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我们现如今去哪啊?”
聂少平见儿子问起,望了一眼秋婉莹,又转向聂枫,问道:“你不是说过,你外公他们的尸首如今还未下葬吗,那我们就去金陵。”
一行人走了几里路,过了十里长亭,聂少平对沈家兄弟及江震东、林孝北众英雄拱手称谢,道:“此次仰仗众位豪杰出手相助,聂某感激不尽,大恩不言谢,容日后再报,我们就在此地分别吧,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沈如龙爽朗大笑起来:“聂大侠言重了,还望空闲时得到小寨一叙,小弟不胜荣幸啊!小女自幼丧母,还请聂大侠与秋妹子多多携带携带!”
“好说好说,愚兄定会前往拜会!告辞!各位!”聂少平转身离去。聂枫与沈冰灵也和沈家兄弟洒泪而别。
一家人风尘仆仆,赶往金陵城外王家集。
一到王家集大刀门外,除了大门上那满结的蛛丝和厚厚一层灰,一切还是那么熟悉,聂枫来到这里别有一番滋味,就是自离别这里后,自己的一生差点尽毁于柳月柔之手。他似有感悟地长舒了一口气,虎目中闪动着泪花。
“枫哥,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想了。”沈冰灵温柔的握住他的手臂说道。
“是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瑶梦也说。
“娘,原来舅舅也有一个女儿的,就是柳月柔。”聂枫对母亲说。
秋婉莹大吃一惊,道:“那她人呢?”
聂枫摇摇头,一脸茫然,说:“她已被柳人杰调教得无恶不作,心肠狠毒,枫儿几乎命丧他手。”聂枫一想起自己被柳月柔下毒致瞎的事情就恨得咬牙切齿,嘎吱作响。
聂少平道:“我们进去吧。”
“吱呀”一声推开门,灰尘扬扬洒洒飘落下来,五人进入院内,聂枫指着院内那个巨石鼎对父亲点点头,父子俩纵身跃至鼎旁,四手齐齐合力,将石鼎搬离,瑶梦与沈冰灵早准备好了铁锹,五人动手挖了起来,不一会儿,只见地面赫然出现一个大坑,坑里俨然白骨森森。
将近二十年了,已分不清尸骸的身份,聂枫估计了一下,约摸有几十具尸骨,秋婉莹掩面顿泣,跪立于地,失声痛哭起来。沈冰灵与瑶梦也都跪了下去,两人各自搀住秋婉莹一手,安慰道:“娘,莫要过于悲伤,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秋婉莹望着两个乖儿媳,轻轻叹了叹气,点点头,任由两人搀扶起来。
聂少平与聂枫就坑中抬出几十具尸骨,小心翼翼地将骸骨一一掘坑掩埋,最后筑一高茔,五人跪地叩拜。
“爹爹英灵不远,不孝女秋婉莹至今日方让你老入土为安,望爹爹在天有灵,能宽恕女儿。”诉罢几度昏厥,这可急坏了沈冰灵和瑶梦,两人扶住婆婆,又是揉胸口,又是掐人中,好几次险些唤不醒婆婆。
“娘,娘,醒来。”两个美人儿此刻珠泪飞洒,盈盈点点,泣不成声,哭着叫唤不止。
待秋婉莹缓过气来,只见她眼角隐隐见有点点血斑。
聂少平见状,心疼不已,蹲下身子,示意沈冰灵和瑶梦起身,他以肘托住秋婉莹,温柔地望着心爱的妻子,说:“婉儿,事情已经过去了,别想太多,岳父他老人家已经入土为安了,你就不要在过于伤心了,还是身体要紧啊。你看,灵儿与梦儿为了你,都哭成什么样了,况且灵儿有孕在身,你就不要再让她们难过了。”
秋婉莹望着哭成泪人儿似的两个儿媳,心里也难过不已,便道:“灵儿,梦儿,扶为娘起来。”
二女扶起秋婉莹。
聂枫此刻呆立于茔前,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枫儿,想什么呢?”秋婉莹走到聂枫身后,轻声问道。
聂枫转过身来,只见他满面无泪,双目血红,眼眶中滴出血来,顺着脸颊流下两道血红的印痕,格外醒目!
“枫儿!”
“枫哥!”
“枫哥!”
聂少平见儿子如此,他走过来揽住聂枫的肩膀说:“枫儿,柳人杰那个畜生死期不远了,为父见那柳人杰印堂发黑,面色潮红,想必他为求事半功倍,不惜逆转经脉强行练功,以致元气大损,恐也不久人间矣。”
聂枫将牙齿咬得“嘎吱嘎吱”作响,双拳紧握,手臂条条青筋骤现,他恨恨地说:“就算柳人杰要死,我也必手刃此恶贼,方解我心头之恨。”
“好,我们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让你娘与灵儿梦儿她们住下,然后为父与你一同去找那畜生算账!”
