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如冰目光顾着落势,也落回地面,嘿!怪事,哪知目光一扫,正看见醉僧却又斜倚在一棵树杆上,双眼微斜,手中正捧着一个酒葫芦,安详地直向口中灌酒,好像他根本就站在那儿一样,适才树梢戏弄长白飞狐的,不是他。
醉僧挡着左面,疯和尚仍站在长白飞狐身前,后面正好是一片高陡如削的高崖,而他的右面,恰好是冷如冰藏身之处。冷如冰心中一动,不知这是巧合?还是醉疯二僧故意的安排,这一来,那长白飞狐,正好被困在中央。
疯和尚直立未动。
醉僧却只顾喝酒。
那长白飞狐白眼珠向二僧转动了一下,嘿嘿笑道:“你们两个秃驴,认为我是想走,是不是?”
醉憎哈哈一笑道:“老狐狸,你的绝活儿多得很,只不知你怎么忽然吝惜起来,一招也不肯接,便想走?”
长白飞狐嘿嘿笑道:“醉鬼,你知道就好。嘿嘿!你们认为我是想逃走么?”
冷如冰冷漠地一笑,心说:“真是一只狡诈的狐狸,分明想逃走,却偏说不是,哼!看你能说出什么令人相信的理由?”
醉僧哈哈一笑道:“那你是想在林搞上卖弄一下你那飞狐身法了?”
长白飞狐哼了一声,道:“和尚,你初可发现这林中另外藏得有人?”
冷如冰一怔,心说:“好厉害的狐狸,竟然没瞒过他!”
醉僧哈哈笑道:“让人家看看我们耍猴儿戏不好么?”
长白飞狐怒喝一声,道:“你们两个秃驴也别得意,真若动起手来,还不知鹿死谁手。我只是一进这座林子,便发现一个人的味道,所以不想跟你们两个秃驴缠搅下去,不然,嘿嘿,凭你们这两块料,还不一定能奈何我。”
冷如冰一听,恍然明白过来,这老狐狸嗅觉大异常人,无怪他入林时,鼻头不断耸动,原来已嗅出我藏身在这林中。
醉僧又是一声哈哈道:“这么说,我们这两块料,并没有在你老狐狸眼中,而是怕那个人了?”
“怕他?哼!”
“那为什么要走呢?”
长白飞狐冷笑一声,白眼珠向冷如冰藏身处一溜,突然左手一抬,嗤响一声,袖口中射出一串似无数流星组成的蓝焰。
冷如冰暗说一声:“不好!这老狐狸是在发射信号,莫非他要通知鬼斧神前来?”
心中才在转念,那不断上飞的流星,一个个在半空中相继炸了开来,形成美丽的蓝色花朵,蔚为奇观,映得林木皆绿,煞是好看,而且炸声清脆,大约十里以外,全能听看得到。
现在,冷如冰知道没有判断错,显而易见地,长白飞狐这一手,除了通知鬼斧神前来外,别无他意。
疯和尚又已恢复到疯疯颠颠的神态,向醉僧道;“醉鬼呀!这花儿好看得紧!”
醉僧道:“疯子,快捉呀,那不是花儿,是信号,再不捉,帮手就要来了!”
疯和尚道:“好!我捉!”
说罢,仍跟适才的姿式一样,又是双手前伸,十指箕张,一步步向长白飞狐走去。
这次,冷如冰才注意到了,敢情这老狐狸面对着醉和尚施展峨嵋不传心法的“笑禅功”之际,那一对白眼球,仍不断在向自己藏身之处转动,显而易见地;他是怕自己趁机溜走,适才他脸色变动,并不是怕这疯和尚,而是因为确知是自己藏身林中,担心被两个和尚捉弄,误了正事。
冷如冰心中恁地一想,不由傲然一笑,便想长身立起。
哪知他身形未动,耳边响起一个细脆的声音,道:“孩子,这不是任性的时候,他已用流萤弹传出信号,鬼斧神一定马上前来,那时我也不便出面了,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快走吧!”
冷如冰一听,竟又是那位白衣女人的声音,心说:“原来她没有走!”
