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儿说道:“这有何奇怪?咱家小姐为了谈生意,四处奔波,以女儿身示人多有不便,才想出如此妙计,这也是无奈之举啊!
没曾想,阴差阳错,效果竟出奇地好,就连白龙使都被唬住了。看来咱们的易容术真是愈发炉火纯青了,岂不是都能申请专利了?”
“好啦,别磨蹭了,再慢点可真要错过郊游的好时机了。钱老板雇好的马车在外边候着呢!”
边说边有意无意地拉起白飞雪的手,“今日就有劳兄台了,小弟在此有礼了!”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
在芸儿和燕儿面前,白飞雪脸色微红,略显尴尬,不好意思回绝人家的好意,只得默默跟上。
尚未走到门口,便碰见了申屠和西门,二人刚刚起床,看见白飞雪与一位俊美公子一同向门外走去,说道:“白公子,这么早便和那位公子出门了啊。”
见无人回应,二人嘟囔着:“大清早的,见面也不打个招呼,真是无礼。”摇了摇头,便去大厅吃早餐了。
帝都果然气势非凡,正如诗中所赞:
山河千里国,城阙九重门。
不睹皇居壮,安知天子尊。
街道宽阔,车马如流,还有络绎不绝的早起青年男女,纷纷前往城外踏青。
柳骄烟一行人乘坐着高大的马车,经过长安城朱雀大街第五街,出城东,一路前行,来到了曲江。
曲江两岸,盛开的桃花、杏花如霞似锦,青草如茵。
三月三日的空气清新宜人,长安水边的美丽女子如云。
曲江如蜿蜒的巨龙,曲折迂回,烟水明媚,才子佳人在曲江岸边漫步,
手拈新嫩柳枝条,蘸取曲水互道祝福,同时玩起了曲水流觞的游戏。
上游的游人们用托盘盛着装满美酒的酒觞、时令小吃、糕饼、大枣干果等,顺着流水缓缓飘向下游。
曲水狭窄处,水流平缓而清澈,人们自在地畅饮美酒,吟诗作对。
柳骄烟和白飞雪也加入其中,芸儿和燕儿早已提着预先准备好的美酒、糕饼和时令小吃等,跑到上游,一同参与曲水流觞的游戏。
清澈的水面上,漂流着纷纷落下的花瓣,如诗如画。
有人赋诗道:“何处春深好,春深上巳家。兰亭席上酒,曲洛岸边话。”
“好!”
叫好声和喝彩声此起彼伏。
岸边盛开的桃花,与隐藏在桃树里的农家相映成趣,曲水悠悠,桃花翩翩,宛如一幅田园画卷。
不知是谁触景生情,吟道:“去年今日此林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正当人们为上巳节而倾城出动时,帝都城里一个临近城墙的富豪大院里,正秘密进行着一项重大工程。
在这所三进三出的大院后屋里,一个师爷打扮的中年人和一个身披带帽兜斗篷的神秘人相对而坐。
那人身材高挑,帽兜压得极低,仿佛要将整张脸都藏在帽兜里,让人难以判断其真实年龄。
最引人注目的是,黑色斗篷的后面绣着一只展翅的金乌,熠熠生辉。
师爷模样的人在屋内不停地踱着方步,似乎在焦急地等待着什么重要消息。
没错,他便是裕王的军师李懿,原是前太子的嫡系。
太子被杀后,他投奔了裕王,此处是先太子最为隐秘的据点,也是他们策划盗取大禹九鼎的秘密指挥所。
此刻,李懿正代表裕王,负责此次行动的最终结果。
而那位戴着帽兜的神秘人,便是江湖上新兴崛起的第一大恶帮——金乌帮的帮主。
无人知晓他的来历,只晓得他手下的四大护法,乃是五十年前将江湖搅得腥风血雨的天魔帮——玄天四魔。
裕王册封他为金乌大将。
金乌大将的武功究竟有多高,无人得以见识,他手下四大护法的手段亦是无从知晓。
这些人的年龄怕是都有一百来岁了,不打都要掉渣,还抡得动刀吗?
