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宛如废材,却又如此坚强!
铁云劫持铁扇书生,在机关重重,陷井密布的鹰王山庄穿行,一路如入无人之境,竟到达一片荒野之地。
这里距离鹰王山庄中心区域已远。
朔风怒吼,吹拂着铁云英俊刚毅的脸庞。
“交出解药!”
“休想!”铁扇书生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恐,咬牙道。
“你不怕死么?”
铁云强忍着体内锥心剐骨的剧痛,言道,“你要知道,你的生命控制在我的手中,我随时都可以让你离开人世。”
铁扇书生脸上浮出了一丝狞笑,有恃无恐,似乎赢定了这个废材痴子一样,“你的生命也控制在我的手里。没有我的独门解药,我想你也是绝对活不过四个时辰了。”
这人如此心狠手辣、冥顽不灵,挟持他似乎都已经没有了太大的意义,铁云真是觉得大失所望。
此际,痴子体内剧痛愈发难忍,气血翻腾,几欲喷将出来。
事已至此,生命此际,似乎都已经变成了一种沉重的折磨。
只是,唯有强大的精神力,依然在不懈地支撑着他。
哪怕是废材,废材的生命,也有不可侵犯的尊严。
“你这样想就错了。”废材痴子铁云忍着剧痛言道。
“不可能。”铁扇书生狞笑。
想他堂堂铁扇书生,成名已久,在偌大的鹰王山庄,更是呼风唤雨,位高权重,怎么会有错呢?
“我先杀了你,我自己自会再找解药。”
铁云继续强忍着剧痛,言道。
这种剧痛早已超越常人生理极限。
生命此刻的每分每秒,都已是巨大的折磨。
但自古以来,艰难困苦玉汝于成,大折磨背后往往蕴含着大成。
谁知在这极度的悲怆之中,体内的真气依然在强力运行奔涌,依然顽强地护住心脉。在剧痛的激发下,依稀中似乎还有缓慢地增长。
须知这真气的增长,是多么弥足珍贵,正是武道修士提升境界的极高向往。
“我只要不交出解药来,”铁扇书生依然狞笑,就像是来自地狱的勾魂使者,“你即使真的杀了我,搜遍我的全身,也是不会找到任何东西的。”
他心坚如铁,一意要置铁云于死地。
铁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铁扇书生狞笑道,“杀了我吧!我早已抱定了一死。只是我想,你此际仍在受着巨毒刮骨的痛苦吧!那真得生不如死。”
他愈发看清了废材痴子不会真的杀他的善良心念,以至于有恃无恐。
“你住口!”铁云听够了,不禁呵斥道。
铁扇书生一惊,旋即疯狂长笑。
“你笑什么?”
“我想,”铁扇书生一字一字地道,“我在想我们廿一罗网剑阵终究没有失手。在我们剑阵之下,绝不会有活口。”
铁云望着他,平抑住体内奔腾的痛苦。
“虽然,我们廿一罗网剑阵现在看起来好像是失败了,但其实却并不会。与我们剑阵为敌的人,即使能破阵,但终究还是难逃一死!这样看来,廿一罗网剑阵又何败之有?”
铁扇书生神情凄厉,宛如疯了一般,“我们挽救了鹰王山庄的声威!鹰王山庄,生生不息,百世基业。”
废材痴子铁云忍无可忍,抬手点住了他的穴道。
但见他神情诡异恐怖,但终究无法再说出恶毒的话语来。
铁云摇了摇头;只然觉得面前的这位总管分外的恶毒!他这是铁定了心要置自己于死地呀!
曾几何时,一度名震天下的铁扇书生,他的身价在这废材痴子铁云的心中,一落千丈了。
铁云虽然自幼孤苦,身中寒脉之毒,早早已是废材之身,但从来都是宅心仁厚,重情重义,比起这些外表道貌岸然,内心却很是凶狠恶毒之人,好了不知有多少倍。
显然,那会是云泥之别。
此刻他不觉望着这恶毒的铁扇书生,宽广的襟怀愈发地平静,只是不由地说道,“你还有一些什么话要说的么?”
“······”
铁扇书生一时无语。
留着此等顽固的人,似乎没有什么意义了。
废材铁云抬手点开了他的穴道,又扬声喝道,“滚!”
这声音如雷震耳,铁扇书生几乎不敢相信。
猛一醒悟,生存的喜悦瞬间如同潮水一般涌入心中,令他激动不已。
虽然深知,这痴子不会真要了他的命,但一旦证实真的被放过了,依然具有不可取代的、强大的震撼!
他惊喜交集,不敢多言半句,慌不择路地向前方狂奔而去。
一瞬之间已然走远,不知所踪。
他险死还生,只怕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再来此地了。
废材痴子铁云轻叹了口气,强忍体内锥心刮骨的剧痛,强行盘坐运功。
他已决定用自己的内家真气来抵御巨毒,最好能逼出剧毒。
受益于在剧痛中爆发、在折磨中激发的真气,不停歇不间断地疯狂运行增长,不时地突破一个个平常基本难以企及的进阶。
这是不走寻常路的奇迹般的进展!
