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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吃货。”苏柳见了好笑,捻起一块肉道:“张嘴。”
苏小立即张大口,咬住了苏柳递过来的肉片,嚼了嚼,说道:“真好吃。姐,这个肉做的真好吃。”
红烧肉味道重厚,叉烧香中带甜,若是有蜜糖腌制,味道会更好,如今的这个叉烧,只腌制了半个时辰,算是一般了。
“快去洗把脸,别挡着你姐忙活。”陈氏见了,笑眯眯的道。
“姐,我一会再来帮你烧火。”苏小一支箭似的跑了出去。
苏柳笑着摇摇头,埋首继续自己的活计。
“嘶,烫。”苏小将才拿起的包子一下子扔回蒸笼里,呼呼地吹着手。
“谁让你这么急,这里谁还和你抢了?”陈氏嗔怪地道,将筷子递了过去,说道:“我瞧你搬出来了,性子倒更野了,没点女儿家的矜持,以后得给我警醒点。”
苏小吐了吐舌头,撒娇道:“娘,人家饿了嘛,谁让姐做的包子那么香?”
昏黄的烛火下,母女三人围在桌子边,桌子中间是一笼新鲜出炉的叉烧包,还有一锅白稀饭,就是她们今晚的晚饭。
“娘别训她了,你们也累了一天,早就累了,趁热吃吧。”苏柳将一个叉烧包夹到她碗里。
陈氏笑了笑,夹起包子咬了一口,细嚼慢咽,很是仔细。
“娘,怎么样?”苏柳紧张地问。
“这包子?”陈氏很惊讶,说道:“吃下去很软乎,肉也香,这肉汁还渗在包子里头。嗯,挺好吃的,这包子做法也新鲜。”
“比张记的包子还要好吃。”在陈氏说话间,苏小已经啃完了一个包子,伸手去拿第二个了。
苏柳听了松了一口气,也拿起一个包子仔细尝了,许是肉腌制得没那么久,叉烧肉的味道差了那么点,却也很贴近了,若是面粉更精细些就更好了。
“差了点,看来我们要做的话,就得提前一天把叉烧肉腌制好,不然肉不够透味。”苏柳一边吃一边说道。
“柳儿是怎么想出来的?”
苏柳早就想好了说辞,道:“娘,我早就想到了,只是从前在那边,阿奶怎么会舍得让我做这种包子?”
陈氏顿了一下,默然不语。
苏家在大坳村也是中等人家,可黄氏向来节省惯了,即使蒸包,也只是蒸大馒头罢了,还是粗面馒头,哪里舍得用白面做肉包子?
见陈氏的脸色不是很好,苏柳便转移了话题,转到他们的摊子要卖些什么。
叉烧包既然做成功,肯定是要做的,还有饺子,也可以做出来,反正就是擀皮的事儿。
要定卖品,要定价,要找供货的商家,苏柳的脑中乱成一团,没有计划,她感觉事儿都扎堆,乱糟糟的。
“如今天也热了,娘你们恳那块地的时候中午就别去,反正我们也不急着那一时,菜也不会一时半刻就种出来,可别闹中暑了。”饭后,娘仨就铺了张布在院子里纳凉,一边看着星空一边说话,苏柳提醒道。
“娘晓得的,说起来,这倒是这么多年来,今年是这个时节最得空的了。”陈氏拿着一把大葵扇一边扇风,一边感叹地道。
“可不是,往年这时候,我和姐都得下田,累死了。”苏小趴在陈氏的膝盖上,想到苏家那边,便噗的一笑,道:“娘,姐,你们说,少了我们几个劳力,那边乱成什么样子?”
陈氏和苏柳相视一笑,乱,是必然的,农忙时节,一下子没了三个劳动力,苏春桃他们还不都得下地。
她们倒没想错,苏家小院是拆天似的吵,苏春桃摸着脸呜呜地哭,周氏心疼得跟什么似的。
“娘,春桃的脸都被刮了,女儿家可不能毁了脸了,就让她在家做饭呗。”苏长生烦躁的说道。
“就那么一道鼻屎大的口子,谁有她娇贵?做饭做饭,要一百个人做饭么?就你爹和你们兄弟,能做的多少?”黄氏沉着脸道:“明天,春桃娘和春桃娘都下地去,做饭的活儿,有我和金凤就成了。”
“娘。”苏春桃听了,哭的更伤心了。
从前这样的活有苏柳两姐妹做,那里轮得着她?如今,她们走了,啥活都落到她头上了,不过两天,手就粗了起了个大茧子,这要怎么当少奶奶?
苏春桃越想越伤心,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周氏心里也恨,脸上却不敢露出来,说道:“娘,女儿家的脸娇贵,将来她还得嫁人呢,你看是不是?”
“农户人家里,哪家姑娘不是要下地的,从前苏柳和苏小还不都这么下田,怎么春桃就不能了?”黄氏看着苏春桃,眼中闪过不喜。这丫头养成了个小姐样,可不成,这不做,那不做,难道要她一个老婆子来做么?那不是越活越回去了?
