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知白玉娟以为爷爷已死,她活着也没有意思了,她看出奚铁笙身负绝技,刚才那一招,她自信化解不了,一种被欺骗和出卖的怒火,燃烧着她的胸膛,紧追不舍。
风雨交加中,过了一个山头,距离越拉越近,奚铁笙想,大丈夫敢作敢当,事情既然到了这般田地,干脆对她说出昔年的深仇,她能理解更好,不能理解就是死在她的手中也安心了。
他大喝一声:“且慢!”刹住身形,道:“你且听我说……。”
白玉娟已经红了眼睛,一个少女把纯洁真挚的爱,毫不保留地交给一个人,而这个人却欺骗了她,而且竟下毒手杀死她唯一的亲人,试想她如何不疯狂!
她连人带掌齐上,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掌风凌厉,奚铁笙也不敢轻接,连忙急闪三步,道:“娟妹,你听我说呀!……”
白玉娟形同厉鬼,银牙咬得“格格”作响,发髻已散,被雨淋湿,更加可怖,狂风暴雨似的劈出三十余掌,掌掌不离奚铁笙的要害。
奚铁笙暗叫一声:“罢了!”心道:“大仇已报,我就成全她一片孝心吧!”
他不再闪避,闭目等死,只闻“砰砰”两声,身形飞出一丈多远,叭达一声,摔在水潭之中。
鲜血自他口中流出,将水潭染得血红,白玉娟不由一愕,只见奚铁笙又颤巍巍地站了起来,道:“来,来,来!
我奚铁笙大仇已报,就……成全你。”
“蓬”地一声,奚铁笙又中了一掌,这一次更重,喷出一道血箭,昏了过去。
白玉娟像泥型木雕一般,她不知道买铁笙和她的爷爷何仇恨,她只知道奚铁笙薄情寡义,欺骗了她,又杀了她的爷爷。
凤,怒吼着,雨也倾盆而下,好像天公也为这件事的不平而大肆咆哮。
奚铁笙又醒了过来,他支撑着身子,想爬起来,又倒下去。白玉娟这时有多矛盾呀!她想拉他一下,却又想再他一掌。
她没有动,只是凝视着奚铁笙。雨水自她的秀发中往T 直滚,使她的视线十分模糊。
奚铁笙终于又倒了下去,喘息着道:“娟妹,我对…不起……你,但……是,假如………你是我……我相……信·你也……会走我……这条路……”
他喘了一会,又吐了几口血,续道:“等我……说出年…仇因之后……就请……你补……我……一掌……娟妹…我人虽死……却仍然…爱你……因为………你…对……我太好了……可惜……我……报………答不了…你……真情……。”
白玉娟震颤了一下,但她仍然没有动,因为在她的想中爷爷此刻也躺在血泊之中,令人惨不忍睹。
奚铁笙喘息了一会,道:“我……所说……的伯伯·就是‘仙剑’乐奇,他……是我的……师祖……我的师父……‘无梢剑’……乐逸……就是……死在……你爷爷手中……你替…我想……一…我……是一个男子汉……能……不报仇……么?
白玉娟有如万箭穿心,她才是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叫她如何来处理这个局面!她承认奚铁笙报仇是尽师徒之义,而她为爷爷报仇,又何尝不是尽人子之道呢?
终于,她走到奚铁笙面前,泪下如雨,和脸上的雨水相混合,不知那是眼泪,还是雨水。
她仰天悲号,道:“苍天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安排?你为什么要这样安排啊!”
她声嘶力竭地痛哭,几乎掩号了风雨之声。奚铁笙咬牙爬了起来,一拉她的手,她立即站立不住,两人滚在一起。
哭声伴着风雨声,大地像是充满无法发泄的悲忿……。
白玉娟道:“你可知……道……我的身世……比你还……苦?我的……父母……都死在……仇人……之手…如今……爷爷……又离……我而去……。”
奚铁笙道:“娟妹……我求求……你……请你补……我一掌……。”
白玉娟道:“前生作定,命该如此,我和你一块死吧!”
奚铁笙大为感动,但他不愿再说出半句感激的话,因为任何赞美和感激的形容词,已不足形容她的崇高和伟大了。
吴铁笙道:“不……不必了……你爷爷……名震武林,他这一死,武林不久……即有传闻……我师祖……不久就……会知道的!”
白玉娟道:“你要不要回去对你师祖告别一下?”
白玉娟道:“你震碎我的天灵,我震碎你的天灵,死后我们仍然拥抱在一起,再也不会分离了!”
奚铁笙道:“娟妹……我的 妻……我们…走吧!”
他又吐了一口血,都喷在她的脸上,但立即被大雨冲去,续道:“娟妹……你…你愿……意作……我的妻子·一么?”
白玉娟肯定地点点头,道:“我们止一一代的仇恨已了,笙哥!我……我……们走吧……请你……把我……搂紧一点……。”
奚铁笙咬牙支撑着身子,紧紧地搂着她的纤腰,不知那里来的力量,他疯狂地吻着白玉娟苍白的嘴唇。
良久,两人才叹了一口气,白玉娟幽幽地道:“笙哥,你……不会恨我吧?”
奚铁笙道:“不会的……娟妹……我不但……不恨你……而且……非常……敬爱你……因为……你是……一个…了不起……的奇女子……我们都尽了…人子……的责任·…上一代……的恩……怨已……了……我们…可以走了
此刻大雨已停,狂风仍在呼啸,一片乌云飞驰而过,天边露出一弯新月。
他们不约而同地对那皎洁的月亮投下最后一瞥,各举起一只手按在对方天灵穴上。
就在这提劲欲吐的紧要关头,一声大喝,飞来一条身影,抓住他们的手,把他俩提了起来,道:“无知的孩子!你们以为这样就对得起上一代和你们自己了么?哼!你们死,必落个不忠不孝之名,辜负了上一代的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