就在此时,疯和尚双掌划弧,同时掌心倒吐,一道若隐若现的光环,直向长白飞狐罩去。
只听长白飞狐嘿笑一声,双掌又是一搓。上身微俯,如参拜状。陡地他双掌就势微分,双掌之间,突然现出一缕蓝色烟雾呼啸着,直向疯和尚那一团光环迎去。
说时迟,那呼啸的蓝烟,与疯和尚“禅功”所形成的光环迎个正着,只听“蓬”地一声震响,那蓝烟竟忽地炸了开来,蓝焰四射,林木一沾那蓝焰,立即着火。
就在蓝焰爆炸瞬间,长白飞狐嘿笑一声道:“贼和尚,老夫让你们尝尝烤秃驴肉的味道。”
话声中,人已飞掠而起,双掌疾搓疾推,又是几缕蓝焰,向四周射去,炸声连响,疯和尚和醉僧两人立身之处,蓝焰四飞,已将醉颠两僧罩入蓝焰之中。
冷如冰这才知道,长白飞狐施展的,并不是内功掌力,而是火药之类暗器,心中才在一凛,人影划空,那长白飞狐,已向自己隐身处扑来。
冷如冰尚来不及转念,是现身迎敌?还是移身避开?身后忽然飘出一阵如兰似麝的细细香风,长白飞狐一声厉吼,硬生生在半空将扑势刹住,一个巧燕翻云,倒退回去,落地之后,身子几个踉跄,似是那股柔和的香风,竟具无穷劲力,长白飞狐已然受伤。
但也就在此时,林外狂笑声起,震得林木抖动,正是鬼斧神已然赶到。
这时,冷如冰陡觉一只纤手,握着左臂,脑后吹气如兰地有人说道:“孩子,走吧!”
自己竟身不由己,随着那声音飘起,似飞花落絮,似轻烟更似浮云,但却快得令人无法相信地掠空飞逝。
冷如冰心知是怎么回事,他并未挣扎,事实上他也无法挣扎,只听林中醉憎的声音,道:“疯子呀!我先走了,烤狐狸留给你吃吧!”疯和尚声音嚷道:“醉鬼,你不能跑呀!我疯和尚一人可不成!”
隐隐听出鬼斧神怒哼一声,跟着林中一声大震,因是冷如冰去势太快,也不知是醉颠二僧已遭毒手?还是去得太远之故?便再也听不见林中的声音。
轻风!疾逝!
冷如冰但觉身子在浅月之下,划空浮动。林梢从脚下滑过,有如身在一片绿海之上,大约过了一盏热茶时间,耳边又响起白衣女人的声音道:“孩子,珍重!我还另外有事呢,以后对血影人和鬼斧神千万大意不得啊!”
话声一落,陡觉去势倏止,身子缓缓落地。
等他脚踏实地。抬跟四顾时,空山率寂,淡月横空。自己落在一个山峰之上。
冷如冰回头向来路望去,远处浓烟升起,隐隐现出火光,他估计一下,这山蜂距那浓烟处。至少在十五六里以上。
他不由暗自咋舌,心说:“这不是武林中所谓的轻功;在这短暂的一刹那,可能奔出的距离啊!这是凭空御虚的的飞行术啊!难道,她的成就,已到了超乎人体能量极限的地步么?”
冷如冰静静地思索一遍适才与自在女人的谈话,现在才确定白衣女人,虽是魔峰的白灯使者,但对自己确实毫无恶意,这可能就是因为她与自己恩师之间,有着不寻常的关系,可能自己没有料错,那关系是属于三个“情”字,但师傅又为什么从未向自己提过呢?又何以隐居不出,连她也在不愿相见之列呢?心中大惑不解。
他为了找寻蓉蓉,遭遇到危险,但却因此获知一件秘密,他感到事情更棘手了,现在魔峰主人也在觊便天竺三宝,据白衣女人说,必要时魔峰主人也将亲自前来,那么,凭自己这一点微未武功,目前能同魔峰主人抗衡么?这青城山中,已经是强敌环伺,步步惊险,虽然自己已得“玉屏金钥”,但能不能达成南残的期望,真是太渺茫了。
他从来不气馁。但这时也不由长长吁了一口气,张望着碧空明月出神。
山高,风冽!
一阵劲风拂过,冷如冰被那寒峭的山风一吹,身子突然打了一个寒颤,那不是冷,而是随着这道劲的山风,传来几声凄厉至极的惨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