不知不觉之间,他此际内功的修为,已经相当于天资极好的修士,潜心苦修一甲子之上。而且还在痛苦之中不断地潜能激发,源源不断地增长,势要逼近于二甲子的功力修为。
这功力修为于他目前的青春年华而言,不能不说雄浑精深,很是博大。
这都是在极大痛苦中迸发出来的成就。
化痛苦为力量,反凶为吉。
不久后,他身上便升起了缕缕白烟。
只是这剧毒,恶名冠绝天下,蚀骨消魂,无所不至,竟似有伴随真气增长而加速侵袭的态势。
可见这锥心刮骨剧毒绝非轻易可以驱除。
这废材痴子亦不知,此次如能驱除此毒,身躯经此炼造,已有抗毒本能,日后自会百毒不侵。
而自身真气,除了强大的攻击力以外,还能转化为疗疾的真元,能助人祛毒,能救人命。
这已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这有赖于废材痴子无比强大的精神力。
剧烈的毒性与强大的真气抗衡着。
这种抗衡不断升级,使得废材痴子、书生铁云,只觉得自己,半身已似置身于一片火海之中,倍受焚烤,半身又似置身于冰窟深处,冷欲结冰。
火热与寒冷,伴随锥心剧痛交相并集,不断冲撞五脏六腑,种种痛苦令他绝望地几乎要自尽、身亡······
但他不能自尽。
自尽是懦夫的行为。
若有自尽的勇气,何不把这种勇气用于自救?
他把所有的勇气都用来自救、用来内修。
如此苦修逼毒许久,终于把体内运行真气的火山与冰海勉力交融。
火山与冰海的交相击撞之中,全身骨骼似乎都已粉碎,又重新组合。
五脏六腑似乎都已挪位,又或是在冲击中碎裂。
气血翻腾之中,不觉狂喷出了大口大口的热血来。
大口大口的热血狂喷而出,染红了周围的青草绿地。
只是这废材痴子并不知道,随着这热血的喷出,剧毒也被狂排而去。
这正是他不懈苦修的成绩。
只是体内剧烈的毒性依然还有些许残余,依然还在更加强势地反扑······
铁云只觉得内脏翻腾,天旋地转,泪眼模糊,又一口鲜血在气海翻腾中冲上喉头,涌上了嘴角,就要喷将出来······
殷红的热血,喷在了一双穿着锦绣白鞋的美脚上。
这是一双纤秀的、养眼的、女人的美脚。
雪白的罗裙。
绝美的身姿。
清丽的容颜。
出现在这废材痴子面前的,竟是一位长发飘飘的少女。
“是你……”铁云不觉惊呼出口。
正是那位在鹰王山庄温泉洞中见到的,只身在温泉中沐浴的少女。
她曾经掩护这废材痴子摆脱险境。
往日的情景犹如幻梦般浮现,瞬间汇聚于眼前。
“是的。”金樱姑娘轻启朱唇,言道,“是我。”
她的声音清澈悦耳,言语间吐气如兰。
彼此相对。眼神不经意地碰在一起,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的情怀。
一种莫名的酸楚忽然涌入了姑娘的芳心。
金樱姑娘清丽的眼眶竟不知觉微微地红了,美丽的双眸已蒙上了一层水雾,“嗯······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到这里的······我只觉得,你有可能在这里······”
废柴痴子的心不由地震动了一下。
这是一种被关心而带来的巨大的震动。
体内的巨大疼痛似乎也已在这瞬间突然缓解了一样。
亦或是他的神经在剧痛中早已丧失知觉,早已麻木。
亦或是他竟已忘记了苦痛。
“你的伤势很重!”金樱美眸不知何时涌上了一层水雾,轻声言道。
望着这赤诚的痴子,这不知死活的人,姑娘的芳心不知为何,此刻很痛很痛,“竟然还要逞强,还要逞强从温泉洞中跑出来,你是不是真的不想活了?”
“你以为我现在还能活多长时间?”铁云不禁问道。
这废材痴子其实并不知道,在他忘命狂修下,体内剧毒基本已经被排出绝大部分,真气还获得了长足的增长。
剧痛都已大部分消失缓解就是明证。
只是尚有余毒未清。
这未清的余毒如果不能继续逼除或者解开,留在体内终究还是会有风险的。但其实已经不似之前那么严重了。
“依据你中毒的时间来推算,只怕······不用四分之一个时辰······毒素就会攻心·······”
金樱姑娘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她其实芳心一片隐隐作痛,很有些说不下去了。
她并不知道铁云的惊人努力和身上巨大的变化,只是依然依照常理思维。
此刻,她的俊美脸上洋溢着无法掩饰的一片忧伤。
这美丽心善的女孩并不知道,余毒虽然未清,但也已没有能力在短期内组织更有效的侵袭了。
这余毒其实已经不足于危及铁云的生命了。
只是当局者迷,尚未知晓而已。
废材痴子闻言也是心中一片酸楚,说不出话来。
其实他也不知道,适才那在痛苦中忘命苦修的努力其实已经很大程度改变了他的身体,也在很大程度改变了他的命运。
天助自助者!
