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这柄剑吗?”水官语气平淡,就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我可以把它给你。”
苏暮雨伸出左手:“那便给我。”
“用你拿剑的手接它。这次和上一次不同,你一旦接过这柄剑,便要一直握住它了。”水官幽幽地说道。
苏暮雨摇头:“苏烬灰既然没有接剑,那么这柄剑,我将还给大家长。接下来的事情,由他定夺。”
“如大家长所言,你是个很有准则的人。但抛开准则来看,你是不是打心眼里,厌恶着做杀手的这件事情呢。”水官笑着问道。
苏暮雨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微微俯身:“看来水官大人,是不想把眠龙剑还给我了。”
“你可以来抢。”水官将眠龙剑横在面前,“只要你做得到。”
“好。”苏暮雨纵身跃出,手中细雨剑一剑刺出,从水官身边掠过。这一剑之快,白鹤淮都没有看清,甚至都没有感觉到苏暮雨离开了自己的身旁。
“瞬杀剑法?”水官点了点头,“不错。看来你后来回到过无剑城,找回了当年失踪的那些剑谱。不知道你父亲的那套剑法,你是否也学会了?”
苏暮雨看着手中的细雨剑,上面没有血迹,只有雨水。
“只可惜啊,世上有一件事物是无论多快的剑都无法斩断的,那就是水。”水官微微抬起手,那空中落下的雨水都缓缓地凝固到了他的手中,他轻轻挥出一指,那束雨水便冲着白鹤淮打了过去。
“住手!”苏暮雨低喝一声,立刻挥剑拦在了白鹤淮之前,但那雨水飞出一半之距时便化为水雾消散了。等苏暮雨再转头之时,水官的身影也已经消失了。
蛛巢之中。
大家长坐在院中的竹亭里,看着那雨帘,幽幽地说道:“来得居然是你。”
“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如今暗河混乱如此,自然是由我来消灾除厄。”水官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竹亭之上。
大家长沉声道:“杀唐二老爷的任务,是谁给的?”
水官把玩着手中的眠龙剑:“自然是你知道的那位。”
大家长轻叹一声:“如今的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水官将手中的眠龙剑往下一甩,直接穿过了竹亭,插在了大家长的面前:“他又不是圣人,怎能算得了这么多,现在发生的一切,也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但他也很期待,这件事后,暗河会变成一个怎么样的新的暗河。”
大家长点头道:“不管怎么样的暗河……”
水官一笑:“都不该再有你。”
大家长上前握住眠龙剑:“我可以去家园。”
“哈哈哈哈,家园。传说中暗河唯一的净土,在那里可以真正地放下屠刀,过一个平凡人的日子。可是你是大家长啊,你应该知道,家园是从来不曾存在的!那是一个谎言。”水官神色怪异,像是听见了一件特别可笑的事情。
“我做了三十年的大家长,比历来的几位时间都要长,所以我也做了很多,他们没有做到的事情。”大家长拔出了地上的眠龙剑,剑首之处的龙睛再度睁开。
水官长袖一甩,身形瞬间消失,融化在了雨水之中。
“你要忤逆三官?你要和我打?”水官的身影消失了,声音却犹在。
大家长朗声笑道:“我做了三十年的大家长,唯一一件没做过的事情,便是认输。你们想用我的死,血洗出一个新的暗河,可我觉得,只有你们死,暗河才能有新的未来。”
“暗河从来不是你的暗河,也不是我们提魂殿三官的暗河,它只是一柄握在别人手里的刀罢了。我们没有决定它的资格,只有握刀的人才有。”水官猛地落地,手掌在地上重重地一打,一条水柱便冲着大家长打了过去。
大家长手中眠龙剑一挥,斩向那根水柱。但是如水官所言,水是那无法斩断的事物,那根水柱直接穿过了眠龙剑,冲着大家长的面门袭去。大家长冷笑一声,伸出一指,在那水柱之上轻轻一点,然后一整条水柱便凝结成了一块长冰,大家长横剑一斩,就将其斩成冰屑。
“倒是忘了,你虽本姓慕,但在成为大家长之前一直居于苏家。”水官神色微微一变,“没想到苏烬灰的霜寒剑气,你也会。”
“不是会。而是比他更强,强得多!”大家长双手握住眠龙剑,往地上一插,“比如这一招,他便不会!”
瞬间整个院落都被霜寒覆盖,那些雨水变成大粒大粒的冰雹砸了下来,比起苏烬灰在苏家院落里对慕词陵使出的那一式来比,速度要快得多,那霜寒之气也要猛烈的多。更可怕的是,那些霜风、冰雹全都同时砸向了站在那里的水官。
“天地极寒,风刀霜剑!”水官双手张开,一股无形之气打出,将那些霜风冰雹挡在了三尺之外。
“即便我满头白发,即便你们觉得我已不堪此位,但我依然还是暗河之中,最强的那一个。”大家长怒喝一声。
水官看着那霜风冰雹一点点地逼近自己,眉头微微皱起,冷笑道:“没想到雪落一枝梅的毒真的可以被治好,方才就该杀了那丫头的。以后留着,是个祸害。”他身子猛地一旋,勉强将那些霜风冰雹打退了一刻,随即纵身一跃,便打算逃走。
“给我留下!”大家长拔起手中长剑,朝天一挥,一道霜气立刻就将整座院墙都给凝结了。水官的脚踝之处也染上了一道霜气,但他的身影还是化为雨水,消失在了院墙之外。大家长放下长剑,重重地喘了口气。
苏暮雨和白鹤淮在此时赶到,二人看着满院成冰的景象,都是一惊,苏暮雨伸手摸了摸地上的冰霜,低声道:“这比苏家老爷子的霜寒之气还要霸道几分。”
大家长看向他们:“方才你们遇到提魂殿水官了?”
苏暮雨点头:“是,但他似乎并不是来帮我们的。”
大家长冷笑一声:“他不是来帮任何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