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个字,没有一个字写离别,但是字里行间无一处不透露着离别。
江映雪坐在凳上,目光呆滞,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爹爹好狠的心肠,风哥信了嘛?”
老福道:“老爷学贯古今,历朝历代名家大师的字帖都临摹过,我瞧着老爷模仿小姐的字迹足以以假乱真,想来易公子是相信的。”
江映雪苦笑道:“爹爹的字当然不会出问题,但风哥应该相信我今生今世是非他不嫁的。”
两个丫鬟连同老福瞧自家小姐如此伤心,一时间也跟着难过起来。
小翠跪在地上哭道:“奴婢该死,奴婢不该偷小姐的玉钗才是。”说着一双手左右开弓打在自己雪白的小脸上。
老福过来怒喝道:“此时说这有何用,重要的是我等知道了小姐的心意,想办法补救才是!”
江映雪突然眼睛一亮,道:“老福说的对,这只不过是爹爹的缓兵之计,其实误会很好解除,现在天热尚早,老福何不替我跑一趟,告诉风哥实情?”
老福面露难色的说道:“不敢瞒小姐,方才老奴回来的时候,咱们樊府大门已经紧闭,好像是老爷安排的。”
江映雪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一下就被扑灭了,“是呀,爹爹既然铁了心要我嫁给丞相之子,怎的会想不到这些,怕是明日一出嫁,就什么都晚了。”
江映雪说到这,眼神灰淡下去,伸手指了指床边柜子道:“小翠,你去那边柜子下边第二个抽屉里,拿出我妈妈的遗物来!”
小翠按照江映雪吩咐,柜子下边第二个抽屉一拉开,一把古意甚浓的长剑安静的躺在里边。
小翠拿着长剑过来,江映雪一把抓起,抽出宝剑:亮闪闪,冷森森,飘雪剑逾十年再出鞘,依旧寒气逼人,可想而知当年江映雪母亲手中长剑不知留下多少性命。
“小姐,您这是?”
江映雪收起长剑,淡淡一笑道:“没事,我想妈妈了,要是她能亲眼看着我出嫁多好,我累了,你们退下吧。”
老福和二丫鬟见小姐已经慢慢平复心情,行了礼后退出了房门。
“你们两个今天好好看着小姐,待到明日清晨在做商量,我瞧小姐没有一点想嫁给那小王爷的心思,可别叫她今天做出什么傻事来。”老福轻轻关上房门后和丫鬟说道。
小红小翠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三人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且说易风和墨恋云已经来到了樊府外边围墙边上,瞧着两三人高的围墙,易风和墨恋云点了点头。
这么高的围墙堵的住旁人,却挡不住易风,只见他提起一口真气,纵身一跃,身子如同大雁一般高高掠起,轻而易举的就翻了进去。
墨恋云虽没有易风这么高的轻功,但手中长鞭一甩,紧紧勾住围墙上翘起的飞角,双脚用力蹬地,也这么的荡了上去。
二人在围墙上仔细勘察,墨恋云问道:“大哥,你知道江姐姐住在哪间房子吗?”
易风摇了摇头道:“不知,抓个人来问问就行了。”
墨恋云点点头,二人正要跳下围墙,忽见今日送信的马夫正朝这边走来,原来围墙下不远一座小屋正是马夫休息的地方。
易风大喜,心知此人定知道江映雪住处,二人待那车夫路过,前后跳了下来,易风伸手点了车夫穴道,墨恋云在他背后说道:“要活命的,带我去找小姐!”
车夫老福失声道:“易公子?墨女侠?”
易风扼住他的喉咙,道:“多说一句再点你的哑穴!”
老福慌道:“易公子莫错怪好人,我送信全是因为我家老爷所托,刚刚我已经见过小姐讲明原委,二位请随我来。”
易风解开老福的穴道,却又担心他高声惊醒他人,真点了他的哑穴,只叫他前边带路。
只见老福带着易风、墨恋云七拐八拐,绕过不少耳目,终于来到了江映雪的房门口。
老福眼神示意易风到了,易风激动的伸手在门上轻扣几下,屋子里登时传来一女子哽咽的声音:“谁呀?”
“是我。”
门被打开,江映雪又瞧见了那日思夜想的脸,不过此时这张脸上挂着匆忙的神色。
“风哥!”
“外边不是说话的地方,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吗?”
江映雪赶紧把二人迎了进去,“老福?你怎么又回来了?”
老福呜呜呜指了指自己的嘴,易风这才反应过来还没给老福解穴,于是赶紧解开他的哑穴。
老福长舒了一口气,道:“你们有什么话快说,老奴在门口看着,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以三声咳嗽为号!”
易风感激的看了看他,这才关紧房门,二人目光对视,紧紧相拥在一起。
“你来了?”
“我来了。”
“那全是爹爹的意思,我并没有给你写那封信。”
“我知道,我知道。”易风安慰她道。
江映雪拉着易风的双手说道:“爹爹叫我嫁给白秋熔,明天就得出嫁了。”
易风瞧着江映雪的眼神,那明显是要让自己想办法。
墨恋云自觉的走到窗边,为二人留出一点独处的空间。
“不如今日你随我走吧,咱们天涯海角哪里去不得?我也不报仇了,咱们远离朝堂远离江湖,和云儿一起回雪山,那里安安静静的,咱们养些小动物一起生活,你觉得呢?”
江映雪低着头默默不语,过了一会说道:“爹爹虽然这件事上逼得我太紧,可他对我总是不错的,我一走他老人家伤心过度怎么办?况且丞相势大,万一难为我爹爹……”
易风见逃跑这条路走不通,一时之间也无可奈何。
江映雪抚摸着易风的脸庞,轻声说道:“风哥,我此生注定只爱你一个人,这点你不用担心。”
易风不知她说这话什么意思,只是握着她的手道:“这我自然知道,可眼下你爹爹逼你嫁给白秋熔,你又不愿与我同去,叫人好生为难。”
墨恋云站在窗户边隐隐约约听见二人的对话,夜晚的风透过窗户来有些冷了,她希望有一个人能走过来抱抱她,也轻声细语的对她说些情话,但终归是没有人,她只能蜷缩着抱紧自己,好让她暖和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