每个人心里都犯起了嘀咕:“他有何德何能担当金乌大将?岁月不饶人,还是该干嘛干嘛去,也好给年轻人让位。”
当初,李密和大家的想法如出一辙。
然而紫金山一战,金乌帮仅派出一队十人的杀手团,转瞬间便斩杀了对手二百名武士,己方竟无一人伤亡,可谓毕其功于一役。
至此,所有人都不得不对金乌帮的战斗力另眼相看,看来金乌大将并非浪得虚名……
此次行动由李懿和金乌帮主共同负责,经过缜密的筹划,
他们终于成功完成了第一阶段的任务,将大禹九鼎成功盗取。
此时,大禹九鼎就藏匿在这屋底的地道之中。
若是几天前,太庙的那个洞口未被发现,此时大禹九鼎想必已经安全运送至扬州了。
幸好军师早有第二套方案,在密道中部事先埋下了黑火药。
当对手沿着地道准备顺藤摸瓜之时,这边迅速封死地道,同时让洞里埋伏的敢死队员引燃黑火药。
只听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之后,所有的证据都被销毁得无影无踪。
在经历了漫长的等待之后,终于有两个人从暗道中钻了出来。
第一个人身材矮小,其相貌与一只大老鼠毫无二致。
他长得一副鼠相,五官似乎都纠结在了一起,两只小眼睛滴溜溜地乱转,
尖嘴猴腮,嘴唇四周稀稀拉拉地长着几根淡黄色的胡子,一脸猥琐的模样,活脱脱就是一个老鼠精。
别看他其貌不扬,但这个人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巨鼠门帮主陈阿鼠。
若以武功论高下,巨鼠门自然是不入流的,可他们掘洞的本事却是天下无双。
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地底下活动,行动诡异,鼻子比最好的追踪猎犬还要灵敏数倍,
专门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那就是——盗墓。
无论是王侯将相,还是巨富豪绅,死后都会有大量的陪葬品,里面埋藏着无数的金银财宝供他们在死后享用。
而他们干的就是这种见不得光的勾当,但他们的行动极为隐秘,几乎不为外界所知晓。
没想到,他们竟然被裕王收为手下,成为了负责地下掘洞的主角。
后面出来的是梅岭穿山甲,就是在恶狼谷一战中侥幸逃命的那个使用土遁攻击金雕寨主的杀手。
他的身材比前面的陈阿鼠高出一头,此次负责协助陈阿鼠的工作。
一旦在地下发现石头等难以跨越的障碍,梅岭穿山甲就该登场了。
他有一身穿石而过的绝招,此时挖到了帝都城墙底下,地基全是由巨石垒成的,这时就需要靠梅岭穿山甲使出穿石而过的绝活了。
二人身上沾满了黄土,仿佛刚从黄土堆里爬出来一般。
陈阿鼠拍了拍身上的黄土,说道:“回禀二位密使,最多两天时间,我的人就可以把洞打通,并与运河边的密道连成一体。
到时只要安排好接应的船只,就能在黑夜的掩护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东西运到船上。”
“此次行动,我已向裕王禀报,事成之后,必为你二人记首功一件,待归朝之日,升官发财自是不在话下。
哦,对了,你俩切不可懈怠,稍作休整,那边我已备下美酒佳肴,快快前去享用吧。”李密说道。
黑衣人并未言语,只是向他俩挥了挥手,二人心领神会,拱手作别,转身离去,觅饭食去了。
金乌帮主说道:“你那边准备得如何?万不可功败垂成,晓得吗?”
他轻咳一声,接着说道:“你乃裕王在帝都最为倚重的谋臣,此次让你全权负责这边的所有行动,足见你在裕王心中的地位。
不久前,紫金山挖宝之事,本以为安排得滴水不漏,谁曾想最后还是出了纰漏。若非裕王未雨绸缪,结局如何,尚未可知。
在我来此之前,裕王还在追查此事,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还是内部有奸细。
虽说裕王全身而退,可他的身份也暴露了,如今他成了众矢之的,整个帝国都在通缉他。并且,还失去了一个重要的堡垒,着实可惜。”
叫李懿的人并未答话,仿若陷入了沉思。
他是一个铁杆的叛乱者,亦是已逝太子一党的人。
他家所有人都遭了镇压,故而,他对这个新帝国恨之入骨,发誓要倾覆此帝国。
听到裕王暴露了,他心中不仅不担忧,反倒有一丝得意。
如此一来,裕王便不能脚踩两只船,首鼠两端,犹豫不决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起兵造反。
要么黄袍加身,要么成王败寇。
想到此处,他脸上不禁流露出得意之色,但转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我这边帮主尽可放心,一切皆在掌控之中。”
“此次计划堪称天衣无缝,这条密道是先太子殿下未雨绸缪挖掘的,以防不测之需,唯有我与先太子知晓。
可惜尚未完工,先太子便兵败身亡,令人慨叹惋惜,若是当时我在太子身边,或许结局就会不同。”李懿满脸遗憾地说道。
“罢了,往昔之事不必再提,当下你找的小白脸靠得住吗?”金乌帮主发问道。
“绝对可靠,他的父亲是前朝二品大员,却被当今圣上镇压,全家惨遭灭门,只剩下他孤苦伶仃一人,这血海深仇,你说他能不报吗?
