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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隔墙有耳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

    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官道上,两匹马,一黑一白;马之上,两个人,一男一女,正是从“桃花岛”出来的郭默、黄蓉。

    陆乘风真心会办事,早已让人去客栈,把郭默、黄蓉的“宋朝版房车”,赶回了“归云庄”,且将他二人的坐骑,黑白双马,一并送到了“桃花岛”。

    既然确定了南行大理,二人就没再耽搁,第二天一早,就告别了黄药师、冯衡二人,坐船离开“桃花岛”。

    出门游历,黄蓉自有“紫薇软剑”傍身,郭默却已是赤手空拳。

    老丈人心疼女婿,就在自己的私藏兵器库里,挑选了一把精钢扇骨的洒金折扇,送给了郭默。

    因此,现在的郭默,换成了一身文生公子的打扮,手持洒金纸扇,说不出的文采风流。

    只是,郭默延续一身青皂的衣服,全身穿黑的书生,还甚是少见。

    黄蓉依然那身打扮,从头到脚一身白。

    俗话说得好,“女要俏一身孝”,此刻的黄蓉,当真俏到了极点。

    上次从“归云庄”赶往“桃花岛”,一路上赶路太过仓促,甚至路过临安,都过门而未入。

    此次二人,到大理去,正好也取道临安,时间上还相对宽松,二人就打算到临安城里逛逛,好歹这也是宋朝的都城。

    郭默想看看跟他去过的,金国的都城中都有什么两样。

    十月末,虽然谈不上冷,却也绝对不热。

    今天的天气还好,正赶上“十月小阳春”吧。

    太阳始终在空中挂着,一大早就出发的郭默、黄蓉二人,在太阳落山之前终于看到了临安的东城门。

    这座都城,委实不大,南北长约十四里,东西宽约五里。

    “南北展,东西缩”,形如腰鼓,所以临安的别称又叫“腰鼓城”。

    南跨吴山、北达武林门、左临钱塘江、右傍西湖,气势宏伟壮观。

    二人赶在城门关闭前,进了临安城。

    临安以御街为主干道,御街从宫殿北门和宁门起,至城北景灵宫止,全长约九里地,另外还有四条与御街走向相似的南北向道路。

    东西向干道也有四条,都是东西城门之间的通道。

    郭默他们从东门进来,现在华灯初上,正赶上临安的夜市。

    南宋一朝,虽偏安江南一隅,但却最爱享受,竞相吃喝玩乐,奢靡腐化成风。

    即便是平常的日子,临安城内的商街酒肆、画舫勾栏,总得营业到三更之后。

    “蓉儿,咱们先找地方吃饭、住下,如果你不觉得累,就去逛逛临安的夜景如何?”

    黄蓉也是一爱热闹的人,自然不会拒绝。

    两人骑着马,慢悠悠在大街上走着。

    前边离老远就看到一个高大的牌楼,上书“寿安坊”三字,这就快到天街了?

    “默哥哥,咱们就去这家如何?”

    郭默转头一看,黄蓉正指着一家叫“泰和楼”酒楼,楼高三层,装饰的金碧辉煌,处处悬灯挂彩,门口更是出来进去的人流。

    郭默也有些饿了,这家酒楼看起来还不错,就不愿再找。

    两人下马,牵着缰绳,来到“泰和楼”门前,正好被出来送客的伙计看到。

    “哎呦,两位客官您来了,快快里边请。”

    伙计热情地招呼着,熟练地一手一个,把马匹接过去。

    “您二位是打尖还是住店呢?”伙计顺势问道。

    “先打尖,然后住一晚。”

    郭默顺手摸出一两银子,给了这伙计。

    “谢大爷,楼上老客两位——”

    伙计一边把手里的缰绳,递给走上来的小厮,一边带着郭默和黄蓉就往里走。

    正赶上饭口,这里边的人还真多,一楼大厅根本就没有位置。

    顺着楼梯来到二层,二层也满满当当的,只有中间还两张桌子。

    看到郭默不是很满意的表情,这伙计也面露难色。

    “二位,这个点儿正是饭口的时间,而且晚上来‘泰和楼’的,大多数都会喝酒,时间上会长一些,您看?......”

    “三楼还有位置吗?”郭默一皱眉问道。

    “三楼主要是包间,倒是还有两个空的,不过包间的费用不菲,您就二位,是不是......”

    伙计倒是好心,替他们担心钱的问题。

    郭默一听,有地方就好,钱的问题还是问题吗?

    “头前带路——”三人就又来到了三楼。

    的确,三楼要安静许多,偶然从哪个包厢里,能传出一声高、一声低的酒令声。

    整个楼层转圈设置了十七个包厢,左右各八,横头还有一个,中间是过道。

    伙计就领着郭默、黄蓉二人,径直来到左手边第四个包厢,一挑帘看到一张八仙桌,足以坐下八个人。

    三楼视野也好,远近的灯火尽收眼底,尤其是旁边那条,南北大街,就像一条火龙一样。

    “客官,那就是著名的御街,又叫天街,向北直通到皇宫的。”

    “这包间一般上都是达官贵人,或者是富商豪士待客之用,光包间费都得二十两纹银。”伙计再次好心地提醒道。

    “哈哈,伙计,放心吧少不了你的。”

    说完,郭默从怀中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那伙计。

    “去把菜谱拿来,这银票先给你,所有费用到时候一并算齐就是了。”

