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人市,位于城西的比较深的大院。
这里是官民共营的地方,专门买卖奴隶仆人,也有找大户人家签长工的男女,还有些是自家日子过不下去了,自己卖自己讨生活的。
当然,能被买卖的都是奴籍的。
贩卖非奴籍的人,是非法的,叫拐卖良家男女,被抓了是要入刑的。
自己卖自己的那种,哪怕是良民,卖身契一签,户籍便要去官府更为奴籍了。
一旦入了奴籍,就世代为奴了,甚至连科考的机会都没有了。
奴隶制社会,卖人跟买货物倒也差的不多,人牙子身后站着几个低眉顺眼的男女,等着人挑选货物一样的挑选。
白荏苒带着杨壮在人市转了一圈,挑选着有缘之人。
市场人声鼎沸,各种人牙子介绍自己手中“货物”的,还有一些小孩子害怕低低的哭泣声。
奴隶都穿着粗布衣,人牙子也穿着朴素,有些来买奴仆的大多也都是大户人家管事的,几乎不会有姑娘来这种地方。
身着鲜艳蓝色的白荏苒,白净又漂亮,在这样的地方甚是显眼,给人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很难不引起旁人的注意。
杨壮见白荏苒转了一圈又一圈,始终没有看入眼的,有些疑惑的走上前问道:“小姐,您想选个什么样的?是伺候夫人的丫头吗?那得挑个看起来老实乖巧的,再问问会不会做饭女红之类的,买我这种做粗活的,就得看有没有一把子力气。”
他以为白荏苒瞎转悠,是因为不会选下人,就把自己知道的那点都告诉她了。
白荏苒转头看了他一眼,露出了神秘的笑,“我在等有缘人。”
她其实就是不知道选什么样的,找找看有没有眼缘的。以后朝夕相处,肯定是要买自己看着舒坦的。
她白皙如玉的小脸,在阳光下更显得透亮,眼睛明亮如星尘散落人间,笑意盈盈若幽兰盛开,两颊梨涡更似承载了琼浆玉液,醉人于无形。
白荏苒向来对自己的美没有概念,只是这一个笑,让杨壮这个憨厚的汉子红了脸,害羞的移开了目光。
官家人市的二楼窗口,一个绯色锦衣玉面小公子,手中端着五彩琉璃杯,轻轻晃动着杯中的琼浆玉液,竟觉得刚才甘醇的酒,也不如白荏苒的梨涡醉人了。
他纤薄的唇嫣红似红梅,嘴角勾出邪肆笑意,语气轻飘飘的,却令人不敢轻视,“清风,那个是被八哥休弃了的下堂妃吧。”
他在跟身后的人说话,可是眼神却未离开过白荏苒。
听闻,昨日他那个八哥为了这个女人去了衙门。
屈尊降贵的听了个堂审。
真是有父皇宠爱,什么荒唐事都能做。
清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颔首回话,“回殿下,是她,只是……”
“这女人,比那国公府那做作的小姐有意思多了。”
墨韶衍没等他说完,那双丹凤眼微微眯起,看着更显邪魅,“朗月,继续盯着这边。”
“清风,走,我们去认识一下,我那八哥藏了四年,可是见都没舍得带出来让我们见。”
他把琉璃杯放到清风手中,背着手转身往楼下走去。
“是,殿下。”朗月颔首领命。
清风赶紧把杯子递给身后的下人,快步跟了上去。
清风身后还跟着八名下人,手中端拿着墨韶衍平时惯用之物,紧跟其后。
墨韶衍,承德帝第九子,与宁王墨韶华一母同胞的亲弟弟,相差两岁,却跟墨韶华性情天差地别。
他奢靡无度,阴晴不定,稍微伺候不好便会大发雷霆。
清风知道自家殿下不是对这个女人感兴趣,他只是看墨韶华不爽。
以往,他也总喜欢干些让墨韶华恼怒的事情,墨韶华越是恼,他便越开心。
起因都是因为承德帝和淑妃的偏心。
他们的澧王殿下和宁王殿下在一起时,宁王殿下永远还是众星捧月的那个,而他们的殿下,哪怕做得再好,永远也是被遗忘的那个。
墨韶衍似笑非笑的看着不远处的白荏苒,手指在伸手轻轻搓着,眼底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墨韶华休弃了的女人,却又那么上心的去衙门给她撑腰,是为了什么?
