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剑明正对着池水养剑,背对着身后四个人。
厉知焕躬身道,“父亲,经过多日比拼,有结果了。这三人在比剑中胜出,依次是黄思文,剑宗中境,略次于前副掌门姚迎峰;谭羽,剑宗下境;王琳,剑宗下境。”
“有个叫谭攸宁的呢?大将军谭德的儿子,白眉很是喜欢他。”
“他进步很快,确实极有天赋。可惜修剑太晚,境界低微,在第一轮比试中就被击败。父亲要见他?”
厉剑明摇摇头,转过身来。
三人躬身行礼。
“淬剑阁,只认一样东西,就是剑。你们三人虽是此次比剑的佼佼者,但和外界比,依然不够看。王道林、吴飒行、李季安,你们给这三人提鞋都不配。但你们却又是淬剑阁的希望,肩上的担子有多重,你们要心中有数。”
三人齐声应道,“是。”
“根据你们的天赋特点,每人赐一本剑谱。每破一境,可以问我三个问题。”
“谢掌门。”
“依次任副掌门、掌律、弟子领袖。修行第一,俗事第二。去吧。”
三人告退,厉知焕也跟着退出,被厉剑明叫住了。
“你是我的儿子,为什么不想着接任掌门?”
厉知焕强笑道,“父亲,我境界不够啊。”
“不够就去修炼。”
“是。可是我的天赋,父亲也是知道的。”
厉剑明叹了口气,“想吗?”
厉知焕点了点头。
厉剑明屈指一弹,一道耀眼的白光从天而降,罩住了厉知焕。
厉知焕全身冒起白烟,跌倒在地,惨叫不已。
黄谭王三人回头看了一眼。
“我能帮你的只有两件事,洗髓,打通任、督等八脉。这样一来,你的底子就超越了大部分剑修。至于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你自己要想清楚。”
厉知焕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希望你有吴飒行的水准。”
厉剑明说完,扔出一本剑谱,不再理他,转过身继续养剑。
趁着大师兄不在,吴飒行抖落手臂上缠着的木棍,开始练剑。
她的身姿挺拔,一袭素色劲装紧贴身躯,勾勒出既柔韧又坚毅的线条。长发以一根简单的玉簪挽起,几缕青丝随风轻轻摇曳,为她增添了几分飒爽英姿。手中紧握长剑,剑身泛着冷冽的青芒,剑尖偶尔轻轻颤动,与她的呼吸相互呼应。
李季安拉了根小板凳,坐在太阳底下欣赏。师姐虽然断了一臂,无法掐剑诀,但瑕不掩瑜,身形、动作皆是一流,赏心悦目。
至于断臂处的伤口,基本可以忽略。
经过归元珠的修补,吴飒行全身经脉坚韧顺畅,元气更甚往昔。她深吸一口气,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汹涌澎湃,如同江河决堤,势不可挡。紧接着,她缓缓举起长剑,剑尖直指蓝天,口中诵念:
“日出东方,万物生长。以剑迎日,剑如流光。日曜焚天,绝杀四方!”
随着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天地间仿佛有某种规则被触动,吴飒行周身的光芒骤然爆发,如同烈日当空。在这一刻,她的身体在光芒中若隐若现,剑意冲天而起,与蓝天、白云遥相呼应。
终于,在一声清脆的剑鸣中,她体内的元气如同破茧成蝶,一飞冲天!
现在,她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女剑圣,仅次于淬剑阁厉剑明。她手中的剑不过是寻常的三尺剑,兵器铺子堆着卖,甚至可以按斤称,但在她的手里,却能够闪耀着非凡的光芒。
她望向李季安,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她憋了太久、吃了太多苦了。
李季安欣喜地跑向她,欢呼雀跃。
他深知,这一路走来,吴飒行所承受的压力与艰辛远非他人所能想象。她的每一次挥剑,每一滴汗水,都是为了证明自己,为了打破世人对女子的偏见,更是为了心中那份不灭的梦想。
她的身形比李季安高出很多,要不是男女有别,她真想一把将他揽入怀里。她扔掉了手中的剑,用力按着李季安的肩膀,疼得他龇牙咧嘴。
过了好半天,吴飒行终于松开了他,在他肩上留下红红的、清晰的指印。
“大师兄去哪里了?”
“买地。”吴飒行道,“师伯不在,以后我们不住宫里了。”
李季安摸了摸空空的口袋,有些尴尬。罗飞赠与一千金,不知道落到哪里去了。
“不用。”吴飒行道,“大师兄存了很多钱,可以买一个大大的庄园。他说买偏僻一点,可以买下小小的一座山。”
“四师兄有信吗?”
“没有,不知道为什么。”
“我要去看看云宗玥,师姐。”他因养伤,耽搁了许多时日,心中有些焦虑。
“我陪你去。”
李季安摇了摇头,“大师兄需要有人帮衬。”
“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喝过师姐的庆功酒就走。”
“那你现在就走。”吴飒行道,“剑圣也分上中下,等我到了剑圣上境,再喝不迟。”
“也是。”
俩人回屋,李季安本来就没带什么,只收拾了几件衣服,提了刀就走。吴飒行送他一包盘缠路上用。他也没推辞,顺手接了过来。
没走几步,李季安回头道,“师姐,现在千万不要去找厉剑明问剑。你现在是剑圣初境,他不会再次手下留情。大师兄真的很需要你来帮衬。”
吴飒行点头道,“我知道。”
其实上次问剑,出气的成份高一些,她又是个想干就干的人,其他的没多想。
“师姐要带话给四师兄吗?”
“叫他滚回来。”
李季安点点头,一个宫女领着他出去了。
宋宜嘉在不远处看着他渐渐走远。
她是个非常聪明的女人,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和他碰面。上次失败的经历告诉她,与其接近之后让李季安厌恶她,倒不如努力做好他心里的白月光。
李季安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很清楚,念旧情,那就好办。
在她眼里,云宗玥还算不上什么威胁。只是现在要万事小心,不能节外生枝而已。只要皇权在握,别说一个小小的云宗玥,就是整座徽山也照样踏平。
阳光有些刺眼,宋宜嘉眯起眼睛,脸上带起一抹轻蔑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