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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嗓门着实是打,这在门前的人都看了过来,苏柳的笑脸冷了下来,对那搬运的人道:“无事,你们继续。”她则是走到陈氏身边。
无事不登三宝殿,她可不信黄氏是来找她们聚旧的。
许是被打压了十几年,即使现在已经和苏家没有半点关系了,可陈氏见了黄氏这个样子,心里还是有些发秫。
“苏大娘这是有啥事啊?”苏柳站定,看着黄氏问。
苏大娘?
黄氏的脸黑了。这死妮子是连阿奶都不认了,。
“少给我阴阳怪气的,我问你,你这是啥意思?”黄氏瞪了苏柳一眼,指着陈氏喝问:“明明我定下了好日子,腊月二十给福生娶媳妇,你偏要来捣乱,你啥意思你?是故意要我们家难看是不?”
这话可说得云里雾里了,陈氏和苏柳都有些懵,问:“这话我们可是听不懂,啥捣乱?我们作什么了?”
“啊呸!”黄氏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道:“少给老娘揣着明白装糊涂,老娘可不是那些个没长眼的男人,被你们这妖里妖气的给勾了魂去。”
这话苏柳可不爱听,她当即就冷下脸,道:“你若是想发疯,就回你家去,别在这乱喷粪,满嘴的污言秽语。”
“怎么?又想拿那啥大家公子来唬我?来啊,我可不怕你。把我下大狱啊。”黄氏把胸脯一挺,大声道,只是,那眼神却是有些闪烁,也不知是害怕还是如何。
苏柳冷笑:“对付你,倒不用出动贵人。”她顿了顿,话锋一转:“只要放狗就成。”
黄氏瞳孔微缩:“你敢!”
“你就看看我敢不敢!”苏柳毫不退让。
对付这种人,她难道还要问过我能不能放狗才放啊!
“我不和你这小蹄子争。”黄氏被唬得往后退了一步,只看着陈氏怒道:“我问你,你是不是也在腊月二十请人吃酒席?”
陈氏皱了一下眉,这又有什么不对的吗?她是定了那日搬新居,并给苏柳定亲,毕竟年前就只有二十是好日子了。
“二十是好日子,我……”
陈氏才开了个头,黄氏就哈的一声跳起来,像是抓到什么大把柄似的,道:“看吧,我没说错吧,你就是故意来倒我们苏家的台,啥时候不请?非要在二十那天请,来和我们唱擂台呢。”
“明明知道我福生二十娶媳妇,我都要发饼请乡亲来叨忙,你又故意插一脚,请人去你家吃酒。我呸,陈梅娘,你是见不得我们家好是不是?我们苏家那欠你了?要故意给咱们难看,真真是黑了心肝的恶毒妇人,好不要脸。”
陈氏总算是明白过来了,整个人气得发抖,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无理,这也太过无理了!
黄氏见陈氏一句话不敢说,以为被自己给震住了,心里正得意着,正要开口,苏柳却是笑了。
“这可真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这也是我见过的最可笑的人了。”苏柳真真是怒极反笑:“你们家要娶媳妇干我们什么事儿啊?我们家要在哪天请人吃酒请谁吃,又与你何关啊?真真是笑话,这摆酒吃席,难道就只准你一家摆,不准旁人摆啊?”
“呸,什么时候不摆,偏要这天摆?你这是要和我抢人做叨忙呢!”黄氏吐了一口唾沫,气呼呼地道:“你们就是要故意和我们唱擂台戏。”
啧啧,见过霸道的,没见过这么霸道的!
苏柳呵呵地笑:“我们还真就要腊月二十摆了,怎么着?说我们和你抢人做叨忙,真是好笑,我们是真心请人来吃酒,可不是要人来帮忙做事儿的。”
这乡里乡亲的,尤其是同村的亲友,哪家有红白喜事了,都会主动来人帮着做事,这都是不打的规定了。
黄氏却在听见陈氏要宴客,就慌脚鸡似的跑来论理,可真是好笑,这算个什么理?
“我说苏老太,你其实不是怕咱跟你抢人做叨忙,而是怕这村里的客人都来咱们家吃酒吧?”苏柳满脸讥笑。
这讥言冷语,却是把黄氏心里的真实想法都戳穿了,臊得老脸通红,十分不自在。
其实,叨忙是一点,她还真是怕人都上苏柳她们那吃酒了,这本来两家就是话题,如今两家都宴客,不管去哪一方,另一方没啥客人,那可都是要遭笑的。
黄氏好容易才帮苏福生定下了亲事,也是想风风光光的,自然不想被苏柳她们抢了风头。
被苏柳一戳穿,虽然不自在,可黄氏却是不认输的,便扬着脖子大声道:“我呸!当你们是金疙瘩呢,晦气的鬼屋,晦气的人,谁个愿意来你这吃酒?没得沾了晦气,来日也生个六指儿。”
这话可真是刻薄了,陈氏气得身子都颤了起来,指着她骂:“滚!你给我滚,这里不欢迎你来!”
