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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交税和徭役

    蛇口山上,十几只大鹅,带着二十多只小鹅,正在啃食地上的菜叶子,吃得很欢快。

    这十多只大鹅体型比正常的鹅大了一倍,也特别能吃。

    也许是长期食用带有灵气的草料,口都被养刁了,那些不带灵气的普通食物,它们一口都不愿意吃。

    二狗子自己对吃的都没这么讲究,要不是为了修炼,只要能唬弄住肚子,他什么都能吃。

    也就看他们能看家,肉能吃,羽毛也能做衣服被子,才这样惯着他们。

    二狗子给鹅喂了些草料,又往食槽中倒了些水。

    然后将山上种的所有庄稼,都浇了一遍水。

    最近这大半年虽然没怎么开荒,但修炼之余,还是开垦出一些空地,种了些人参。

    现在蛇口山上一共种了十亩人参,三亩黄精,两亩肉苁蓉,还有一亩幺鸡腿。

    零零总总一共开垦出16亩耕地。

    最早种下去的那一批人参和黄精和肉苁蓉,至今已经有10余年的药龄。

    这些药材都是年份越长,价格越昂贵,因此二狗子一直没怎么舍得挖。

    他配制加强版的大力丸,最多也只使用四五年药龄的材料。

    至于那一亩幺鸡腿,他发现这种野菜经过他培育后,产量还很高。

    叶子和根茎都能食用,特别是底下那条根茎,能长到比手臂还粗,一两尺长。

    无论生吃还是煮熟吃,味道都很好,这一亩幺鸡腿除了少数用于制作大力丸,大部分都用于喂鹅。

    除了这16亩地,山上一些不适合开垦的地方,今年正月种了一些柿子树和枣树。

    经过他的培育,现在已经枝繁叶茂,开始第一轮挂果。

    二狗子浇完一遍水,抬头看天,太阳已经从东边地平线上冒出半边脸。

    该下山了。

    如今又到了佃户交租,地主上缴赋税的时间。

    不过今年,二狗子已经从佃户变成了地主。

    蛇口山下的50亩地,他都佃租给了阿贵一家耕种。

    50亩地,丰年大约能收200石粮,按照五成的地租计算,他每年能收100石粮食的租子。

    不过他这50亩地还需要向官府交纳60石的赋税,蛇口山因为官府登记是荒山,只要交20石。

    加起来总共是要交80石粮食的赋税。

    如果将来能考上武秀,才能免掉100亩良田的赋税,未开垦的荒山则不用交税。

    这是朝廷对身有功名者的恩典,以鼓励大家为朝廷效力。

    “东家,都已经准备好了!”

    二狗子来到阿贵家,他们一家子有五六口壮丁,早已经将100石粮食打包好,捆到独轮车上。

    另外又请了十几个健壮的佃户帮忙推车。

    二狗子学黄老财的样,借着阿贵的家,先请大家伙吃了一顿饱饭,菜里面甚至还有几片猪肉。

    佃户吃饱喝足之后,干劲十足,推着独轮车健步如飞。

    阿贵以前是黄老财家的老佃户,对于这一类的事务很熟悉,一路上都打理得妥妥贴贴,不用二狗子操任何心。

    “东家,前面就是赵大王的地盘了,咱们得提前准备些银钱打点。”

    阿贵看着面孔稚嫩的二狗子,心中多少有点感慨世事无常。

    去年他和二狗子都是着黄老财家佃户,这一路上大家勾肩搭背,他们还拿二狗子打趣来着。

    现在摇身一变,二狗子已经成了他的东家。

    二哥子听到前面是赵大王的地盘,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将手里的剑藏在衣服里,低着头混进佃户群中。

    现在赵大王学精了,每次看到他,就藏在山里不肯露面。

    “东家,只要准备好银钱就行了,赵大王收了钱从不伤人,比官府还讲信用。”

    阿贵还以为二狗子害怕了,连忙在旁边宽慰。

    “我知道,我怕他躲着不出来。”

    阿贵没太明白二狗子的意思,还以为他找借口。

    一行往前走没多远,前方一阵锣响,赵大王果然如约出现。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猪腰子脸台词还没念完,就看到二狗子扛着一柄门板大剑,笑眯眯地看着他。

    “赵大王,咱们打一架啊!”