吉人自有天相!
上天总会护佑善良!
金樱姑娘俯下身来,美眸凝望着他,不觉满是柔情。
她宛如天使临凡,此际轻声言语,吐气如兰,“我们也许有缘。也许我能帮助你······”
废材痴子闻言自然很是欢喜,激动之下竟忘记了礼仪,握住了她的纤纤玉手——
金樱姑娘脸上羞得绯红,抽出手儿背过身去,一颗芳心宛如鹿撞一般,怦怦直跳。一种说不出来的奇妙感觉涌上心头,很是惊喜交集。
她早已习惯了公主皇后一般的豪华生活,习惯了那种前呼后拥、护卫如云的日子,几曾让人碰过自己的芊芊玉手呢?尤其是这样一位刚刚不过一面之缘的异性青年。
原本应该恼怒,只是为何,芳心中竟涌入一种暖暖的喜悦?
男女授受不亲。
这废材痴子自然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失礼,连忙致歉,“对不起!在下,无意冒犯姑娘的!”
“没关系。”
金樱姑娘轻启朱唇,温声言道。
她的声音总是那样的清澈悦耳,就像春风一样,温柔拂过悸动的心灵。
身为鹰王山庄的明珠,地位如此尊崇,她不明白自己何以竟对这位落寞孤独的书生,这位身份不明的废材痴子如此关心。
是他那初见到自己时的羞怯真诚的神情,时而忧郁、时而明亮、光彩照人的眼睛,是他那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谈吐,还是他那一种自然散发的良善······还是什么说不出来的气质深深地打动了少女的芳心?
然而就真得这样值得为他鼓足勇气,不顾山庄利益帮助他么?
仙子般美丽的姑娘金樱,温柔地望着眼前这废材痴子,一时间思绪翩翩,默然无语。
铁云也情不自禁凝望着她,不觉言道,“在下知道,姑娘一定是鹰王山庄中极其有地位的人。站在你的立场上,你是不应该帮助我的。你绝不应为一个仅是一面之缘的人而背叛山庄的。”
“背叛!”他用的词是“背叛”。金樱的身躯微微震动了一下。“铁云!”她内心暗暗呼喊,“哎呀,你这痴子,你何必一定要指出。”心里只顾想着,却并不言语。
“我知你一定有解药的!”铁云继续言道,“按常理,我会向你求取,但是这样,你就背叛你的山庄了,这是对你不利的。我不会这样做的!你曾经救过我!此恩此德,我铭记在心,绝不遗忘。解药你且带回去吧!”
金樱闻言,愈发凝望着他。但见这废材痴子目光明亮,充满柔情善意,正是发自赤诚。
“你是否明白,铁云?”金樱凝望着痴子,柔声言道,“我一旦带着解药回去,你就只有死路一条。你莫非真不怕死么?”
铁云痴子心性,此际喃喃言道,“我怕死,但我不能陷你于不义!”
“你宁愿选择死,也不愿请求我交出解药给你?”金樱微微怔住了。
铁云摇了摇头,内心一片凄苦:“我就这样死去,师父之毒未解,肩上重任未能完成;我这是不孝。辜负十年之约,我这是无情。但让我要挟这位姑娘,忘恩背德,如此不义,我又如何做得出来?罢了,我还是继续修炼好了。”心里这般想着。
正是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不觉言道,“姑娘,我一直强人所难。但这次,我不会让你为难的。谢谢你的好意,你回去吧。”
这痴子真是宁死也不增加自己的麻烦!
金樱大为感动,暗自忖道,“天下之大,竟也还有这样的人呀!只是你的处境,其实与我何其相似?”芳心之中,反而暗暗做了决定。
“在我改变主意之前,你且回去吧!”铁云这废材痴子又自言道。
“爹,娘,请恕女儿不孝!”她暗暗忖道,一时出手若电,宛若奔雷,一下点住了这废柴痴子胸前大穴。
其实铁云身负重伤,又连番吐血,不过是刚从地狱之门刚拉回来的一样,更无防备,只觉眼前一花,难掩昏暗,根本无法抵挡分毫。
胸前大穴被制住,铁云张目结舌,不能动弹,“你······”
他实在未曾想到这样一位似是弱不禁风的少女,风姿秀美,顾盼多情,竟有如此惊人的高绝武功。
金樱姑娘微笑了,笑得那样甜美,“你估计现在,我要做什么?”
