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简落整洁的屋子,一张小小的木桌子,摆着一荤一素一汤和三碗米饭。
苏昌河想着黄泉当铺那一屋子的金银财宝,扫视了一圈,叹了口气道:“我这次回去派人送些银子来……”
“要银子做什么?”萧朝颜又将三双筷子放下。
“暗河一年赚那么多银子,结果所谓的家园就是一个穷村子,老爷子之前也太小气了。”苏昌河回道。
“餐餐有肉,顿顿有酒,这也叫穷?我看你是没有见过穷。就这里过去再十七里的那个村子,吃顿白米饭就是过年了。”萧朝颜端起碗,“要吃就吃,不吃就去王姐家。”
苏暮雨笑着夹了一个鸡腿,丢进了苏昌河的碗里:“我们在入鬼哭渊之前,又何尝能吃到一只鸡腿了?”
“毕竟咱们现在有钱了吗,那一墙的金砖,拿一块下来就已经给这个村子改头换面。”苏昌河朗声道。
“别理他,穷惯了突然有钱的都这样。”苏暮雨又夹了一个鸡腿放进了萧朝颜的碗里。
“喂喂喂,什么叫突然有钱,你忘记钱塘城那地下埋着的一地银子了?”苏昌河反驳道。
“我们这儿挺好的,不要你的银子。”萧朝颜丝毫不为所动,淡定地吃着米饭,“你知道这里都住着些什么人吗?”
“我自然知道,住得都是和暗河有关,但又不想卷入江湖纷争的人。”苏昌河回道。
正在此时,敲门声忽然响起。
三声不轻不缓的“咚”、“咚”、“咚”。
苏昌河袖子轻轻一甩,一柄匕首就已经落在了手掌之上。
“放心,这里很安全。”萧朝颜冲着苏昌河挥了挥手,随后走到门边,将大门打开。
苏暮雨和苏昌河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神中的警惕。
“是协莫叔叔啊。”萧朝颜唤了一声,“里面坐,里面坐,给你添双筷子。”
“不必了,我已经吃过了。”只见一个身形高大的中年男子从门外走了进来,男子的左脸颊之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但并不难看出,男子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是个俊秀的少年郎。
“那便给叔叔倒杯茶。”萧朝颜赶忙去泡茶。
苏暮雨和苏昌河也都起身,与那中年男子抱拳行礼。
中年男子微微点头:“朝颜这里有客人啊。”
“苏昌河。”苏昌河咧嘴一笑。
“苏暮雨。”苏暮雨微微侧首。
中年男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是苏家的人啊。”
“敢问前辈贵姓?”苏昌河问道。
“我与你们同姓,但我离家之时,未听说过你们两人的名字,按说当时,你们已经出生了。”苏协莫幽幽地说道。
“我们却听过前辈的名字,七剑追星苏协莫,曾经的代号是追魂鬼,因为你可以为了杀一个人,追上三千里。”苏昌河回道,“听说前辈死在了墨河以北的荒漠之中,却没想到竟是身处家园。”
“我活了下来,但是已经失去了作为杀手的资格。大家长怜悯我,就将我安置在了家园之中,护卫家园的安全。”苏协莫接过了萧朝颜递来的茶杯,“你们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们是无名者。”苏昌河挑了挑眉,“但如今,我已是暗河的大家长了,而我身旁的这位,是如今苏家的家主。”
“哦?”苏协莫微微挑眉,神色微微有些变化,“那这杯茶,当由你来喝。”
“那我便却之不恭了。”苏昌河伸手接过那茶杯。
两个人的动作都在那个瞬间停滞住了,茶杯的水轻悠悠地晃了一下,随即冒出了腾腾热气。
萧朝颜惑道:“天气这般炎热,我方才倒得明明是杯放凉了的茶啊,莫不是我搞错了。”
“凉了的茶,怎还会有滋味?”苏昌河将那茶杯彻底接了过来,举起手饮了一口,“这茶叶一般,但是泡茶的泉水,倒是一绝。”
“不愧为大家长,好功夫。”苏协莫赞叹道。
“我再给叔倒一杯。”萧朝颜又去倒茶。
“既然你们到了这里,那么说明老爷子已经死了。而且如今暗河的掌权人变成了无名者出生的你们,所以发生了一些大事。”苏协莫轻叹一声,“所以你们来此是为了?”
“你放心。我们来这里,并没有任何的目的。萧朝颜是我的妹妹,她在这里,也是我拜托大家长当年安排的。”苏暮雨回道。
“原来如此。”苏协莫接过了萧朝颜递过来的茶,一饮而尽,“那我便不打扰你们了。”说完之后苏协莫便放下了茶杯,推门走了出去。
苏昌河也将茶杯放下:“这人也是有趣,听到了我们的身份,勉强有几分惊讶,但剩下的就是想躲得远远的。”
“这里的人,最怕就是又和暗河摊上关系,像协莫叔叔这样退隐的人,不在少数。若将他们重新收回暗河,也是一股可怕的战力。所以协莫叔叔听到你们的身份,确认了你们的目的不是为了他们而来,就立刻跑了。若是为他们而来,怕是就有一番麻烦了。”萧朝颜重新拿起了碗筷,“来来来,咱们继续吃饭吧。”
“方才不是说,餐餐有酒吗?”苏昌河问道,“酒呢?”
“自家酿的老烧酒,烈的很,你敢喝?”萧朝颜得意地笑了一下。
“千杯不醉。”苏昌河拍了一下桌子。
一刻钟后。
苏昌河躺在屋檐之上呼呼大睡,鼾声如雷,快把屋顶都给掀开了。
苏暮雨和萧朝颜坐在屋檐下的凉椅上乘凉,萧朝颜不屑地笑道:“什么千杯不醉,一碗老烧酒就醉倒了。”
“昌河有个神奇的能力,想醉时喝一杯就醉,想清醒时,就算你把这村子里所有的酒都搬来,那也是千杯不醉。”
“那他今夜为何选择一杯就醉呢?”萧朝颜问道。
“因为我在天启城万卷楼中,找到了当年的隐秘。”苏暮雨沉声道,“无剑城的覆灭,是有人在背后一手操纵的。”
“是谁?”萧朝颜浑身一颤,立刻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