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可以加塞。
云容对这类优待,倒是没显露出谢泛玉总瞧见的“圣母”特质,反而理所应当接受了。
踏入灵丹峰地盘,谢泛玉头个感受便是——
充沛!
太充沛了!!!
灵丹峰显然比外门那些破烂地方,上升个档次。
只置身其中,便能立刻体悟到,灵气比外界浓郁些。
云容见他眉宇间感触,便为他科普,这儿灵气更为充沛,乃地下灵脉所致。
地下埋藏灵脉品质越高,地面上可供修士吸纳灵气便愈充盈。
所以,为长远计,各峰都禁止门下弟子开采灵脉。
难怪外门弟子拼了命修炼,甚至做内门弟子舔狗,挤破头想入内门。
如今谢泛玉摇身一变,也穿上了内门弟子袍,成了灵丹峰外围众弟子一员,得以出入灵丹峰半山腰以下区域。
再往上,是长老们弟子、长老、峰主居所,普通内门弟子不得出入。
待到分配给谢泛玉居所,云容便辞别暂离,找他师傅汇报“好消息”去了。
而谢泛玉则留在屋舍内,自行熟悉环境。
消息层层传递,待谢泛玉抵达,屋舍内外一应俱全,什么需要自力更生的部分都没有。
内门弟子数量相较于外门,少的多的多,房屋密度并不大。
篱笆圈出范围,抵得上谢泛玉一枚下品灵石租的那小房子乘以四。
分明一人居住,却是给了三间房。
房屋四周与篱笆间,错落几块菜地似的地皮,只疏于打理,长满各色杂草野花。
屋舍内倒干净整洁,桌椅板凳、锅碗瓢盆、床和被褥等,皆是崭新。
谢泛玉来到这世界之后,还是头一遭拥有带真正窗户,而非窗户框子加破布、破纸对付的玻璃窗。
他整整一周未曾得以一夜好眠,这般舒适环境待起来,便有些犯困。
此时,却是不速之客上了门来。
谢泛玉早就有先见之明,并未惊诧。
他淡漠瞥眼喊着他名字,大呼小叫闯进之人,便自顾自整理,还未摆放各处生活用具。
“你就是容师兄带回来的‘天才’?!”他不屑抱臂,靠在房门框上,脑袋拨楞的像个拨浪鼓,眼中闪烁精光。
看来云容同他师傅药药子的谈话,已非师徒秘密。
云容没有时间散布消息,也非没脑子,亦或故意给他招惹是非的人……
来者筑基初期,谢泛玉再打眼一瞧——
真完蛋,本身就长得不周正。
再辅佐以尖酸刻薄,做贼似的扫描房内神情,这脸没救了。
亚洲邪术都拉不回来……
他将大大方方,任君观瞧却懒予理会的谢泛玉从头到脚打量番,再次斥道:“问你话呢!你他妈的是哑巴还是聋子?!”
“师兄怎么什么德行的,都好意思跟长老说是天才!”
他语带明确妒意:“别跟我说,你现在能炼出成丹了?!”
“……”
他废话一堆里,夹杂着丁点儿有用信息。
对谢泛玉来说,却是足够用。
谢泛玉在他逼逼叨叨同时,铺着床问谢池:“周围有多余眼睛吗?”