“做什么······”痴子讶然。
“我要把你带回山庄,囚入大牢。”
金樱言道,“怎么样?你恨我么?你恨不恨我?”说到此处,她美丽的双眸闪烁着异样的光辉。
废柴痴子不禁苦笑,摇了摇头。
“你怎不说话?”金樱注视他,仿似要看清他内心的想法。
“我在想,你本无需如此费劲的······”这痴子内心虽然很是愁苦,却奇怪的是,丝毫没有一丝恨意。
也是他天性淳朴、善良大方,本不是容易记恨的人。
金樱凝望他良久,芳心中也不知在想什么,只是眼眸中愈发地柔情似水。
许久,长叹一口气,她忽然自腰间抽出一柄晶莹锋利的短剑,就朝左腕削去——
铁云不禁惊呼出口,“不要······”
金樱一笑,左腕热血已经冒出,滴入了铁云干裂乌黑的唇中,顿时化作甘霖,涌入血脉。
“我的血就是解药。”金樱姑娘喃喃言道。
“嗯······什么······”
铁云但觉这缕热血直灌入自身血管,立即将体内残余却依然强劲的毒素迅速驱散了开去,瞬间化为乌有。
一时间心中说不尽的惊异至极。
“天鹰丹所含的成分,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我们鹰王家族成员的血······我们原本百毒不侵,而血也就是成为我们解毒的天然良药······”她颇为傲气地道。
自然,一般人是不具备这种素质的。
这是一种神奇的特质。
真的是立竿见影!
真得是神效不凡!
一瞬之间,铁云体内剧毒竟然早已消失得无影无痕。他颤声道,“嗯······你······果真是鹰王家族的核心成员?”
金樱抬手,轻点住左臂一处穴道,控制血流的外涌,道,“我是鹰王山庄的三小姐。我叫金樱。”
痴子不禁暗暗摇头,扼腕叹道,“你这般对我,我该如何回报你,才算是好呢?”
他声音低沉,几近于喃喃自语。
金樱不觉疑望着他,双目含情,问道,“你说什么?”
“我······”铁云正视着她的眼睛,是那样的明净,那样地充满蜜意柔情,一时之间就要说出的语又硬生生咽入喉中。
最难消受美人恩,他该怎样报答自己的恩人呀!
痴子原本有些木讷,也没有太多言语,只是说道,“没什么。”
金樱冰雪聪明,只是温柔地微微一笑,也不再一直追问于他。
两人就这样默默相望,说不出话。
良久。
突然,远处传来两声厉啸。
两道人影自远处疾奔而来。身形越来越近,非常迅猛。
正是去而复返的铁扇书生以及名动天下的鹰王。
那一道人影,居然是威名显赫的鹰王!
“爹!”金樱呼道。
“樱儿?”鹰王金龙飞诧异地,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心悬这宝贝闺女的安危,言语中隐隐似乎有些不悦。
铁扇书生连忙施礼言道,“属下护卫不力,令少庄主受惊了。”
铁云闻言,聪明地插口言道,“你的宝贝女儿被我所制。你来得正好!”
“岂有此理!”鹰王怒目瞪视,愈发威风凛凛,“铁云,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你是不是一定要被碎尸万段,方才称心快意。”
“鹰王,你何苦如此大动肝火!”铁云道,“我并未将你女儿怎样。我只是要了自己所需的解药。”
鹰王脸色渐阴渐晴,变化不定,对樱儿说道,“果真如此?”
金樱姑娘心中矛盾,颇感进退维谷,一时之间,也就顺着铁云的意思回答,“是的。”
只有鹰王家族核心成员的血才是这种剧毒的解药。
鹰王望着宝贝爱女,眼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精光。
他若有所思,但什么也不说,只是沉默许久。
铁扇书生却已按耐不住,伸手如戟,戟指痴子,怒声喝叱,“铁云,你今日死期到了。
铁云摇了摇头,不再答话。
铁扇书生纵身扑出,抬手轰出全力一掌——
这是他的先声夺人全力一击,誓要全力将这废柴力劈于掌下。
掌力如涛,迅若奔雷,气势极其恐怖。
铁云身体此时已经康复,内在真气修行也已更上一层,赫然已经接近二甲子的修为。他体内真气自发运行汇聚,汹涌澎湃,下意识地随力轰出掌力,竟是“孤星袭月”,硬触其锋。
狂飚顿起,罡风横扫狂野,空气形成涡流。半空中两道真力相触,爆发出焦雷一般的巨响:“嘭!”
铁扇书生像枯草败革般被狂震出去,仰天喷出一大口血箭,重伤在地。
他怒视着从前眼中的废材,如今竟是如此强悍。他简直完全无法置信。
金樱注视着铁云,美眸也是一片痴然。
想他这般英武,自是欢喜,但又想他和山庄的敌对情势愈发难解,又是难过,芳心里柔情百转,不觉晶莹热泪涌入眼眶,竟已微红,轻声叹惜,“你······”
此时鹰王在一旁,却再也不掩饰内心的愤怒,杀机顿起,厉啸一声,双掌相错,已疯狂地轰出一十八掌。
正是他刚刚炼成的天鹰神掌——“天鹰十八击!”
