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横隐身在黑暗中,冷眼旁观着这一场惨烈而血腥的攻城之战。
在他的不远处,有一队笛家的战部正在向天商城发起冲阵,无数法宝激发起的亮光,比太阳的光华还要剧烈,修者们的厉啸和座骑的嘶鸣,不绝于耳。
无数法宝和法诀的光华,朝着天商城倾泻而下,几乎要将整个天商城都淹没在它们的光华之中。
已经有一队笛家的修者已接近城墙,正朝着那些高高矗立的剑塔发起攻击。
而守卫着城池的天商城战部,亦是对他们展开凶悍的反击!
战斗几乎在每一处的城墙打响,不时会传来双方修者的惨叫声。
阿横没有动,如同一个看客,仿佛这一切,和他没有半点的关系。
在他的身后,是无形和剑魂部,自发动那一击之后,他们就和阿横一样,闪入了黑暗之中。
无形和剑魂部早已习惯了隐藏在黑暗之中,就像与黑暗完美的融为了一体。
在夜色笼罩的战场上,黑暗永远是一种绝佳的天然的保护色。
阿横的目光,一直牢牢地锁定着笛家老祖,在这个战阵之上,也只笛家老祖,才是值得他出手的目标。
笛家老祖,是活了三百多年的老怪物,一身的修为,深不可测。
他也是整个大荒境中,寿元最长,辈份最高的修者之一。
修者的寿元,元婴以上,可以达到五百年以上,修炼到化神境界,据说可活千年。
可是这一切都只是理论,真正能够活到五百年的元婴或是一千年而不死的化神,都极其罕见。
原因很简单,天劫和人祸。
修者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修为越高,历经的天劫就越多。你实力越强,惹下的对头和仇家也就越厉害。
能平安活过百年的元婴和化神高手,其实在修真界已经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很多宗门或家族的高手大能,为了避免祸及自身,都不愿意过问世间俗物,除非宗门或家族面临生死存亡的考验,否则的话,他们都不愿意出关。
活得越长,修为也越深厚,实力和法宝也越是厉害。对付这样的高手,正面硬刚,即便胜了,也是惨胜。
阿横打算偷袭。他拉上无形和剑魂部,就是要集合众人之力,给笛家老祖来个狠的。
阿横微闭双目,战场每一个细节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身具灵瞳神目的他,不需要动用神识和其他任何探查手段,也可以洞察周围的一切。
他的心神沉浸在天九剑座之中,与天九剑座之间那种难以言喻的心神相连,让他几乎忘记自己身处战场。
所有的桎梏和障碍,统统消失,他可以在剑的世界中自由翱翔,任意挥洒。
他的心念一动,天九剑座中的光剑便会霍然而动,流转自如。
无数剑光,从天九剑座中喷涌而出,在阿横的剑域星海中划出一道道曼妙的光痕。
它们灵巧异常,就像一个个充满灵气而生动鲜活的精灵,带着极度危险而让人心悸的力量,让人目眩神迷,不能自拔。
这才是天九剑座中蕴藏着的剑道世界吗?
阿横心中充满欣喜,他就像打开了一条全新的道路,通过这条道路他可以进入一个全新的未知世界。
这是一个属于剑的世界。
阿横沉浸其间!
在这一刻,整个天九剑座中的光剑都开始微微颤动起,仿佛要挣脱剑座的束缚,冲天而起。
谁也没有想到,在战斗进入最高潮的时候,他竟然又一次的进入了顿悟状态。
在天商城下,无数符阵和飞剑法宝的光华点亮漆黑的夜空,照亮一群群疯狂地互相厮杀的身影。
笛家的子弟密密麻麻,排着松散的队列,就像一群嗜血的蝗虫,潮水般向天商城冲来。
他们前赴后继,舍生忘死,不顾一切地往上冲。
天商城前的原野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在遭遇到重大的伤亡和挫败之后,笛家再也不敢维持百人以上队伍,所有战修都彻底打散十人的小群,也不再讲究严整的队形。
在原野上遍布各种符阵禁制和机关陷阱,不时有人被触发的机关陷阱所击杀,更多得则是被缠困在符阵之其中。城头的剑塔不时地发出了轰鸣,不时有剑光没入笛家弟子们的战阵,它们所飞行的路线上,绝没有人可以幸名于难。
笛家的子弟已经顾不上原野上的禁制和陷阱,也不再理会剑塔精准无比的狙杀。他们早已杀红了眼睛,每一个人心中都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杀入天商城中,杀光城中的所有人。
不,人畜不留!
不止是笛家的子弟们这样想,就是笛家老祖,也抱定了决心,不管付出多么惨重的代价,也要攻陷这座城市。
敌人的抵抗,前所未有的激烈,对笛家诸部造成的伤亡也远比他想象的要多。
不过,笛家老祖已经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对手厉害的,无非是城防禁制和那些该死的剑塔,对方的战部实力却并不见得有多么的强大,最多也不超过一万余众。
经过连番的血战,这些人已经疲惫至极,只不过在作困兽之斗罢了。
事实上笛家老祖也已经没有了退路,笛家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伤亡,而又未能攻陷天商城,那将成为一个天大的笑话。
这也让他的眼中亮起一抹狠厉之色,只要攻陷这座城,这座城中所有参与抵抗的修者,特别是那些操纵剑塔的家伙,全部要生魂活祭!