“呀,你这贱人,还敢指着婆母了,作死了你。”黄氏见陈氏敢指着自己,顿时尖声叫骂:“说什么给女儿定亲,呸,一把年纪了,也不知是给女儿定亲,还是给自己找的小白脸,晚上捂一个被子睡,哟嗬,三人同被,亲香……”
嗖,忽然有个物件向着黄氏飞了过去,快得让人看不见,只听得咯的一声暗响,众人定了定神,往地上一看,嘴角扯了扯。
向黄氏飞过去的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颗小石头,有男人拇指头般大小,只不知怎么就速度这么快。
苏柳愣了一下,往后看去,却是宁广阴沉着脸走过来,再看黄氏,只见她傻傻地站在那,口里动了动,哇的一声往地上一吐,一颗大板牙落在地上。
陈氏傻了。
黄氏也傻了,张了张口,牙床又是一阵松动,噗,又一只牙脱落下来。
变故不过是一瞬间,黄氏就掉了两只牙,她看着那两只发黄的牙,下意识地往自己的上鄂莫去,门牙位置空荡荡的,顿时嚎叫出声。
“睡,睡干滴。”没了牙齿的位置,说话有些漏风,黄氏一下子捂着嘴,又惊又怒。
宁广走上前,手里还拿着一颗小石头,嚣张地上下抛着,黄氏瞳孔骤缩。
“你节个……蛮番,你敢。”黄氏指着宁广,却被他一身凌厉的杀气给吓得说不全话。
“下次再敢来这撒野,我打掉的就不是你的牙,而是。”宁广眯着眼一步一步的上前,阴测测地道:“杀了你。”
宁广是在战场上滚打滚爬过的,可以说是在死人堆里成长的,便是在大坳村隐居几年,可那身上那铁血冰冷的气质,再涌动起来,足矣吓死黄氏。
杀了你,那个男人眯着眼这么说,可黄氏却分明感觉到他不是在说笑,而是说真的,他是真想杀了自己。
黄氏腿一软,跌坐在地,档间一热,厚厚的棉裙立即湿了,一股子骚臭味传了开来。
苏柳见她一把年纪跌坐在雪地上,嘴角带着血,惨白着脸,一下子像是苍老了十岁似的,看着可怜得很。
可又如何呢,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都是她自找来的。
想到黄氏所说的污言秽语,苏柳就觉得好一阵恶心,这人竟然就刻薄成这样的,那种话也亏得她说得出来。
“还不滚!”宁广见黄氏傻坐在地上,把眼一瞪。
黄氏这才尖叫出声:“杀人呐,杀人呐。”一边连滚带爬地向后逃去,就连她的两只大板牙都忘了抓上带走。
“哎哎,你的牙。”苏柳高叫,见黄氏逃得飞快,便呸了一声。
“这,这可……”陈氏指着地上的两颗牙,皱起眉来。
苏柳见了两只黄牙,忍住反胃,这黄氏不会是不刷牙的吧?
“娘,甭管她,她这是自找的,这种人就是欠抽,说话不经大脑,就该这么教训。”苏柳可不会同情那样的人。
陈氏抿了一下唇,看了一眼宁广,叹了一口气,自回屋去了。
“你很高兴。”宁广忽然对苏柳道。
“高兴啊。”苏柳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道:“你想想,她没几天就要娶媳妇了,这没了两只门牙,她要怎么见人啊?估计是连说话都不敢张大口说,更别说是笑了,哎哟我的娘,这回她真要”矜持“起来了。”
这年代可没什么牙医,这牙掉了就掉了,黄氏日后,可都是顶着空荡荡的牙床了,苏柳只要想一想就觉得浑身舒爽,她真想叉腰仰天哈哈哈地笑上三声。
宁广见她那得瑟的样儿,不由摇了摇头,眼里满是纵容。确实的,那老贼婆实在是欠抽。
苏柳走进了屋,见陈氏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便安慰了几句,又道:“那些人是不值得同情可怜的,娘,你可别对她仁慈,不然就是对自己残忍了。”
陈氏啐她一声,道:“就你道理多。”
苏柳嘻嘻地笑,道:“不然呢,有她这么霸道的人么?我还真是长见识了呢!她说不让咱摆就不摆啊,我还偏要和她斗上了。”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陈氏还是想息事宁人。
“我偏不。”苏柳哼了一声,道:“我不但要在那天请酒席,我还去请戏班子来乐上一乐,我就要和她唱擂台。”
戏班子?陈氏一愣,欲言又止,可苏柳却是已经琢磨开了,便也只能摇头苦笑。
黄氏这样蛮横霸道的,其实已经不是针对她们这人了,而是对事,在心里认定是苏柳她们就是来捣乱的。
这头黄氏散乱着头发跑进苏家老宅,可把苏老爷子和苏金凤给吓了一跳。
“这,这是怎么了?”苏老爷子吓得不轻。
“娘,这是遇到歹子了?”苏金凤也很是惊惶地问。
黄氏扑进铺盖里,很是嚎哭一场,抬起头道:“我没脸见人了,我这是要被欺负死了,哎哟,我命苦啊。”
这,苏老爷子的脸色都变了,难道是真遇上歹子了吗,可这是大白天的。
“娘,你的牙?”苏金凤却是先注意到黄氏的两只门牙位置,空荡荡的。
苏老爷子回过头,恰好也看见了黄氏那空空的牙床,这才出去了一会,怎的就弄成了这副样子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倒是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