适时,铁云身形似电,左闪右避,平时苦于功力不足,无法修炼的、师门最后的、逃生绝技“天龙步”——竟在此刻自然地施展了开来。
须知从前,这种天龙步身形技法,自己也不过是在脑海中无数次温习而已。
一直受困于寒脉之毒,根本无法修习逃生技法天龙步,也是一直被师门轻视,被师兄弟视之为废柴的原因。
鹰王的一十八掌威力何等之大,狂轰滥炸之间,竟将废材痴子置身之地轰击的粉碎如泥······偌大的石块四射纷飞,如同暴雨。
“好厉害!”铁云内心暗喊一声,却不觉身躯已被掌风扫中,剧痛如焚。
剧痛如此锥心刺骨,几欲喷血。
所幸铁云在废材阶段已经习以为常。
此际他强忍剧痛,厉叱一声,飞身反攻······
“住手!”
就在他们全力交手之际,一旁观战的金樱惊呼出口。这娇声虽然轻柔,但却仿佛有着魔力一般,直指闻者心弦。
他们都不由的停下手来,满怀温柔地齐齐望着她。
金樱实在不愿意见到他们交手。
一个是她的父亲,另一个是她······嗯,喜欢的朋友。
对于这个可怜的女子而言,他们的交手与她是致命的伤害。无论受伤的是哪一个,她都是难以接受的。
嗯,这个不过一面之缘的废材,这个与山庄敌对的痴子,此刻在她心中的份量,竟已经同父亲等同起来了吗?
“你们不要再打,”金樱姑娘美丽的双眸湿润了,珠泪几欲滴下,内心中柔肠百转,不觉言道,“你们有什么不可以沟通的,一定要用武力解决?”
鹰王伸指如戟,戟指怒目痴子,厉声喝叱,“他口口声声要夺我天鹰丹,闯我山庄,破坏我庄廿一罗网剑阵,伤害我庄剑手,如此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
金樱望着痴子,却是流露出姑娘的脉脉含情,芳心之中又惊又喜。
惊的是这废材居然有此实力,喜的是这痴子依然对天鹰丹念念不忘。
他是真不知道天鹰丹只能是嫁妆么?而且还是我的嫁妆?
一颗芳心,如同小鹿乱撞,没来由地乱跳不已。
“我并没有破坏你们的廿一罗网剑阵!”痴子不由地深吸一口气,扬声言道,“他们如果有伤,那也是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此话说的有理。
古武大陆,强者为尊。很多时候,都是以武力说话。
江湖也有江湖的规矩。
鹰王愤怒而又无言地别过脸去。
“铁云,”金樱柔声言道,“你不要对我爹无礼。”
“我······”痴子张口欲言,然而却口拙舌笨,不知该说出什么话来——
金樱满是柔情的目光,令他内心无比愧疚,不敢正视。
一直以来,其实是他一直要抢取他人的镇庄之宝,天鹰丹。
这也就是在古武大陆,江湖之中,奉行丛林法则,这种行事,会被理解,不招非议。
如果一定要寻根究底,他的这种“强盗式”的行径本来就是错误的;即使鹰王本也不是什么忠义、善良之辈。
天鹰丹本是他人至宝,索取不得,又无等价溢价物可以交换,只是大打出手,其实是不对的。穷追不舍甚至是有罪的。
金樱却是言道,“铁云,我们鹰王山庄并没有对你怎样,你为何不肯放弃与我鹰王山庄为敌?”一颗芳心,不觉亦是有些愁苦。
她善良的心地,原本指望铁云与鹰王山庄和好,彼此不计前嫌,无奈事态的发展似是非她所愿,非她所料······
铁云再次陷入了情义两难之中。
进是背恩忘德,对金樱不义,退是辜负重任,对恩师不孝;真是进亦难、退亦难;内心之痛,比万箭穿心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星目不禁涌起一层晶莹的水雾,怔在当场。
诚所谓“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而此时,鹰王已是挟怒袭击,突然疯狂出手了······
他的身躯电射而进,一连狂攻出雷霆万钧的三掌——
狂飙突起,浩大的真气席卷长空,隐隐传来风雷之音。
好厉害的掌力!
一度怔在当场的伤感的废材痴子,哪里意料得到这般突袭,一时身形错开之间,避开当头两掌迅猛的攻击,却终被第三掌狠毒击中······
掌力如雷,直轰在身。
如同被雷电直击一样。
废材痴子剧痛难忍,五脏欲碎,气血翻腾,狂喷出一口血箭,身形犹若风筝,飘荡出数丈开外······
“铁云······”
金樱心中一急,隐隐似觉胸口针刺一样,痛楚难当,热泪无法抑制地滚涌而下······
铁云面色苍白,嘴角噙血。
须知鹰王这一击,已然隐隐间有雷霆之威。青石碰触也会碎裂。所幸废材体内寒脉之毒爆发,转化为奔腾不息的内力,使他勉强扛住这几近雷霆的攻击。
他硬生生地爬起身来,发奋站稳身形,勉力伫立在旷野之上······
热血已经喷溢,铁云依然伫立。
唯有他的中指在微微地颤抖着。
无人知他,差点竟连握住玄镔神剑的力气也没有了。
此际手中的玄镔神剑,愈发显得重逾万钧。
唯有剑身上深沉的寒气似与体内的血气相融,微弱地,痛苦而坚韧地自行运转。
这或许是残余仅剩的最后的一线生机了吧。
“爹爹!”金樱含泪悲泣道,“爹爹,你······”
鹰王看着她,尤其是扫了一眼她如美玉般秀美的手腕上,一道刚凝结的淡淡的伤痕,料想正是她特有的鲜血,解了这废材体内的刮骨锥心剧毒,不觉一脸凝重之色,“樱儿,你真得令爹爹失望!”