在我找到他之前,这哥们儿穷困潦倒,差点就要乞讨为生了,我给他提供锦衣玉食,
并许诺事成之后,将这座富豪宅院和家产都赠送于他,作为酬劳。
他自然感恩戴德,死心塌地为我们效力。”李懿得意地说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你难道真打算事成之后,按你所说,把房产和一切都给他?就不怕留下隐患?”金乌帮主冷漠地说道。
“帮主放心,我岂会如此愚蠢?我不是告诉过帮主,已派杀手团在暗中监视他吗?一旦他完成使命……”他边说边用手做出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二人相视一笑,心领神会。
“对了,帮主,叮嘱你派去监视的人千万要隐匿身份,还有在事情办完之前,切不可揭穿他,
让他继续演下去,待时机一到,等我手势行事。”李懿嘱咐道。
“这才是成大事者的胸襟,我原本还担心你只是一介书生,只会空谈阔论,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军师当机立断,杀伐果断,令人钦佩,裕王麾下果然人才济济,大业可成啊!”
帮主接着淡定地说道:“柳家那边安排妥当了吗?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帮主,您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李懿紧接着将自己如何落入圈套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地讲述了一遍。
从事先目标选定,到照方抓药、移花接木,最后请君入瓮,整个过程环环相扣,天衣无缝,没有露出一丝破绽。
听到这里,帮主不由得赞叹道:“高!实在是太高了!”
李懿不慌不忙地说:“如今李才掉进了坑里,土已经埋到了脖子,只剩最后一口气,
只有我能把他从坑里捞出来,他也只能紧紧抱住我这根唯一的救命稻草。”
“看来军师成竹在胸啊!如果真像陈阿鼠所说,两天后能打通最后的关节,军师打算何时行动呢?”帮主问道。
“如果一切顺利,我想后天后半夜行动。事先安排两条快船,一条船的底部已经改装好,
安排好水鬼把大禹九鼎拴在快船底部,让李才在船上,以应付检查,船上再装一些杂物进行伪装。
等到快船和柳家的运货船并靠时,让水鬼悄悄地把大禹九鼎转移到大船底部——拴好,另一条船则隐藏我们的人。
帮主,到时候就需要您亲自出马,为运货船保驾护航了。在货船开往扬州的途中,您接管大船,
船上的人全部换成我们自己的。帮主,您觉得此计可行吗?”李懿得意洋洋地说道。
“好,安排得确实天衣无缝。那么,李才我们该如何处置呢?军师有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金乌帮主还想再确定一下最后的细节。
“当然会和那个小白脸一样,让他俩一起到阴曹地府做一对难兄难弟。他们已然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如此结局,对他俩而言无疑是最好的归宿。死人,是绝不会泄密的。”李懿边说边做出一个咔嚓的手势。
“军师果真非妇人之仁,当断则断,该出手时就出手,成大事者向来不拘小节。既然如此,
那咱们就定在后天晚上行动。我这就去安排好所有人员,着手准备行动。”金乌帮主脸上终于流露出满意的笑容。
下午时分,柳骄烟和白飞雪一行人方才回到悦来客栈。柳骄烟游玩得十分满足。
回到屋里,柳骄烟问大舅:“大舅,今日敌手可有什么举动?”
“截至目前,一切并无异常。”林毅答道。
“这样再好不过,让咱们的斥候谨慎些,切不可暴露了身份。对了,李才可有反常表现?”柳骄烟接着问道。
“一切正常。我都嘱咐过了,他们都是老手,晓得把握分寸,你就放心好了。”林毅回话道,
随即又问:“外甥女,你们今日郊游感觉如何,是否开心?可有遇到什么意外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