    “哎呦喂!我肚子疼,好像吃坏东西要拉肚子了……”

    赵大王竟然抱着肚子,又钻回了树林子,一群山贼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你别跑啊,我保证,这次一定会轻一点!”

    赵大王钻回林子里,看到二狗子还扛着那柄门板大剑,站在官道上等待。

    不过他已经下定决心,无论二狗子如何花言巧语,他都不会再出去找虐的。

    这家伙就跟一头蛮牛一样,一身蛮力,每次刀剑相撞,都震得他手麻脚麻。

    几个回合下来浑身虚脱,腰酸腿软,尿尿带血丝,走路都要小弟扶着。

    要是陪他打一架,这一整天都别想再劫道了。

    手下这么多兄弟,这么多张嘴,都等着米下锅的,生活本就不堪重负,哪有闲暇陪一头蛮牛角力。

    赵大王躲在树林里,目视二狗子带着人离去。

    为了防止被杀个回马枪,他又躲了半个时辰,才开始再次营业。

    这回拦住了一支更大的独轮车队,赵大王念完台词,心中发狠,要把前面半个时辰损失的业绩加倍补回来。

    “秀才老爷的车队,你们也要拦吗?”

    一名佃户从队伍中走出来,仗着秀才老爷的威势,多少有那么点得意。

    “啊……呸!”

    一名山贼满是不屑地呸出一口浓痰。

    “秀才算老几?”

    “咱们赵大王当年也是武秀才,就是不想受那些鸟官的气,才带……”

    “咳咳咳!”

    赵大王咳了几声,阻止山贼继续说下去。

    “反正所有人从这条道上过,都得交钱。”

    看着一群山贼明刀明枪,挡在路上坚决不放行的架势,张有良只能黑着脸走出来,交了一块碎银子。

    武秀才虽然能免100亩田土的赋税,但他拥有的田地远远超过100亩。

    如果一个人,他就算打不过,也大可以冲过去,但现在还有这么多粮食和佃户,只能老老实实缴纳买路钱。

    赵大王接过碎银掂了掂,摇了摇头。

    “你这么多独轮车,就这么点银子,是打发要饭的呢?”

    “你不要欺人太甚!”

    张有良手按刀柄,心中气恼,自己好歹也是一个武秀才,这群山贼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

    “告诉你,我们家赵大王今天心情不好,最好是老老实实交钱滚蛋。”

    最后,张有良迫于形势,只能从怀里又摸出一块碎银子交了上去。

    张有良交完银子,心中发誓,早晚要灭了这群山贼,太嚣张了……

    另一边,二狗子自然不知道,因为他的原因,害得张友良交了两份买路钱。

    他已经带着佃户在县城一处空地露营住下。

    一夜无事,第二天运气好,排上了当天交粮的队。

    这一回,他有了经验,把县衙里每一只斗都装得满满的,上面堆了一个大大的尖。

    纵然如此主动,他仍然挨了衙役一鞭子。

    衙役抡着鞭子,把他和他带来的人全都抽了一遍。

    然后用脚踹斗,把粮食洒出来,然后再倒满再踢,如此踢了三次。

    直到把他带来的100石粮食都倒了上去,颗粒不剩,那衙役才骂骂咧咧地结束。

    他本来应该交80石赋税,却实实在在地交了100石上好的粮食,仍被衙役骂做刁民。

    也不知道,官老爷们心目中的良民,应该是什么样的?