这凝重的神情,似乎还有一种隐隐的不屑。
金樱从未曾见过鹰王如此面容,内心之中如遭雷电袭击一般,“爹爹,女儿不孝······”
鹰王一挥手,“韩总管,带她回去。”
铁扇书生韩总管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强忍伤痛,抱拳颤声道,“属下遵命。”
“不,我不回去······”
金樱姑娘芳心内的凄楚到达了极点,已是无法言喻。
伤心之中,她不料这位铁扇书生韩总管已是出手如电,迅猛毒辣地封住她身上一处大穴,拉起她就向前狂奔而去。身形快疾如风,转瞬之际,已不见身影。
这饱受情感纠葛折磨的可怜女孩,终于被迫离开这无比凶险的是非之地。
偌大的场中,此刻仅剩下了相互对持的两大高手。
鹰王得意地狞笑起来。
面前的这位身负重伤,命运多舛的废柴痴子还会是他的对手吗?
铁云凝神静立,痛苦地,默默地,勉力、努力筹运体内真气,使似乎已经枯竭的丹田,几近游丝般的真气在缓慢地汇聚······
他内心其实很是矛盾。
金樱虽然走了,但这位对他一见如故的恩人对他的影响力实在是巨大的。
他能够有负于自己的恩人吗?多想就此一走了之!
但他又怎么能够有负于自己的师父?
生死之间,进退两难。恩仇情义,交相并集,足于令人无所适从。
无情岂是真英雄?
问世间情为何物?
情之伤人,有时比刀剑犹甚。
或许,这是一种早已注定的悲剧了。
场内的杀气再次强盛起来。
山雨欲来风满楼。
大战爆发前是一段令人难以忍受的沉寂。
“你是幽王宫的什么人?”鹰王诧异地问道。
鹰王终于注意到了青年的长剑,古朴,沉重,亘古不变的冰寒;但居然有种说不出来的威势,自然地散发,令人无法忽视地存在。
这是什么兵器?
幽王宫的神兵吗?
大概是了。
鹰王金龙飞双眉紧皱之中,内心已是无比震惊。
鹰王山庄欲与幽王宫结盟,从而在这以强者为尊的古武大陆,在这弱肉强食的风雨江湖,加固其百世基业,这已渐成“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假若这眼前的青年,铁云,竟是幽王宫中的人,竟或是幽王宫的核心弟子——毕竟能够佩戴这种顶级兵器者,必定会有显赫得惊人的家世,那么,情况就会大不相同。
可惜,遗憾的是,废材痴子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敌人!”
敌人?
幽王宫的敌人,自然也就是鹰王山庄的敌人了!
“那你去死吧!”鹰王怒叱一声,欺身直进,身形似是鬼魅。
铁云亦是一声厉叱,鼓起体内酝酿未久的真气,灌注于冰寒的玄镔神剑,挽起数朵剑花,挥出了天龙三式第一剑“龙王召唤。”
这是声威显赫的一剑。
看似平淡无奇,却有着极其强大的威力。
剑光电射,在鹰王的感觉中就像是泰山压顶一般,难于抵御,只能硬生生暴退——
而此际,竟不知昔日的废材,今时的铁云竟能随影附形,身躯电进,挥出了天龙三式第二剑“潜龙升天!”
于是······竟然,一切都似乎沉寂下来,为这一剑而惊叹!
虽然依照剑谱的图示,这一剑并没有练到火候,只是涉及其中一二,只是虚具其形。
虽是如此,源于玄镔神剑无比强势的加持,奇寒的剑气无边无际地散发、四溢,仿佛要冰冻一切一般······其威力依然如惊涛拍岸,威猛强横,难于抵挡。
电光石火,一瞬之间,玄镔神剑冰冷凌冽、震撼心弦的剑尖,抵住了鹰王的胸膛。
巨大的寒流从冰冷的剑锋瞬间传递到鹰王的身上,仿佛要把他畅通的经脉给以凝固,把他还在跳动的心脏冻结成冰块。
虽然剑尖没有刺入他的胸膛,只是停留在胸口,但死亡的阴影狂扑而来,似乎要笼罩住他的全部身心。
鹰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过度的惊恐使他已经在这瞬间,几乎忘记了时空的存在。
这废材,不,这恐怖的年轻书生,不是已经身受重伤,已经到了垂死的边缘了吗?他怎么还有力量来组织如此强大的反击?
