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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结业是活下去

    傍晚时分。

    与神清气爽的她不同,陈皮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

    他们接连找她,陈皮远远地保持着沉默,也不凑近。

    等她准备告辞离去时,才从角落缓缓拖着脚步走来。

    见女子依旧沉默,陈皮垂眸,原本半闭着的眼中的阴冷化为委屈。

    “……姐姐。”

    “有话直说。”好不容易清闲一些,她实在懒得去揣测他们每个人的心思。

    无非就是吃醋,心里不平衡罢了。

    “你现在要去找师傅吗?”

    “也许吧。”

    最终她没有去红府,满大街的学生正在进行捐款支持抗日。

    因为七七事变揭开了全国抗日战争的序幕。

    张祈山的电话打了过来,让她赶快回军营坐镇。

    他们还在回来的路上,怕军营里有人闹事,局面一发不可收拾。

    “陈皮,我有事要回军营。你帮姐姐把三娘母子护送到你师傅府上,请他关照一下。”

    也不等他回答,便回房间重新换了衣服,急忙开车回军营。

    一番杀鸡儆猴之后,军营也暂时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晚间,张祈山终于赶了回来了。

    开完会做了一系列人事后勤保障布置的张祈山,察觉到她的异常,便问:“怎么,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吗?”

    “我收到消息,三娘的夫君在最近支援前方抵抗的名单上。军情紧急,祸福难料。”

    江南念睁开眼,原本清冷的眸子里多了几分焦躁。

    她只垂着头,头发从帽子边缘掉落出来有些松散,身上的短袖解开了两粒扣子,凌乱中更有一种不羁的美感。

    一路风尘仆仆、追星赶月回来的张祈山捏着有些发疼的眉心,语气中带着些许倦意。

    “军人哪有享受国家俸禄却逃避危难的?”

    “是呀,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我只怕她接受不了……”

    未尽之意她没有说下去,有时候提前预知结果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她撇下处理公务的张祈山往回走的时候,忽然瞧见迎面而来的小副官,闻见他那一身过于浓郁提神的烟味。

    “你们一路所见情况怎么样?”

    “沿路各界人民热烈响应,抗日救亡运动空前高涨。别的不好说,佛爷这次也没有征求到太多得物资。”

    小副官面上也带着困伐,语气中却透着一丝为难烦躁。

    动乱的时局面前,俩人也没有多少闲话要聊。

    江南念没有回闷热的房间,在日常训练场半仰躺着观漫天星辰。

    张小鱼还是默默关注着她,见劝阻不了只能随她去了。

    清晨的训练场上,江南念的发梢还挂着点点露水。

    显然,军营中众人都已得知要进行严格训练的原因,大部分人心中骇然,面色也凝重了许多。

    江南念清冷的眉间多了几分阴郁,她望着下方的士兵,微微点头,嘴唇轻启。

    “想必各位已经得知消息了,倭寇妄图让我华夏儿女顺从地接受他们的统治、占领和奴役。

    东北告急,各地都在积极备战抗日。不久,各位也将奔赴战场。

    今日之后,你们将重新回归大部队。

    我给你们最后的结业任务是:活着,顺利地将侵略者赶出我们的国家。

    活到见证胜利的那一天,诸君,保重。”

    她麾下的士兵眼中满是惊诧与不舍。

    毕竟,自从她开始不分昼夜、不分地点地训练突袭他们。

    成果日益显著,各种物资枪支弹药皆充足。

    说不感激不佩服了她是不可能的。

    毕竟,什么牛鬼蛇神到她了手上都是乖乖听从安排的命运。

    待回过神的副官立即使了个眼色,率先喊了一声“敬礼!”

    从前对她满心不屑的兵油子们,此刻皆向她行了一个郑重的军礼。

    自此她直接驱车去了红府,再未回军营。

    两日过后,接到电话又确认了一遍。

    江南念轻点的手指忽然失去了力气,下一刻却觉得气血翻涌,牙齿慢慢厮磨着,最后才道:“确定吗?星月号牺牲了?”

    “非常抱歉,战机已被击沉,无人生还。家属请节哀,我们致以最深切的哀悼。”

    霍三娘退位让贤后却选择了另一条更险阻的路,她自觉羽翼渐长,已足有力保的力量,而不需要依附于任何一个男人的臂弯里。

    她孤身一人带着孩子还在等待着她的夫君安全归来。

    她不是那种乖乖等糖吃的女孩,她一直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也隐约的察觉到最近周围的人每次看她的眼神之中透着的异样目光。

    她其实也有我感觉,只不敢细想。

    最近春生因肠绞痛有些闹腾,没日没夜的哭闹不休。

    霍三娘自己身体没有恢复好,带着孩子也有些吃力。

    也不知什么原因,府上奶娘也哄不好他。

    只她试着哄了一次,春生也就赖上了她。

    哭闹的时候,她还是会抱着哄一哄,也能让霍三娘轻松一点。

    红府每日订购的报纸也不敢给她看一眼,江南念揉着眉心叮嘱过他们。

    “三娘有些产后抑郁症,气血两虚即是做了双月子。她也落了下病根,心理上也有些问题需要慢慢调解。”

    二月红坐在她背后,执着牛骨梳给她通着头发。

    “可是三娘总有一日会知道,我们能瞒多久?”

    “瞒过一日算一日,尽人事听天命。”

    “让我来这个恶人告知她,好不好?”

    “那你要怎么告诉她,她们母子苦苦等待的夫君为国捐躯了?”

    “罢了,顺其自然好了。”

    他缓缓地从头到尾梳理着她的发丝,江南念抱着春生抚在她身上轻轻拍打哄着他睡觉。

    看起来格外温馨,齐铁嘴解九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美好安宁的画面。

    女子闭着眼温柔似水地抱着三个多月大的婴儿躺在摇椅上休憩。

    身后面若冠玉的红府当家人面带微笑给她俩打着扇,送来阵阵清风。

    微风拂过,荷香入梦来。

    女子的唇如同盛开的蔷薇一般鲜艳欲滴,二月红忍不住凑上去轻轻又慎重地印下一吻。

    不合时宜不请自来的俩人打断了他的偷香。

    齐铁嘴面色微红,单手握拳放在唇上,不自然地侧过头想要咳嗽一声。

    二月红只用眼神提醒他们安静一点,俩人便都默默陪坐在凉亭观赏夏日的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