    伙计接过银票,看了看,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大本菜谱。

    “客官,咱家冷拼热炒、南北名菜,样样俱全,您老随意点。”

    郭默把菜谱给了黄蓉,他不愿意为此劳神,还是给专业的人吧。

    时间不大,黄蓉就点好了六个菜,又给郭默要了一小坛“琼花露”。

    “默哥哥,我给你要了一坛扬州的‘琼花露’,相传当年隋炀帝就是为了,来扬州看琼花才修建了京杭大运河。”

    别看酒楼客人多,上菜速度真不慢。

    郭默也真是饿了,没外人在场,也没什么讲究,一阵风卷残云,吃得沟满壕平的。

    黄蓉也坐在旁边吃着,不过要比郭默斯文的多,一边吃着,一边看着郭默笑道。

    “默哥哥,你还是不要做文生公子打扮了,哪有像你吃饭这么‘粗鲁’的读书人?”

    “呵呵,我这不是饿极了吗?再说,这里的菜还真的不错。”

    郭默被说得“老脸”一红,连忙给自己满上一杯酒,一边等着黄蓉吃菜,一边喝着“琼花露”。

    其实,这个年代的酒,郭默都不怎么爱喝。

    别看各式各样好听的名字,都是果酒、黄酒、米酒居多,郭默还是怀念送他来这里的高度白酒。

    各个包间之间,隔音效果不是很理想,尤其武功到了郭默这个地步。

    注意力不在饭菜上了,左右两边说话的声音,就“不自觉”传进了郭默的耳朵中。

    其中,左边这包间的谈话,勾起了郭默的兴趣。

    “张年兄,您说今日史相所言,那是何意?”

    “何意?刘老弟,咱们这位史相大人,对大家推荐上来的太子人选,不满意啊。”

    郭默就愣住了,没想到吃个饭,能听到这种秘辛。

    忙跟黄蓉打个眼色,摘耳细听。

    “哎,可怜‘官里’亲生九子,竟全部夭折,这些年从皇室子弟中,选这几位养在宫里,好容易有了位太子,今年八月又薨了。”

    “眼看‘官里’这身体,也不知道......还得再选一位出来才行啊。”

    “刘老弟,你真的觉得今日选这位,德才不配吗?”“张年兄”似乎多喝了两杯。

    “张年兄,小弟愚鲁,还请年兄指教。”“刘老弟”说道。

    那张年兄似乎站了起来,打开门帘出去看了看,然后再回到座位上,压低了声音道。

    “史相这是想选一个听话的,你懂吗?”

    隔壁二人,不再谈论之前的话题,开始一些风花雪月的男人最爱。

    郭默担心污了黄蓉的耳朵,见她也吃得差不多了,就走出房门,准备下楼。

    那伙计正好在那里等着。

    “二位吃好喝好了?房间已经给您预备好,您二位是先出去转转,还是直接回房休息?”

    吃了顿饭,黄蓉居然有些累了。

    “默哥哥,要么就回房休息吧,骑了一天马,我有些累了。”

    郭默倒无所谓,怎样都行,既然黄蓉累了,二人就直接回了房间。

    见伙计居然只订了一间上房,郭默正要跟他理论,黄蓉拦住了他。

    郭默只好作罢,让伙计打了净面、洗脚的水送到房间。

    “蓉儿,住一间房,是不是......”

    见郭默还在纠结这个,黄蓉“噗嗤”一笑。

    “傻瓜,咱们在神雕谷,在马车上不都是一间房吗?更何况......何况咱们都订婚了。”

    后半句,声音低的,连她自己都难以听见。

    ......

    当晚,郭默、黄蓉二人住在了“泰和楼”。

    而向西北方向,离此五里之处,就是大宋的皇宫。

    御书房内,当今大宋皇帝宁宗赵扩,还没睡觉。

    一名老太监,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就他自己一个人在旁边伺候着。

    “你这老货,把人都赶出去做什么?朕还担心,他们去跟背后的主子学话吗?”

    老太监没敢接这话茬,“大家,您不值得为在此事发怒,横竖不是还有史相在吗?”

    “史相,你以为他史弥远是个什么好东西,咳咳......”

    宁宗又是一阵咳嗽,老太监急忙上前给轻轻地拍了拍后背。

    “大家,老奴说句犯忌的话,您可得保住身子啊,您要是真倒了,咱这大宋的江山交于何人啊?”

    老太监说着,居然都带了哭腔。

    “大家,虽然大臣们说的是过分了点儿,可他们说的也算是事实啊,毕竟、毕竟大家您亲出的九位皇子......”

    老太监还没说完,就看到宁宗凌厉的目光刺了过来,这还是那个迷恋道术的宁宗吗?

    “你也退下吧。”

    虽然很是不满,但这老太监好歹跟了他二十多年,从宁宗一登基,就伺候在身边的,所以说话才稍稍放肆了一些。

    御书房里,静悄悄的,只剩下宁宗一人,还有两根忽明忽暗的蜡烛。

    “大宋江山,多好的大宋江山啊!那些皇族子弟,都眼巴巴地等朕咽这口气的吧?”

    “九子夭折,试问历史上,哪个当皇帝的,能当到朕这个份上?”

    “亲生九位皇子,全部夭折,你们好狠的心啊!”

    两行清泪,从宁宗脸上流了下来。

    他在心里,又一次默默地念叨:

    “阿菡,咱们的小七,还在人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