这会是回光返照的临死一击吗?
他其实怎么会想到,铁云体内的寒脉之毒受伏魔之音的激发,已经到了汹涌澎湃自动修复的程度了。
忍受了非人的痛苦,所以有了惊人的成就。
在痛苦磨砺中,获得了常人无法轻易企及的、接近和相当于二甲子的真气修为,这其实是得天独厚。
无须抱怨命途辛苦,辛苦的命途是为了更大的成功。
辛苦是为了成功铺路。
此刻,名满天下的鹰王,竟然抵挡不住天龙剑法的两招剑式。尤其,因为铁云功力修为的原因,还只能发挥这两招剑式一二成的威力。
“你······”鹰王的声音有些颤抖了,“你杀了我吧!”
痴子摇了摇头,神情有些淡然。
其实,看在金樱姑娘是自己恩人的份上,他怎么能够动手呢?
最难消受美人恩。
他善良的天性原本也不容许他这样做。
“你想······怎么样?”
鹰王意识到了自己悲凉的处境。
此时见他许久无言,心中真是惊恐万分。虽然一直以来身份高贵,福禄丰厚,但毕竟现在已是命悬一线了。
“我不想杀人!”痴子不由说道,“我讨厌杀人。”
“那又如何?难道你······”鹰王内心轻松了口气,居然燃起了一丝新的希望,“是想要放了我么?”
“放你原是容易!”铁云说道,“我们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有机会心平气和地倾谈。我不想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这算是心平气和吗?
鹰王金龙飞心中一阵腹诽。
这柄剑,这柄如此森寒锋利的宝剑还抵在胸口上呢。
如果是普通的修士,功力修为不济一些,只是面对这玄镔神剑上的寒气,就已经胆战心惊,神魂欲碎了吧?
“那好,”鹰王强吸一口气,稍微镇定,朗声言道,“你还想谈一些什么?!”
“我与你们鹰王山庄无仇无怨,本无利害冲突。我仅仅只是想要天鹰丹。仅仅一粒天鹰丹!我知道你们鹰王山庄是绝对不愿意平白无故送人的。看在老天爷的份上,看在拯救一条孤苦老人的性命的份上,请交出一粒天鹰丹。而我将会给予贵庄足够的补偿的!”痴子实诚地、喃喃地、字音清晰地说道。
“你,你知道,”鹰王情绪激动,额头青筋暴现,“你知道交出天鹰丹,对于我们鹰王山庄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少庄主的出嫁。我交出了天鹰丹,也就等于毁了我家樱樱的一生。我家樱樱岂能嫁给你?你是幽王宫的敌人!”
“敌人”二字的字音,是如此地沉重!
在鹰王的心目中,与超级宗门幽王宫为敌,必然会遭到不死不休的追杀,朝夕性命难保,似乎很难会有什么好的前程可言。
痴子却是自有豪情在胸怀,并没有把得罪幽王宫的事情放在心上,只是对“天鹰丹是嫁妆”之事,感到困惑不已,“你贵为一庄之主,为何一定要在庄规古训上做文章!天鹰丹是天鹰丹,樱樱姑娘是樱樱姑娘,为何要把两者硬生生地牵扯在一起?”
莫名的怒气从鹰王胸中升起,如烈火般熊熊燃烧。
鹰王愤怒了,“这是我庄私事,与你何干,这是你能干涉的么?”
铁云稚子心性,闻言亦是愕然,一时之间,竟又说不出什么话来。
“铁少侠!”鹰王深吸一口气,咬牙道,“你口口声声与我山庄无怨无仇,但你为了自己的私利,闯我山庄,害我庄众,索我神丹,毁我声誉······好一个铁少侠!却原来也是这样一个无恶不作之徒!”
“无恶不作之徒!”这六个字音,就像是惊雷一般在书生耳畔,书生心中响起。
这真是宛若雷鸣般的声音,又如同是一句当头棒喝,在书生善良的心中不断地轰响。
也是,品性越是善良,心儿,越是柔软。此刻,他身躯颤抖,连握剑的手也在颤抖。
其实古武大陆,江湖险恶,弱肉强食,早已是惯例与通病。也就废材痴子这样的善良心性,每天诵读圣贤诗书,手不释卷,知晓礼义廉耻,方才内心震动,满面通红,架不住鹰王的喝问。
“这件事无论如何,我也会还你鹰王山庄一个公道的······”铁云自觉不占理,强自支撑住几乎就要崩溃的心态,勉强言道,“但是现在,我确实希望贵庄做出一定的让步。首先交出天鹰丹!”
毕竟师父饱受疾病痛苦折磨,真的需要足以救命的天鹰丹。
“你休想!”