想到这,黄氏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道:“就这样定吧。”
“那小姑姑怎么不去做?”苏春桃忍不住,大叫起来。
“反了你了,啊,连我都敢吼上了你!”黄氏眼见苏春桃胆敢反驳,积聚着的怒火一下子窜了上来。
自打苏柳跺了手指后,苏家的事一直不断,而陈氏闹着要和离后,黄氏心里早就憋了一把光火。好容易停歇了,那婆娘终于离了苏家,她就等着她跪着回来求饶,等着看她有凄惨,殊不知,陈氏和离后反而过得更舒服,她就恼火得嘴角都起了几个血泡。
黄氏是传统的女人,在她眼里,女人就是依附男人而生,没了男人的女人都会过得十分凄惨。所以有些女人宁愿死也不愿意夫家休掉自己,因为她们知道,一旦没了相公,就没了活路。
黄氏也是这般想的,理所当然地认为陈氏也该是这样,偏偏还是陈氏自己要求和离,抹了他们苏家的面子,沦为一个大笑话,所以,她就等着陈氏哭着求饶呢。
可事实却不是如此,陈氏不但住进鬼屋毫发无伤,还拿着她的银子去置办了这么多东西,过得舒舒服服的。而自己,本来她舒舒服服的当老太太啥也不用干,如今却因为家里头一下子少了三个劳动力,连带着都要理事了,试问,又怎能不光火?
人最怕有比较,黄氏再不想承认,陈氏如今舒服的自成一家了,不用干农活,不用做这做那,她却是要做饭喂猪,这心里能平衡么?
所以,苏春桃这一反驳,无疑是挑起了黄氏心里的那把怒火。
见黄氏发怒,苏春桃虽然心里有些害怕,可腰间传来的酸痛,还是粗燥的双手,她就心里不平衡了,道:“我又没有说错,这两天,猪草都是我割的,还得喂猪,还得要洗衣裳,今天还下田,可小姑姑呢,啥也没有做,就躲在屋里绣花。”
“我怎么没做了,你吃的饭不是我做的?”苏金凤不乐意了,说道:“碗筷不是我洗的?我还去地里除草了。”
“是啊,就净做些轻省事儿了,重活都是我干。”苏春桃愤愤不平道:“小姑姑你比我还要年长几岁呢,也好意思!”
这意思就是说苏金凤懒惰了,苏金凤的脸顿时憋得通红,看向苏长生:“大哥,你也不管管她,有她这样顶撞长辈的么?说出去,也不怕被口沫星子淹死。”
“春桃也说的对,金凤你都快十七了,怎么可以这么懒?这马上就要嫁人了,这懒名声传出去可不好。”苏长生的手臂都被周氏给掐青了,自然是不敢不护着自家闺女的。而且,他也对黄氏的偏心很是不满,又不是真正的小姐,可苏金凤的作派却比小姐还小姐,这是他最不满的。
苏金凤料想不到向来疼爱自己的大哥这回竟然不帮着她,话里又满是责备的意思,不由眼睛一红,哇的一声扑到黄氏怀里哭道:“娘,你瞧大哥,他欺负我,呜呜。”
黄氏早就气得额头突突地跳,见自己的宝贝老女受了委屈,立时就指着苏长生道:“老大,你也是被鬼迷了吗?她是你妹子,你不护着还要骂上了?有了媳妇就忘了娘,将来是不是连老娘都不要了?”
“娘,我也没说错她,你就这么养着她,啥也不干,谁个敢要她?就是想当少奶奶,也要瞧瞧自己几斤几两啊。”苏长生烦得想死,做什么都不顺,还要在这女人堆里夹在中间受气。
苏金凤听了,哭得更大声了,连声说着不嫁了,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黄氏又哄又叫,抬眼看到苏春桃得意的表情,不由大怒,喝道:“长生,还不给你妹妹道歉,她要是有个啥事,我饶不了你。”
周氏气得咬牙,这个小姑子又懒惰又爱贪小便宜,还一心想攀高枝,老太婆还偏偏护着,养得跟个金丝鸟似的,净把她们母女当驴使了,真是气煞人。
轻轻地掐了苏春桃一把,微侧着身子挡着黄氏母女的视线,她叫道:“他爹,快看看春桃,这小脸白的,是不是累病了?哎哟,我的桃啊,娘的心肝,咋就病起来了?”
苏春桃见机快,身子一歪,顺势道:“娘,我头晕,心口好难受。”
“他爹,你快看看桃啊。”周氏夸张地叫。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苏长生不明所以,连忙去扶着苏春桃。
苏金凤也不哭了,和黄氏对视一眼,两人都伸长了脖子看过去。
“怕是中暑了,瞧这小脸红的,我可怜的儿啊,自小没做过啥活,一下子就压你身上,是个人都受不了啊。”周氏的声音都带了些哭腔,道:“要是让你姥爷晓得了,还不得心疼死?”
黄氏听了心头一跳,苏春桃的姥爷,是苏长生的岳父,也是他的衣食父母,要是因此惹周掌柜生气了,一下子不让苏长生做小管事了,哪哪来的银子?
苏福生虽然也有打短工,但苏长生交的银子还是比较多的,要是做不了小管事,可就没银子了。
周氏这话,其实是在暗示自己别太过分呢,黄氏想通这点,心里立即就不高兴起来。
这媳妇太精明,远不如陈氏好拿捏,这不,就威胁自己起来了,用她爹来压自己呢,。
可黄氏又不敢和她撕破脸,毕竟福生娶媳妇,金凤要嫁人,那可都是要银子呢,还是得靠着苏长生那工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