“没有。”
得了谢池回话,世界忽清静下来。
谢泛玉笑得不羁,将储物袋放在手里掂掂,顺势关上门,仰倒床上将储物袋丢进修炼室。
“不光人不值几点圣母值,囊中羞涩程度也可见一斑。”他语气中尽展嫌弃。
谢池已然习惯谢泛玉来到修真世界后愈发无法无天作风,对他如此作为,如今竟找不到意外之感。
方才谢泛玉出手速度极快不说,还又准又狠。
如今,他“留人一命”心得颇丰。
方才不过瞬时,罡风掌出,收储物袋加上把人打得生活不能自理,扔进天池大陆,堪称熟练工中的战斗机。
在谢泛玉眼中,这种上门儿来嘴贱的小喽啰,只是会动的新鲜圣母值,未来修炼的垫脚石。
谢泛玉小憩不足两个时辰,云容便去而复返。
果不其然,药药子也对初次尝试炼丹,七日便能成丹的谢泛玉感到不可思议。
云容却并未替自己师傅提收徒之事,只提上句带过,给足谢泛玉尊重。
他这回来,是给谢泛玉带了些灵植。
“多的这些是我师傅送的,他说既然你真是天才,还来到灵丹峰,该有些材料自由取用的待遇。”
云容放进他掌心块玉珏,“这是峰内仓库通行证,种植灵植那些峰,与灵丹峰有长期供需关系,但凡可成丹弟子,每月都能去下层取用定额材料。”
“这块可去中层,与普通弟子的不同,谢兄定要收好。”
云容将自己袍子外腰带上佩戴同款玉珏勾起来,给谢泛玉观瞧,“不过,大家都喜欢直接挂在身上。”
透过薄纱般东方既白色的内门弟子袍,空青色内衫恰到好处做了玉珏打底,衬得玉质温润。
“区分身份是一方面,另则出峰办事,旁人瞧见是咱们灵丹峰的,也会有些优待。”
谢泛玉温文尔雅笑笑,打趣道:“今日办理流程时,我就想同容兄说道了。”
“什么?”谢泛玉别瞧说的多,可自我观点常日里展露不多,云容被挑起好奇心,不待思考便行追问。
“容兄虽日常待人温文尔雅,然亦非一味姑息之善人,颇显其原则与风骨,该市侩时也有模样。”
云容彩虹屁听得多,却少听文化人隐约才能品出味道的彩虹屁。
同谢泛玉交好至如今,他不否认对此人欣赏愈发多了。
人一高兴,就容易心肠发热,更别提他本就待人随和些。
云容从储物戒指中找出条穗子,将玉珏要过来,捆串好确认牢靠后,又递还给谢泛玉:“谢兄如此会讲话,不回些礼物聊表心意,倒显不解风情。”
谢泛玉将成品提在手中,置于面前观瞧,笑道:“开此先河,容兄就不怕我绞尽脑汁,得寸进尺变法子要东西?”
果是云容喜好手笔,羽扇豆蓝色穗子与云水蓝色玉珏相得益彰。
云容正说着“届时也不给了”,云影便风风火火似道旋风刮进院子,还高声唤谢泛玉名字。
其中还掺着云过小声提醒,“注意仪表”之类碎语。
谢泛玉扬声应下,正将玉珏挂于腰带上,云影便推门而入,手中还提着个布包袱。
不用储物道具带着,以手而提,足够明显表示其上门所为何事。
果不其然,云影扬手一丢,便将包袱转移到谢泛玉手中。
“恭喜,恭喜!~”
云影说着,还对谢泛玉伸出手,摊开手掌。
谢泛玉看着她白嫩掌心空空如也,眉毛略扬,循心中猜测,拿出枚下品灵石,放到云影手里。
云影立时满意点头,眸子微眯,“喜气沾到了!”
云过当即为她补充解释:“影师妹听说玉师弟进步神速,得入灵丹峰,特意出去趟买了贺礼,说是要来沾沾喜气,也能‘更上一层楼’,于炼丹一途有所进境。”
“打开看看吧,影师妹一眼便相中这件,说衬你气质。”云过提议道。
谢泛玉同这几位财大气粗的炼丹师交道日久,见识也与日俱增。
他当即谢过,当着三人面拆开包袱。
里头是件蝶翅蓝色四阶袍子,灵曦纱材质轻柔却异常坚韧,于阳光或月光下,会散发柔浅光芒。
衣装此类物件儿,与武器分阶遵循规则一致。
云影向来豪爽,谢泛玉喝了她许多玉髓灵莲水,早有体悟,当即不卑不亢,端正谢过。
他正待收起,却被云影拦了:“别急着收起来啊!”
“快快,穿上给我瞧瞧!”
