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因我而生!”
女神的宣言掷地有声,金蓝色的神光环绕在她周围,将她衬托得更加高贵华美。
如此狂妄,如此霸道,诸神一时失语。
他们实在太过于震惊,震惊于这位女神又一次出乎所有神明的意料,掌握了前所未有的伟大力量。
也震惊于,她竟然敢公然与她的父神,奥林匹斯山的最高统治者,神王宙斯抢夺权柄。
即便是与赫柏一直不太对付的阿波罗,此时也不得不对这位女神心生敬佩。
这份勇气和果决,即便是披坚执锐,在战场上一往无前,已经隐隐有战争女神之称的雅典娜与之相比,都显得有些相形见绌。
没看见普罗米修斯事件中,这位女神为了消除宙斯的怒火和忌惮,都主动放弃已经唾手可得的智慧本源了吗。
诸神如此,宙斯也是如此,原本对于赫柏,他还仅仅是类似于上位者对于不听话的下层的一种不满,如果不高兴,他随时可以裁掉她,让她吃吃苦头。
但没想到自己这个女儿,在这段时间里,竟然不声不响地搞了这么一个大动作,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凝聚出了能够起死回生的复活神格。
有这份伟力珠玉在前,他的雷霆生机是显得如此的幼稚可笑。
果然,大地之母盖亚和黑夜的化身尼克斯女神,在看到赫柏身上那闪耀着的复活神光之后,眼睛都亮了起来。
“看来这是世界意志的选择,虽然刚才诸神都纷纷展现了自己的神力,想要为世界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但赫柏女神在生命领域的成就,无疑是卓越的,甚至是独一无二的。”
黑夜的女神尼克斯,她灰色的眼眸看向那金发的女神,夹杂着几分欣赏和一缕莫名的深意,她又转过头看向自己的姐姐,大地之母盖亚。
“盖亚,我荣耀的姐姐,你觉得生命的权柄应该交给谁呢?”
其实谁是最佳人选大家心里都有数,只是尼克斯女神为了表现自己对这位长姐的尊重,还是侧首询问着她的意见,将决定权交到她的手中。
果然,尼克斯的尊重让盖亚女神的脸色好看了许多,她看向赫柏,自然是对这位女神怎么看怎么满意。
复活这枚神格,天生具备向死而生的神奇力量。
更难能可贵的是,它对灵魂的损害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因为它不是如同其他神明一样,以自身神力的附加衍生属性去冲刷灵魂,植入活性。它是纯粹的以灵魂自身沾染的死气作为养料,激发出生命的火焰,让其熊熊燃烧,焕发生机,这对于世界来说,又是一笔元力的节省。
她作为世界的基石,是世界的一部分,对世界有好处的事情,她自然乐见其成。
“生命女神赫柏,作为生命法则的最初掌握者,我,大地之母盖亚,承认你的地位与荣光,赋予亡灵以新生的权柄当归属与于你,为此,我将赐予你荣耀的金苹果树。”
威严高贵的女神手掌之中出现了一株奇异的树苗,它的枝干和叶片,闪耀着最纯粹的黄金才有的光泽,在神殿的亮光之中熠熠生辉,金光闪闪,是如此的美丽与迷人,令人沉醉。
当然,这仅仅只是一株从母树上分裂出来的树苗,若是想要让其挂满璀璨的金苹果的话,那就需要赫柏自己用神力去浇灌孕育了。
一时之间,诸神看向赫柏的目光又羡又妒。
金苹果树这种神物,它的妙用暂且不提,更可贵的是,它代表着来自大地之母的祝福与庇护。
上一次出现,还是在赫拉和宙斯的婚礼上,盖亚女神作为贺礼也送了一株给神后赫拉,之后便再也没有神明获得过如此殊荣了。
显然盖亚女神也不是真的就完全放手这件事了,刚才诸神之间的纷争她也看在眼里,其他神明倒是可以不在意,但宙斯,这位诸神之王,曾经在女儿瑞亚的拜托下,盖亚在广阔的克里特岛将其抚养长大,见证过他如何登上如今的神王之位,她十分清楚这位神王的个性和手段。
但赫柏是轮回的重要一环,甚至可以说,没有她,轮回将变得不再完美,对于指望依靠世界晋升来弥补自身本源的盖亚来说,这是无法容忍的,所以她当场赐给赫柏金苹果树的树苗,意思就是告诉宙斯,这位女神你动不得。
宙斯沉默着,深邃的眼眸之中闪烁着风暴,自己的这位老祖母,如此举动所蕴含的深意他自然清楚,他虽然心有不甘,但原始神在这个世界的超然地位和话语权,让他不得不忍下这口气。
这位神王此时心里分外憋屈,心里团着一股火气无处发泄,如此浮躁的心绪让他体内本就不稳的智慧本源又开始隐隐发生躁动,想要逃离,没有理智的人又谈何智慧?