    缴完赋税,还要让县衙书吏签一张完税的文书。

    大白天的,那书吏眯着眼坐在桌案后面打盹,二狗子无奈,只能送出一小块碎银,才成功拿到盖了官印的文书。

    与完税文书一道的,还有一份征发徭役的告示。

    以二狗子拥有的土地规模,需要在今年冬天出一个人服徭役。

    此次徭役目的地,是自带部分干粮,去西南边境修筑城墙防御工事,为期一年。

    刚交完税,又得服徭役。

    官府每年都要征发徭役,大到修筑河堤,战争中的民夫,小到官老爷家盖房子,掏茅坑,都要征徭役。

    大部分徭役是没有饭吃的,需要从自己家里带粮食。

    影响农耕,自带干粮这些都不算什么。

    很多苦役都是有去无回,直接死在外面了,连尸体都找不回。

    安昌县与西南边境不远,听说边境外面就是是妖和鬼的国度,最为险恶。

    往年被征去西南边境的人,十个人里,大约只有三个人能活着回来。

    侥幸回来的人也只剩下半条命。

    这样的苦役,二狗子是不想去的,只能花钱请人代替自己服徭役了。

    往年很多地主老财也都是这样做的,官府这边只要你能请到人,他们也没意见。

    不过,这种几乎必死的苦役代价很高,差不多要买一条命的钱。

    看来,今年冬天的人口价格,又要暴涨了。

    成功交完赋税,二狗子请佃户们下馆子,大吃了一顿。

    30个人吃了两道菜,一道下饭咸菜丝,一道肥膘肉炒萝卜干。

    米饭管够,可以敞开肚皮吃,有人一顿吃了七碗饭。

    佃户们吃饱饭一个个摸着肚皮说东家仁义,同时大骂张有良不是东西,针尖上削铁,克扣佃户。

    吃完饭之后,二狗子找到阿贵,将官府征发徭役的文书给他看了一下。

    “阿贵,能不能帮我找到一个人,替我服徭役?”

    “西南苦役,几乎有去无回,不知东家开什么价?”

    “只要东家开的价格足够高调,掉脑袋的事情也有人抢着干。”

    阿贵闻言,并没觉得有什么为难之处,只问价格。

    二狗子思索了一下,他没经验,也拿不准该多少钱合适,于是问道。

    “现在一条人命卖多少钱?”

    “这得看年龄,青壮男子最贵,大概要20石上好的稻谷,50岁以上的老弱,只需要两石稻谷。”

    “女子的价格还得看年龄姿色,最贵不超过20石,便宜的几斗谷就能买。”

    “若是遇到灾年,价格还能便宜很多。”

    很多佃户都有卖儿卖女的经历,因此阿贵对于行情了如指掌。

    “那我出20石,你帮我请一个代服徭役的。”

    关乎一条人命,二狗子难得地大方一回,开出了20石的最高价。

    “东家真的愿意开出20石的高价?”

    阿贵又确认了一下,一般这种徭役,10石粮食就有大把的人抢着干。

    “没错,就20石!”

    二狗子向来精打细算,但这一次却显得不太精明。

    “东家,不用找别人了,让我去吧?”

    阿贵充满期待地看着二狗子,等着东家回复。

    “阿贵,这可是苦役,有可能会死的,你没必要冒这个险吧?”

    “况且,今年收成不错,你就算交完租子,应该还有100石余粮吧?”

    二狗子看着阿贵,两人也很熟了,感觉他没必要这样卖命。

    “唉!这也就是今年风调雨顺,收成不错。”

    “还要缴纳户税8石,人头税12石,入山打柴税10石,阳光税……”

    “明年春播的种子,50亩地至少也得五六石吧。”

    “这样算下来,我们一家十几口还能剩下50石口粮,家里那些半大小子还特别能吃。”

    “我今年已经40多岁,这条命最多还能卖个10石,也没几年活头了,现在有一个卖20石的好机会,不去的是傻子。”

    “有这20石粮食,我就能攒下一亩薄田。”

    “万一要是能活着回来,这20石就是白赚的,嘿嘿嘿……”

    阿贵说到这里,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感觉占到很大的便宜。

    二狗子回想一下,如果在两年前,给他一个这样的机会,自己同样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搏命。

    “好!”

    “尽量活着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