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枫听后,担心诸葛英,“啊”地大叫一声,纵起轻功一路向西奔去,沈冰灵和柳月柔则跑步紧跟其后。
跑了十几里路,聂枫望见一个小村落,他走近一看,村庄里尸横遍野,血流满地。聂枫坐等片刻,沈冰灵和柳月柔才跑过来,聂枫看见她俩,使个眼色,继续向西纵去。
一路上经过的村庄全难于幸免,都跟第一个村子一样。聂枫不敢停歇,终于在日落前跑到李家村,映入眼帘的惨状让聂枫一辈子也难以忘却,村子里尸积如山,血流成河。聂枫在尸体中来回叫唤着诸葛英,这时,沈冰灵和柳月柔气喘吁吁地跑来了,沈冰灵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柳月柔则坐在一旁喘着大气。
这时,扬扬洒洒飘落雪花,殷红的血渍在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
聂枫潸然泪下,他行走在尸体间不断找寻,他发现村民们身上均是伤痕累累,每具尸体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刀伤剑痕,当他走到村子中间时,突然有间屋舍跑出一人跌倒在地,聂枫上前抱着那人,让他的头枕在自己臂弯里急切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人浑身是血,断断续续说:“船帮……的人,杀……杀死了……我们全村人。”说完手捂胸口,吐血不止,气绝身亡了。
聂枫放下那人,怒目瞪着沈冰灵,徐徐走向她,斥喝道:“你不是说船帮的弟兄都是行侠仗义的好汉吗?这……这你怎么解释?”
沈冰灵只觉脑袋“嗡嗡”作响,一片空白,她是坚信爹和二叔决不会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她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地说:“聂大哥,我……”
聂枫大恸,指着满地尸骸,哽噎着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后对着沈冰灵痛骂道:“这些无辜村民手无寸铁,你爹他们怎么忍心痛下杀手!”
话音刚落,一人从暗处袭向沈冰灵身后,口中大喊:“船帮贼人,拿命来!”
聂枫见此人来势汹汹,眼看沈冰灵躲避不及,一跃上前推开她,双掌平推接住来人,两人过了几招,聂枫瞅准空当,出拳打在那人左肩上,那个应声而倒,吐出一口鲜血,仰起脖子对聂枫说:“我打不过你,动手吧。”言语慷慨激昂,令人敬畏!
聂枫见那人身材中等,虽看起来苍老却目光矍烁,从他眼神看得出他年轻时定是一个精练干达的人。聂枫对那人说:“你走吧,我和你无冤无仇的,为何要杀你!”
那人见状,仰天长啸,恸道:“乡亲们啊,我诸葛英对不起你们,无力手刃船帮贼人。”说完以头碰地,血流不止。
聂枫闻听此人自称诸葛英,双膝跪地,失声痛哭道:“诸葛舅舅,小侄聂枫终于找到您了,我给你磕头赔罪了。”
诸葛英抬起头,一脸茫然,他问:“你是谁,怎么管我叫舅舅?”
“我娘叫秋婉莹,我爹是聂少平,论起辈份我是得管你叫一声舅舅啊。”
“啊,你是婉妹的儿子,都这么大了。没想到我们爷俩会在这种地方见面。”诸葛英停顿了一下,指着沈冰灵对聂枫说:“这个是船帮的,她们杀了全村人,你快杀了她替乡亲们报仇。”
聂枫还未答话,沈冰灵上前施礼,深深地鞠了个躬,诚恳地说:“诸葛前辈,您老人家先消消气,我想这中间定有误会。”
诸葛英怒目直视着沈冰灵说:“前几日听过路人讲船帮已归附血衣门,成了王府的走狗,没想到今早全村就惨遭毒手了!”
“诸葛前辈可看清行凶之人模样装束?”
“血衣门一贯是清一色红装,天下皆知。今早来的那些人全蒙着脸,看不清面貌。”
沈冰灵又问:“既然着装一致又蒙头盖脸,前辈何以确定就是船帮所为?”
诸葛英说:“那些人一进村就大声嚷嚷道‘我们是船帮的’。”
沈冰灵听到这里抿嘴一笑,说:“既然蒙面,那肯定是不想人家知道,这群杀手还故意大声自报家门,这似乎不太合常理吧。显然是有人故意嫁祸给船帮,您说是吗,诸葛前辈?”