宙斯急忙平复下心绪,又想起了造成自己本源不稳的普罗米修斯,想起对方和赫柏关系好像还不错,就来了个连坐,心下暗暗吩咐自己的眷属苍鹰,今天在去施行处罚的时候下嘴狠一点。
两位原始神亲自拍板决定,轮回中赋予灵魂以新生的权柄归属已经不容置疑。诸神不由得心下暗自感慨,只怕等轮回正式确立之后,赫柏女神在神山上,不,在这世间的地位将会变得不可动摇,也难怪她敢跟自己的父神打擂台了。
“好了,既然这件事情已经商讨完毕,那我们也该回冥土继续完成接下来的准备工作了,毕竟想要将这些设施和场所都设立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还是说,神山的诸神们有人愿意来冥土帮忙出一份力?”
神山诸神们讪笑着不敢搭腔,去冥界?在那个要啥啥没有的地方待久了,怕是神光都要黯淡了,谁闲着没事会去找罪受啊?
尼克斯女神也只是随口说说罢了,大局已定,她也起身准备离去,她是黑夜的化身,相比起神光耀眼的奥林匹斯山,她还是更喜欢宁静幽深,有厄瑞波斯陪伴的冥土。
盖亚也不愿多留,这些年来她一直在大地深处沉眠恢复本源,大地上的事基本不怎么管,不然也不会自己的神庙被毁了也没什么反应,这次要不是因为轮回事关重大,她连出面都懒得出面。
两位尊贵的原始神一起起身离去,诸神连忙站起身向她们行礼,赞颂她们的伟大,以无比恭敬地姿态,目送她们迈出主神殿的大门,消失不见。
送走了两尊大佛,诸神们隐隐送了一口气的同时,大殿上的气氛却并未活跃起来,大家都沉默着不说话,等着一直不语的诸神之王,宙斯的表态。
……
在半晌的沉寂过后,这位雷霆的掌控者,乌云密布之神,突然站起身,向自己的这位女儿走去。
“……”
白臂的女神,牛眼睛的威严天后赫拉,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爱女身前,她面容冷肃地看着宙斯。那神情,如同一只守卫自己幼崽的母豹,充满着原始的凶性和疯狂,宙斯毫不怀疑,自己若有下一步不轨的举动,赫拉会毫不犹豫地与自己决裂,将利爪伸向自己。
铠甲摩挲的冷硬声响起,有着完美健硕身形的血与战火之神阿瑞斯,也站起身来站在自己的母神与妹妹身侧,暗红色的眼睛里暗藏着战意和警惕,为了守卫自己的母神和妹妹,英勇无比的战争之神将挑战阶级的桎梏,对自己至高无上的父神出手。
个性老实木讷的赫淮斯托斯犹豫了片刻,他看看自己那威严的父亲,又看向自己的母神和妹妹,终究是克服了内心的恐惧,他站起身,跛脚之神脚步有些踉跄,每一步却迈得无比坚定,站到了自己的母神和弟妹身侧,看向宙斯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明亮,里面有炙热如同岩浆的光芒。
赫斯提亚,这位个性温和的女神,与宙斯一母同胞的长姐,不知何时也站到了赫柏的身侧。
可别小看这位女神,她是上代神王克罗诺斯与神后瑞亚的长女,虽然她现在掌握着的是灶火与家庭守护者的神职,但那是因为她个性使然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别无选择,在赫淮斯托斯之前,火焰的本源其实是由这位女神做掌控,在当初的提坦神战之中,这位女神那熊熊燃烧的烈火,也曾经在诸神心里烧出一片不小的阴影。
宙斯看着拦在自己身前的几位神明,脸色阴沉地仿佛最幽深的天空一般,赫拉、阿瑞斯、赫淮斯托斯、赫斯提亚,神山上十一位主神,竟然已经有四位为了赫柏而公然站出来与他对立。
自己这位女儿,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凝聚出了这么一股惊人的势力。
此时此刻,他看向赫柏的眼神变了,他第一次清楚地认知到,自己的这个女儿,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对于诸神来说毫无用处的三等神青春的赫柏,也不是那个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斟酒官了。
那个对自己一脸恭敬,期盼着自己降下宠爱和庇护,如今如同展翅的雄鹰一般,露出了自己锐利的双目和锋利的爪牙。
她是赫柏,司掌生命和轮回的女神,奥林匹斯山上主神位的拥有者,是隐隐能够和自己分庭抗争的存在。
若不是他知道预言之中会推翻自己统治的是男性,宙斯就真以为赫柏就是那个预言之子了。
