些黑色的大鸟,居然像蝙蝠一样,纷纷趴在了高楼的外墙上。

    “咚、咚、咚……”鼓声响成一首诡异的鼓曲,毫无美感可言。随着诡异的鼓点越来越密集,“居民”们的动作也变的流畅起来,开始各自忙起自己的事。

    直到鼓声响了整整一百零八下,骤然停了下来。

    “安宁宠物”店内,一个壮硕的中年男人首先醒了过来,他留着凌乱的中发,油乎乎的仿佛很久没有洗过。

    中年男人缓缓的环顾着四周,乌漆嘛黑的环境让他不由得心生恐惧,听着楼上还传来“邦、邦…”的闷响。

    那么,这到底是哪里?自己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这时其他人也陆陆续续醒了过来。大家彼此相顾,都对现在的处境一无所知。只有最后醒来的那个人,他蜷缩着身体,双手抱膝,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眼前的地面,冷汗直冒,嘴里不停的嘀咕,看样子是被吓坏了,重复的说着同一句话:“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

    壮硕的中年男人蹲下身拍了拍蜷缩着的年轻人,“哎,小伙子,什么不是你的错,这是哪?”

    蜷缩着的年轻人依然惊恐的盯着眼前的地面,念叨着:“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

    众人看到这副场景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

    壮硕的中年人走到玻璃门前先是晃了晃,然后又用手使劲向两边扒,想用蛮力将门扒开。

    男人们纷纷上前帮忙,可是他们努力了很久,这个看似轻薄的玻璃门,却纹丝不动。

    气急败坏的中年男人抄起身边的椅子,“大家让开!”狠狠地砸了过去。

    只听一声闷响,玻璃门依然完好无损,甚至,连一丝裂纹都没有。

    接着只剩下楼上传来的“邦……邦……邦……”的声响。

    又砸了好几次,众人才意识到,这样做是徒劳的。

    壮硕的中年男人叹了口气,坐在桌子上,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来,又给帮忙的两个年轻男子一人散了一根,“我说两位女同志,你们,我们休息一下看能不能想办法把这破门弄开,你们也看看这店里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可以出去的地方行吗?”

    年轻女子环顾四周,“好,我看这有个楼梯,我们上去看看。”

    “我叫朱在英,我比你们大,叫老朱,叫朱哥,随便你们了,你们呢?”壮硕的中年男人开始和两个年轻男子攀谈起来。

    “靖宇。史靖宇。”年轻男子回答道。

    皮肤黝黑的男子说,“彭昌奇,朱哥好,靖哥好,请多关照,我是学生的时候他们都叫我彭彭,这外号一直用到现在了。”

    “别关照了,我们现在已经被关着了。”朱在英打趣的说。

    “啊!……”一声尖锐的喊声从楼上传来,打断了三人的谈话。

    三个男人快速冲到楼上。

    二楼的大厅,左右两排坐落着生锈的笼子,笼子是用大型的钢筋手工焊接的,像是用来关猛禽的,中间形成了一个过道,过道和楼梯连接的地方还有一个落满灰尘的小广告牌,上面有人徒手写着“视若无睹,保持安静”,楼梯好像还有陈旧的血迹,像是宰杀过了牛羊,然后又拖了下去,血迹一直通到一楼的大厅,在大厅中间,戛然而止。

    一个背对着楼梯口的白发苍苍的老人在过道的另一头,正一步一步向面前的墙走着,老人破衣烂衫,佝偻着腰,每走一步,头都会在墙上“邦”的撞一下。

    所以他们一直听到的,都是这个声音?这诡异的一幕让众人不由的汗毛倒立。

    蓬头垢面的老人停止了“行走”,转过身来看着彭昌奇,露出一个瘆人的微笑。

    “小伙子……想买点什么……是要给你家的宠物做美容吗……”老人张着干瘪的嘴,用极其沙哑的声音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