“冲上去!不惜一切代价!”
笛家老祖修为高深,平日里一副仙风道骨、慈眉善目的样子,可是此刻,他却被激起凶性,面目狰狞,竟是身先士卒冲在最前方!
一群长老护卫在他的周围,任何符剑或是符阵攻击,却绝不能接近他的百丈之内。
“你们都围着我作什么?都杀上去,屠了这些贼子!”
笛家老祖气得头昏脑涨,这些长老的心思,他心中有如明镜一般,众人一个个想着缩在他的身边,就是不想登城参加血战。
直到现在,天商城中的高手还几乎没有露头,他们一定是躲在暗处,随时准备狙杀笛家的高手。
毕竟玄青老祖的前车之鉴不远,他们不想重蹈复辙。
众人再不情愿,在笛家老祖的严令之下,也只好纷纷朝着天商城猛扑过去。
“终于肯拼命了!”
张浦立在瞭望塔中,温文尔雅的脸脸颊透着红晕,眼中全是兴奋之色。这场打到现在,他才总算感觉到有一丝的压力。
笛家的元婴以上的高手足有二三十多个,每一个的实力都极其高强,若是单挑,张浦甚至都在这些老头的手下都撑不下来几招,更不要说他手下的那些战部中的修者。
“可是在战阵之中,高手也就那个鸟样。”
张浦可不会傻到和对方对拼或是单挑。事实上,如何对付元婴或以上的高手,也是营地从诞生之初就必须要经历的考验。
张浦是跟着阿横从府城之外杀出来的老营修,作为水战部的首领,他也有过独立领军作战的经验,怎么对付元婴或以上的高手,他有着自己独特的心得。
笛家的长老会高手众多,名闻天下,张浦也早有防备。为了对付笛家长老会的高手,张浦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天商战阵!
为了验证这个战阵的有效性,他特意邀请张凌意和刘病虎等人试验过,对付元婴以上的高手的成功率高达九成以上。
……
“终于还是打起来了。”
“铁剑门主这么高调,这一仗迟早会打的。”
“无所谓对错吧,一切都是利益之争。”
“听说笛家等势力已是倾巢而出,这场仗铁剑门主只怕赢不了。”
“五家打一家,他要是能赢,简直是没有天理啊。”
一场规模前所未有的战争,在天商城、天沙城、大荒镇、无净城和界河的港口展开。
消息有如飓风一般,传遍了整个境界,所有的势力都被惊动了。
人们议论纷纷,根据各种道听途说或是收集而来的情报,分析和预测这场战争的胜负,以及推演可能出现的局面。
“到底情况怎么样?这天商城怎么还没有打下来?”
昆仑派的凌凤凰也是一脸地紧张,她看着沙盘上不断变幻的各色旗帜,显得有些迷茫,她是商人出身,对于战争和情报都是外行。
“大约是快了吧。笛家已经拼了老命了。连笛家老祖和长老团都出动了。这天商城除了符阵禁制厉害一点之外,再没有别的本事了。”
偏偏她新提拔的江童也是个外行,他的长项是奉迎和拍马,而不是战争和情报。
“大约!哼,又是大约,你能不能好好学一下!”凌凤凰终于忍不住发火了。
她不懂情报,可是并不好骗。她好歹也是听过朱玄分析情报的。
朱玄绝对是这方面的专家,他的情报分析,从细节到宏观,从局部到整体,从静态到动态,所有的推论都建立在事实的基础上,严谨无比,绝对不会信口胡说。
江童也知道,自己在情报方面,就是拍马也追不上朱玄的。可是他也有自己的长处,他懂得凌凤凰的心,知道她想什么,要什么,只要顺着她的心意,就绝不会错。
他略一沉吟,便有了说辞:“眼下战局胶着,战阵之上,变数极多,一时间胜负确实难料。不过,现在的局势也是很清楚的,那就是六家打一家,我们占据了绝对优势。纵然有一个点打不开,那也无关全局。反正我们要的只是天商城和那些矿山。所以,我们别的地方尽可以不管,只盯着天商城就好了。”
“这个分析,倒有几分道理。”凌凤凰一听,紧皱着眉头舒展了不少,可是旋即,又拧了起来,“天商城的仗打到现在,笛家连外城都未攻破,我总觉得不放心。”
江童道:“打得越焦着越好。对我们来说,谁胜谁败其实都无所谓。最好的结局,是他们打得两败俱伤。笛家打到现在,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他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战到底。以笛家的实力,要是和天商城主死战到底,天商城主绝对撑不下来。”
“看不出来,你还是有两下子嘛!”凌凤凰觉得这话像是说到了自己的心里面,心情一下子就舒畅起来。
“都是大人提点和教训之德。和大人比,属下还差得远。”江童心中暗自舒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又过了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