“哈哈哈哈哈,我的女儿,美丽又高贵的赫柏,身为你的父神,你能获得轮回的权柄,不得不说我深感欣慰,你长大了……”
“谢谢你的夸赞,我伟大的父神,神山至高无上的统治者,能有今天的成就,还要多谢父神的栽培。”
场面话谁不会说,宙斯的目光与赫柏相撞,两位神明都清楚那背后的含义。
智慧的神王神色依旧不变,他仿佛真的十分开怀一般,脸上的笑容越扩越大,他高举双手,声音若雷霆一般响彻神殿,宣布道:“为了庆祝你赫柏与赫尔墨斯被两位原始神委以重任,我将在神山之上,为两位神明举办一场宴会,以此来庆祝这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众神之王软化下来的态度,让在场的诸神都松了一口气,过惯了安定日子的他们,实在害怕一不小心又掀起一场神战来。
但宙斯都这么说了,诸神们面上也是十分配合地扬起笑脸,赞颂着神王宙斯的伟大和英明,更是不住地向赫尔墨斯和赫柏说着祝贺的话语,但至于他们心里怎么想,有几分真心,就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了。
神王发话了,神山之上的宁芙们自然不敢怠慢,她们扇动着透明的羽翼,手中捧着美酒、肉食和新鲜无比的水果在奥林匹斯山的广场上来回穿梭着,侍奉着自己的主人,看着他们言笑晏晏,纵情享乐。
宴会的主角赫柏和赫尔墨斯自然备受关注,特别是赫尔墨斯,自打出生以来,就没受过这么多礼遇,诸神的奉承让他一时之间不由得有些飘飘然起来,心里对于亡灵引导者这个身份倒没有那么抵触了。
而赫柏,如今她在神山的地位超然,本身又是主神级神力的高等女神,在轮回正式确立之后,只会更为强大,在她表示自己喜欢清静之后,诸神也不敢去打搅女神的安宁,但即便如此,她依旧是诸神目光的中心。
雅典娜持着金杯,明明杯中是醉人的美酒,入她口中,却是显得乏善可陈,因为她的心思不在这里,她看着那宴会的焦点,屡次创造神话的紫眸女神,银灰色的眸子闪过深思。
如果有她的帮助的话,或许……
“哈迪斯陛下,财富与灵魂的掌控者,向您问安。”赫柏举着酒杯,走向自己那神秘的伯父,一身黑衣的冥王哈迪斯。
“……永远环绕生机的赫柏,你会向我这被死气萦绕的冥神靠近,真是让我感到惊讶。”哈迪斯碧绿的眼眸看向赫柏,似乎对于对方突然和自己搭话颇感意外。
“生机也好,死气也罢,都只是世界的一体两面,死亡给予万物以宁静,也理应得到尊重。”
赫柏的话语让哈迪斯眼睛一亮,他举起手中的酒杯向金发的女神敬了一口。
“你的观点很特别,但你来找我,不会仅仅只是为了讨论世界的奥义吧?”
那场闹剧他看在眼里,隐隐能够猜出赫柏来找自己的目的。
赫柏淡淡一笑,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和哈迪斯言明了自己的目的:“原始神们将赋予亡灵新生权柄交给了我,这其中的细节,我觉得我有必要去冥土与冥神们细谈。”
“……”
哈迪斯挑了挑眉,这位女神倒是聪明,知道自己惹了那位不可一世的神王,想到冥土里避避风头呢。
不过无所谓,灵魂重新投生的细节确实需要商讨,况且别人怕他那个神王弟弟,他可不怕,想入侵他的冥土,先问问看他背后的三位原始神答不答应吧,卖这个女神一个好,对自己也有好处。
“以冥界之主的名义,水仙和白杨生长之处,在心里默念我的神名,冥土的大门将会为你打开。”
赫柏闻言绽开一个绝美的笑颜,手中的金杯与哈迪斯碰了碰,感谢他的慷慨。
而在宴会的角落,银灰色短发,面容娇美圣洁的阿尔忒弥斯饮着杯中美酒,神色郁郁,闷闷不乐,她看向和哈迪斯谈笑风生的赫柏,神色复杂。
对于对方的嫉恨早已消失无踪,当对方超出自己太多的时候,那嫉恨只会让自己显得无知和可笑。
此时的她,只是为自己那混沌看不见光明的未来而感到颓丧。
“阿尔……”
光辉笼罩的太阳神出现在阿尔忒弥斯的身后,他们是双生子,妹妹的情绪他自然能够感应得到。
“阿波罗。”阿尔忒弥斯抬起头,灰蓝色的眼睛满是忧郁,“你已经获取了太阳权柄,而我的月亮权柄却仍然遥遥无期,塞勒涅太过谨慎,她从未出错,再这样下去,我该如何……”
“阿尔。”
阿波罗打断了她的话语,他将妹妹拥入自己的怀中,望向宴会之中,正与自己的妹妹厄俄斯说着话的满月女神塞勒涅,眼中闪过一道暗芒。
“快了,阿尔,很快你就将得到月亮的权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