诸葛英顿时语塞,他心里也暗自点头,显然这样不太合乎常理。但他嘴上却说:“在事情未查清之前,你们船帮难脱嫌疑。枫儿,天色已晚,扶我进屋。”他望望沈冰灵和柳月柔说:“你们俩个女娃娃随便找间屋子也将就歇息一晚去吧。”
聂枫扶着诸葛英走进到子,迫不及待问道:“如今外公他们葬于何处?”
“当日惨案发生后,我痛不欲生,后来收拾尸体时发现少了两具,秋府应该还有两人未死。一个是你当时年仅一岁的表妹;另一个是我内人云秀,也就是你表妹的乳娘。后来我强忍悲愤趁夜把他们埋葬于院内那个石鼎下面。”诸葛英说完泪流成行,捶胸顿足,哀号不已。
聂枫悲痕万分,哽噎着说不出话来。诸葛英拍拍聂枫的肩膀说:“秋家的血海深仇就靠你了,杀死柳人杰这个奸臣贼子。”
聂枫咬紧双唇,眼中喷火,怒发冲冠,愤恨道:“血衣门,柳人杰,我聂枫今日发誓,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爷俩聊了好久,夜至更深,聂枫离开屋子走到村头大树下坐着,任那寒风扑面而来,一天的奔波让他渐渐睡去。
有两个人此刻却一点睡意全无,就是沈冰灵和柳月柔。
柳月柔趴在窗前,借着月色看到聂枫从诸葛英屋里走出来。心里暗想,聂枫深爱着沈冰灵,借船帮之名杀人只能让他心生疑忌,何况沈冰灵聪明非常人能及,唯今之计恐怕只有这样才能让聂枫和沈冰灵决裂,自己方能靠近聂枫实施复仇计划。打定主意后,她走出屋子来到诸葛英房前,轻轻叩响房门,门开了。
“姑娘有事吗?”诸葛英问道。
柳月柔假装镇定地回答:“有件小事不明想求前辈赐教!”
“不敢,姑娘请进。”诸葛英转身走进屋内,柳月柔凶相毕露,掏出匕首用力捅进诸葛英的后背。
诸葛英突遭袭击后,表情痛苦,面目扭曲,伤口不断渗出血来。柳月柔恶狠狠地说:“告诉你吧,村子里的人都是我派人杀的。”说完拔掉匕首,顿时血流如柱喷射而出,溅了柳月柔一身。诸葛英苦苦挣扎着想撕扯柳月柔,无奈受伤太重血流不止,“卟嗵”倒地,含恨九泉,至死瞪大眼睛望着柳月柔。见此情形,柳月柔也吓了一跳,急退到门口,匕首掉落在地,当当作响。慌乱中她怕惊动聂枫他们,赶紧吹灭蜡烛,离开屋子,经过沈冰灵房间时,拿出事先预备好的字条包着石块朝窗户破洞扔了进去,随即便迅速跑进自己屋内,脱下血衣塞进床底,擦拭掉身上残留的血渍,又换上一身整洁干净的衣裳后,仍旧趴在窗品观望。
沈冰灵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思量着到底是谁想嫁祸船帮。忽听到窗外有物飞进的声音,惊觉起身拾起一看,马上夺门而出跑到诸葛英屋前,屋门虚掩着,里面漆黑一片,沈冰灵推门进去,叫着:“前辈。”没人答应。她不小心踩到东西,捡起来借着微弱的月光一看,竟然是把带血的匕首!她隐隐见诸葛英趴在地上,她走过去想摇醒他,没反应。不想却沾了一身血,“啊”,沈冰灵发出一声凄惨的尖叫。
一声尖叫声划破漆黑的夜空。聂枫惊醒,是灵儿!他起身望望,诸葛英的屋门大开,他急匆匆奔进屋子。柳月柔听得沈冰灵发出尖叫,心知她已发现尸身!也跟着跑到诸葛英屋内,眼前的情景正如自己所预料的一模一样。聂枫进屋赶紧点燃蜡烛,亮光顿时照满全屋,他望见诸葛英浑身是血伏在地上,沈冰灵惊魂未定的样子,身子不住的颤抖着,手里还握着一把带血的匕首,衣服上满是血迹。他蹲下一探诸葛英鼻息,早已气绝身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