鹰王抗声道。
鹰王毕竟久居上位,身上的威势居然勃然而发。
“你不怕死么?”铁云讶然,不觉一抖手中无比寒冷的长剑,朗声问道。
“你竟是要以死相逼?”鹰王的声音在发颤。
玄镔神剑抵身,森寒的剑意愈发地透骨寒凉。若非鹰王内功修为极厚,此际绝难抵御剑上散发的酷寒。
“只好如此了!”铁云低声地道,“反正我是幽王宫的敌人、无恶不作之徒,又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铁云心中自知理屈,也并无杀人之意。
但是他依然希望进一步试探鹰王的态度,为夺取天鹰丹作更大的努力,“我会补偿你们鹰王山庄的损失的!”他只是在心中暗暗呐喊,“即使以我的性命为代价我也在所不惜。而现在,无论如何,一定要争取到鹰王的天鹰丹。”
他握剑的手又变得沉稳有力起来了。
“你······”鹰王瞪视着他,目眦欲裂。
“不要以为我做不出来!”铁云佯作声音冰冷地道,“我不会坐视师父死去的!师父死了,你也必须死去!”
巨大的、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住了鹰王的身心。
也就在这一刻,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铁扇书生的身影。
铁扇书生不是也有相同的境遇,被他这样用剑挟持,最后还不是安然无恙么?
这痴子大概率刚下山,没见过什么世面。
他怎么敢下杀手呢?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鹰王不禁仰天大笑,“难道我金龙飞是贪生怕死之辈不成?你尽管下手吧!我要是皱一下眉头,金字倒着写。”
“你固然死不足惜。你为非作歹习以为常,本是恶贯满盈之徒。但你死后,可怜鹰王山庄百世基业,只怕就毁于一旦了。”痴子不禁说道。
这次顿时击中了鹰王金龙飞的心事。
他心心念念的,不就是鹰王山庄的百年基业么?
他激动得身躯颤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冰冷的剑尖依然抵在胸口,寒意似乎更加强大了一些。
即使已经在不断地默运真气、功力对抗,寒气似乎都已要涌入胸腔,冰冻住周围乃至全身的血脉一样。
饶是鹰王金龙飞一惯养尊处优,久居高位,形成了发号施令、高高在上的气度,此际也在这寒气中倍感压迫,心神欲碎。
虽然依旧默然无语······然而这次,局势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他们彼此静默。
他们僵持在这旷野之上。
狂风四涌,席卷八方。
时间仿佛也在此际忽然定了格一样。
或许这样,酝酿一下情绪,对他们彼此,都会更加有利。
彼此都确需时间,作一定的安排和冷静的思考了。
许久,许久。
铁云不禁问道,“你想清楚了没有?”
“你真的仅仅只是要神丹,不是另有图谋?”鹰王强行平抑震颤的心跳,瞪视着这昔日的废材痴子的眼睛,希望能够找到真实可信的答案。
“是的。”
铁云真诚又坦然。
“我早已有婚约,又怎么会打你们鹰王山庄三小姐······嗯,少庄主的主意?我其实已有了一个尚未过门的妻子。”
说到妻子二字,他的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了一种自豪幸福的神彩。
只要想到美丽动人的无双姑娘,就不能不感到分外的幸福。一个感到分外幸福的人,眼中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流露出这种奇异的神彩出来的。
这种幸福的神彩仿佛是来自上天的恩赐,来自心灵的深处。是无法掩饰的,是真情满溢的流露。
鹰王金龙飞眉头皱了皱。
满腹疑虑并未曾散去多少。
暗自想道,我女儿美貌过人,你会不想打我女儿的主意?你大概是有贼心没有贼胆罢了!
毕竟两人身份殊异,云泥之别,有不可逾越的鸿沟!
至于年轻书生那痴心纯情的心念,鹰王是丝毫无法理解。他更是根本没有弱水三千吾只取一瓢饮的体会和觉悟。
莫说这书生有未婚妻之语是否属实,大概率只是妄语;即使属实,试想这强者为尊的古武大陆,哪位豪强不是三妻四妾,后宫充盈、多多益善的?
这小子自是满嘴胡言,实不可信。
“好吧!”
即使思绪奔涌翻腾,明面上还是要维持平和。
金龙飞无奈地道,“我可以答应你。”
他凝望着铁云,“现在我身上没有天鹰丹。三天以后,你到鹰王山庄来取吧!金某恭侯铁少侠大驾!”
“你会不会,玩弄什么花样?”铁云不由一字一顿地问道。这名闻天下而又老奸巨猾的鹰王,还有可信度吗?
“当然,我答应的事情不会反悔。”鹰王顾左右而言它,故意曲解铁云的意思,“你尽管放心来取。”
铁云收住了长剑。
看在金樱姑娘的情份上,他善良的心地选择相信他一次。
“可以了吗?”鹰王紧张地问他。
铁云点头,“好的。可以了。”
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浮上了鹰王的嘴角。
他背转过身去,一步步地向前走······
铁云注视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眉头微皱,暗暗叹息,“希望你会守信,鹰王。千万不要再对我玩花招!三天后我将如期拜访。”
此际,暮云低垂,寒风呼啸,雪花飘飘,天地间一片苍茫,愈发显得分外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