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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幕·夏至(18)

    鹤雨药庄很快就恢复到了往日的宁静,白鹤淮只在床上又躺了一日,就按捺不住张罗起鹤雨药庄的重新开张。而鹤雨药庄的声名,经历过这一番风波之后,更是在南安城中传开了。前来看病的人络绎不绝,但苏暮雨却自行立下了规矩,一日只看诊二十三人,且除非是迫不得己,不然鹤雨药庄不接受出诊。

    有了苏暮雨的这个规矩,一众病人都被拒之门外,其中不乏是真的迫切需要得到医治的,苏暮雨等人于心不忍,便又想出了个法子。萧朝颜这段时日跟随白鹤淮学习了一些医术,出乎众人意料,萧朝颜在行医之道上极有天赋,加上白鹤淮这个天底下难寻的老师,在一些小病之上,她已经比一些寻常大夫还要治得更好了。于是鹤雨药庄一院之中就分了两台,一台白鹤淮看,专看大病急病难病,一台萧朝颜看,专看跌打损伤风寒发热这样的小病,再加上配药神速的苏暮雨,随手送佛经的苏喆,和那个每日负责收钱吃西瓜的苏昌河,不少人都说就算身上没有病,去鹤雨药庄转上一圈,也会觉得神清气爽。

    几日之后,一个背着药箱留着一缕清须的中年男子踏入了南安城。他找了间茶铺歇了歇脚,随口问道:“听说城里有一间鹤雨药庄?”

    那小二放下了茶碗,瞥了一眼中年男子的这一生行头:“确实是有,一位女神医坐镇其中。看先生这装扮,也是个大夫?”

    男子点头道:“懂些医术,混口饭吃。”

    “若只是懂些,那我就劝你不要去那鹤雨药庄凑热闹了。这些日子倒也有些大夫听闻这女神医的大名,前来挑战医术的,结果一个个都输得彻彻底底,还有不服者,也都被那护院人给打出来了。”小二笑道,“咱南安城中美景无数,先生就不要去自讨苦吃啦。”

    “哦?”男子微微一笑,“那女神医近日也都还在看诊?”

    小二点头道:“自然。日日都看啊。”

    “倒是有些意思了。”男子饮了一口茶。

    小二惑道:“医生看诊,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还烦请小二帮我指个路。”男子放下了三枚铜板。

    小二手一挥,将那铜板收入袖中:“不远不远,走出三条街,往前行三个路口,见到一处酒家,名为福来,然后左行走过一条街,便能看到鹤雨药庄了。”

    “多谢。”男子将那茶水一饮而尽,背起药箱起身离开了。他顺着那小二的指路一路前行,不多时便来到了鹤雨药庄的门前,他看着那牌匾之上的那四个字,微微一笑,随后抬步走了进去。

    “看病?”苏喆手持佛杖拦在了他的面前,“大病小病?急病还是久病?”

    男子笑着摇了摇头:“不看病,找人。”

    苏喆看了一眼男子身后的药箱,怒斥道:“滚!”

    男子无奈道:“我找我的小师叔。”

    苏喆一愣,随后恍然大悟:“你……你是……药王辛……”

    男子微微垂首,缓声道:“正是。”

    苏喆急忙帮路让开,正在看诊的白鹤淮听到动静抬头望过去,便看到了那个背着药箱站在门口的中年男子,她笑着挥了挥手:“小百草!”

    辛百草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当年这个小丫头刚来谷里的时候,人生地不熟,天天哭喊着要回家,是性格温和的辛百草每日照顾她,还背着她上山去采草药,和她耐心讲解每种草药的特性,才让她对学医这件事有了最初的兴趣。与其说他是这丫头的师侄,不如说他才是这丫头真正意义上的老师。可这丫头仗着自己辈分高,混熟了以后就开始叫比自己大十几岁的辛百草小百草,如今多年未见,自己已是天下闻名的药王,还是要被他叫一声小百草,占上一个好大的便宜。

    “小百草!”白鹤淮生怕对方没听到,挥着手又喊了一遍。

    辛百草清了清嗓子,躬身抱拳道:“见过师叔!”

    苏暮雨和苏昌河相视一笑,苏昌河摇头道:“没想到这药王谷的规矩如此之深啊……我若是药王,可受不了这气。”

    苏暮雨走上前,领着辛百草进屋:“前辈先进屋歇息,喝杯凉茶,待白神医看完病人,再领他来见你。”

    辛百草看着苏暮雨行路时的步伐和气息,微微皱眉。只看了这么几眼,他便看出了此人必然是个绝世高手,可这样一个绝世高手,竟然在给白鹤淮当药童,实在是有些古怪。他伸手接过苏暮雨手中的茶杯,瞥了一眼苏暮雨手中的茧,笑问道:“公子是个剑客?”

    苏暮雨微微迟疑了片刻:“或许算是吧。”

    辛百草放下了茶杯:“敢问公子和我师叔的关系是?”

    苏暮雨想了一下:“曾有机缘,找过神医治过我家长辈。医治过程中,和神医成为好友,便一起出钱开了这家药庄,药庄上面的那个雨字,便是我。”

    辛百草点头道:“原来如此。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苏暮雨。”苏暮雨淡淡地回道。

    “是个好名字。”辛百草随后应了一声,随后愣了一下,再之后就是神色大变,“是我听说过的那个……苏暮雨吗?”

    苏暮雨伸手挠了挠额头:“或许是的吧。”

    辛百草倒吸了一口凉气:“师父去世之前让我照看好这个小师叔,可是小师叔性格顽劣,连他的话都不听,怎会听我的话,早早地就抛下药王谷独自闯荡去了。我想过等再次重逢时,她一定会震惊到我,却没想到,能够这么震惊到我。她居然和暗河,一起开了家药庄?”

    苏暮雨看着辛百草的神色,倒也觉得有几分好笑:“是啊。我们杀人,她救人,看似是完全两条路上的人,一起开一间药庄,确实有些匪夷所思。”

    “我明白了。”辛百草忽然一改方才的儒雅模样,重重地拍了一下大腿,“一定是爱情,一定是因为他妈的爱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