“都过来看看,看我家徒手劈砖,拔山扛鼎,气吞山河的大熊了。”
哄闹声引起了白荏苒的注意。
在人市左边角落位置,一群人围的水泄不通,只能听到那边的吵闹声,还有人牙子极力推销的声音。
“壮子,走了,看看去。”
白荏苒转头招呼了杨壮一声,背着手往热闹的那边走去。
墨韶衍还没走近她,就见她一个掉头跑了。
他抿了抿唇,身后的手轻轻握起,转身跟了过去。
“快来看,我家大熊力大无穷,不爱银钱,只要管吃就好,只要十两银子就能带回家了。”
“十两银子,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买回家能搬东西能打架,能干活了能护家。能当牛来能做马……”
这人牙子嘴皮子很是利索,这顺口溜一样的话术,白荏苒听着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前面围着的都是大男人,白荏苒个头小看不到。
她看着围的水泄不通的人群,明艳的眸子微动,大喊了声,“谁的荷包掉了,哇,好多银钱。”
她声音很大,盖过了人牙子。
众人一听说有荷包,转身挤了出来。
“我的,我的,荷包呢?”
“荷包在哪?”
刚才也没人看到是白荏苒喊的,这会自然没人回答他们。
白荏苒趁着人群散乱开来,泥鳅一样钻进了人群,挤到了最前面。
杨壮看她就这么进去,急的脸都红了,扒拉开身边的人,赶紧跟了上去。
这小姐根本不像个女人,跟个猴子一样,一打眼人就没了,他可得跟好了。
墨韶衍看着她鬼精的样子,抿了抿唇,忽的笑出了声,“哈哈,有趣,这么好玩的女人,八哥是真的不要了?”
他看着不像!
白荏苒终于挤到前面了,看着人牙子身边用铁链锁着个身高得有两米的巨人。
那人横向得有她四五个粗,毫不夸张的说,他的手臂可能都有她的腰粗了,目测得三百斤。
那人一手拎着一个足有上百斤的石墩看起来却很是轻松。
我去,这个有意思!
力气大,能保家护院,还能干体力活。
唯一不好的,就是怕管不住。
那人手腕锁链处往下滴着血,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面,被青石板吸入其中,隐藏不见,根本无人注意。
白荏苒皱了皱眉,看着人牙子,出声问道:“大哥,他听话吗?不会打主子吧?”
人牙子闻言,笑了起来,“这位姑娘说笑了,哪有奴隶打主子的。”
他似是怕白荏苒不信,对着大熊说道:“大熊,把石墩子放下,给这个姑娘行个礼。”
大熊瞥了眼白荏苒,觉得她不会买自己,冷哼了一声,不理会人牙子。
那些没找到荷包的人又回来了,看到这一幕,瞬间起哄笑话这人牙子。
打脸来的如此之快,人牙子面上挂不住了,小声对着大熊嘀咕:“听话点好卖个有钱主子,就算卖不掉,听话的话,晚上给你加两只鸡。”
人牙子实在是肉疼,大熊是他五两买来的,这些天,人没卖出去,鸡倒是出去了不少只了。
要是再卖不出去,他可就赔了。
大熊瞪大眼睛瞅着人牙子。
他要是这么说话的话,他可就听话了。
他把石墩子往地上一扔,对着白荏苒就行了个大礼,还是个跪拜大礼。
白荏苒刚才可是听到了人牙子说的话,这大熊有鸡就听话,倒是不错。
“这人我要了。”
“这人本公子要了。”
人群后传来慵懒的声音,说话之人语态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却让人无法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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