聂枫望着爹爹,点点头。
“爹、娘,我们就去师姑的万花谷吧,那里景色迷人,犹如世外桃源一般。”
大家齐齐点头称是。
皓月当空,繁星点点。
万花谷中,聂少平与秋婉莹两人相偎于竹屋外,半倚着屋外的竹栏,聂少平爱怜着抚摸着秋婉莹的秀发,秋婉莹躺在聂少平宽阔的胸膛里,说不尽道不完的情意绵绵。
聂少平不经意间瞥见了在密密乌云中隐藏着的几缕银丝,便伸手托起秋婉莹的下巴,温柔地说:“婉儿,时光如水,转眼已经二十年过去了,想当年我坠崖时,枫儿尚在襁褓之中,不想再次相见已长得如此英俊魁伟,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平哥,当年你坠崖后是如何得以生还的。”秋婉莹深情地望着聂少平问道。
聂少平轻轻地在秋婉莹的额头上“啜”了一口。恰好此时,聂枫携二妻出来唤他们吃饭,正巧撞上。秋婉莹见儿子与儿媳均在场,立刻娇羞地低下头,如少女般羞答答的,腮边浮现两朵红云,嗔怪道:“平哥,让孩子们看到了,羞死人了。”
聂枫和二妻互望了一眼,笑着说:“我们什么都没看到,对吧,灵儿,梦儿,你看到什么了吗?”
灵儿与瑶梦会意,均心照不宣地道:“没有,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说完三人嗤嗤地掩嘴窃笑。
这更让秋婉莹羞得无地自容,粉脸涨得通红通红的,整个人埋在聂少平胸前,不敢抬头。
聂少平爽朗一笑,将秋婉莹搂在怀里,大笑道:“婉儿,让孩子们看到就看到呗,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还是灵儿善解人意,她走上前对秋婉莹道:“娘,你和爹如此恩爱,真让人羡慕啊!”
“爹、娘,我们进去吃饭吧。”瑶梦轻声唤道。
聂少平点点头,“嗯”了一声。
五人进入里屋,桌上早已摆满一桌子的菜,小桃等四位女子站立于桌旁等候。
众人围坐在桌前,聂少平见四女站立不坐,纳闷不已,道:“你四人为何不入座?”
不桃答道:“奴婢们不敢与大侠同桌共餐!”
聂少平听罢,正色道:“这是哪里话,你四人乃我师姐之徒,我便是你们的师叔,与师叔同席,有何不敢?”
见四女还面露难色,聂少平呵呵笑道:“那好,既然如此,从今天起,我便收你四人为义女,陪为父吃饭,如何呀?”
四女听言大喜,倒头便对聂少平、秋婉莹拜道:“拜见义父、义母!”
聂少平与秋婉莹扶起四女,凭空又多了四个绝色佳人般的女儿,秋婉莹可真是乐开了花,笑得合不拢嘴。
“见过哥哥、嫂子。”四女继而又参拜了聂枫与沈冰灵、瑶梦。
四女笑嘻嘻地入席,就围坐在聂少平和秋婉莹两旁。
聂枫拿起酒壶替众人各斟满一杯酒,然后捧起酒杯对聂少平说:“爹,枫儿敬您老一杯!”
聂少平笑着道:“好、好,喝,大家喝。”
聂枫眼含泪花,哽咽着说:“二十年来,我日日夜夜想着爹爹,但只能在梦里想着爹爹的模样,爹爹,您给我们讲讲你坠崖之后的事吧。”
聂少平也深情地噙着热泪,轻轻放下酒杯,站起身来,背对大伙,抬头望着窗外的漆黑夜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后,慢慢道:“那天柳人杰率众血洗紫云峰下那个小山村,全村人无一幸免,我保护着妻儿,且战且退,退至悬崖边上,已无路可退了。但我见婉儿抱着孩儿已跃至峰顶,凭婉儿的轻功,柳人杰此辈皆望尘莫及,因而我舍命孤身一人独战群魔,无奈寡不敌众,终被柳人杰踢下山崖……”
说到这,聂少平停顿了一下,秋婉莹早已泣不成声了,她抽泣道:“当平哥坠崖后,我真想随他而去,怎奈枫儿年幼无人照应,我只得强忍悲痛,抱着你在崖顶来回徘徊,适逢你又发烧,那时候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婉儿,你受苦了。”聂少平转过头来道。
“娘。”几个孩子异口同声道。
“孩子们,我没事。只是想起往事略觉伤感!平哥,让你坠崖后发生了什么事?”
聂少平继续说道:“坠崖后,不知过了多久,我渐渐醒了过来,浑身疼痛,脸上如火烧般灼热,全身如散了架似的,我睁眼一瞧,我卡在两根粗壮的树枝中间,原来这是一棵生长在崖边的松树,天幸我坠落时被它勾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