内门弟子袍说白了就是装饰,完全没有任何实质性作用。
隔着它,中衣外穿着的外衣一清二楚。
如今,谢泛玉站在光鲜亮丽三人身边,像是个跟班的。
倒不是他抠门儿,而是于穿着上,他只讲究个干净便罢,并未过分追求过什么,是以常日都以利落姿态出现。
少了外门弟子袍,在上档次的内门弟子袍之下,普通衣衫自然显得寒酸。
三个人都离开房内,到院子还生着杂草的石桌前头围坐。
待谢泛玉换好出去,院子竟是被清整一新,完全看不出方才野草狂飙至小腿的杂乱。
云影又在喝她那玉髓灵莲水,瞧谢泛玉光彩照人出来,忙招手唤他近前来瞧。
谢泛玉生了副好皮囊。
双眉修长英气,眼型略狭长,眼尾似有若无上扬分毫。
仿佛能洞察人心之深邃黑瞳,温润为基底调,却因外放气质添三分不怒自威。
鼻梁高挺,少些硬朗,多几分立体,鼻翼线条与侧面衔接恰到好处,气质合到同处相得益彰。
唇形柔和饱满,不笑时也挂着几分笑意,给整体温文尔雅增色平易近人。
云影抚掌而起,团团转着将谢泛玉从头到脚看了个仔细,思忖道:“润璟太过粗糙,还差着不少配件。”
她挑起缕谢泛玉发丝,“缺个发冠。”
又拿小脚踢踢谢泛玉靴子边缘,“鞋履也差着。”
她最后注意到格格不入那储物袋,咂咂嘴,说:“储物袋也不搭,当有个更好的储物戒指。”
无功不受禄,谢泛玉当真对云影和云容的财大气粗有些招架无能。
倒不是于他而言,社交中互赠礼物有何问题。
主要是他没什么可回送的玩意儿,老收人东西,就有点烦躁。
他最怕与人牵扯不清,极度嫌麻烦。
尤其是云影忽改了称呼,唤起他字来,更叫他头皮发麻。
但他常日里装惯了,面上滴水不漏,看起来同往常别无二致。
“那我改日去——”
云影摆摆手,当即拍板:“择日不如撞日!”
于是,一行四人便又来了铺面街。
只云影若要买东西,都不必多思多虑,定选最贵的地界儿。
倒不是价格相比前头临近外门弟子居所那边更贵。
不过是商品质量更高,消费水平提升而已。
云影逛起店铺来,谢泛玉才终于从这位豪迈女子身上找到点儿女人味。
她也会像谢泛玉认知中,普通的小女生一样,从街头逛到街尾,挑选来去最后折返某间铺面“剁手”。
让谢泛玉稍感意外的是云过。
云过在谢泛玉眼中,绝对是顶级老实人。
且云影说一,他便做一,没事儿充当云影“解语花”,为其打点内外,甚至代替发言,从不存在举一反三的性子。
待云影拍板给谢泛玉定下个精致却并不过分华丽发冠,云过俯首,在云影耳边极轻声低语两句,便掏了颗中品灵石结账,将发冠递到谢泛玉手中。
他语气一如往常,嗓音浑厚:“既影师妹看好润璟,我也该送些东西,聊表恭贺心意。”
虽瞧的是云影面子,但谢泛玉从来识趣儿:“多谢过师兄,劳师兄破费,若未来有何事我能尽微末,尽管请师兄吩咐。”
云过摇摇头,摆手道:“都是小钱。”
“我们无人帮取字,师傅也不懂什么高雅,只晓得炼丹。”
“熟悉的师兄妹,都是直呼其名,只出门偶会念及些礼数规矩,心血来潮互称师兄妹,往后润璟尽可如此,无需拘束二致。”
待铺垫毕,云过才说:“若润璟真心相谢,往后便同心同德罢。”
谢泛玉无甚所感,却把谢池感动得稀里哗啦:“这就是最好的师兄没错了吧!”
“虽然存的是拉拢站队心思,但他真的老实,我哭死~”它甚至假惺惺擦了擦眼泪。
谢泛玉并未理会谢池夸张,面带春风般笑意应了云过,顺势各自唤了三人名讳,以示上心。
来此逛买的悉数内门弟子。
在女修占比可怜的情况下,如此张扬明媚的云影,不管是否有过交集,却几乎人人识得。
如此,谢泛玉一人由三人作陪,排场还大,可只逛些于修士来讲,卖无关紧要玩意儿的铺子,自然吸引不少目光。
灵丹峰新入个不世炼丹奇才,七日便从初学到成丹的消息便不知从哪儿漏出去,插着翅膀飞遍周遭。
待云影终于将谢泛玉拾掇满意,已是日头都快落尽。
几人回了灵丹峰,于山腰处分道扬镳。
谢泛玉并未急着回住处,而是循小路前行,照云容给的路线,来到水源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