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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我很荣幸

    “你知道自己无法突破的原因吗?”

    “老师,我……”

    “你一直跟在我的身边,从来都是顺风顺水,更不缺乏赞誉。我并不否认你的天赋与努力,但是有些人的确是在刻意奉承,但你却总是沉浸其中。那么,你的梦想呢?不是一直立志超越我吗?你觉得你这样还能实现梦想吗?”

    “那么我该怎么做?老师。”

    “你缺乏的是生死之间的磨炼,你并非懦弱,你只是还不够坚韧。你必须要改变自己。但是究竟要怎么做,还是要你自己把握。”

    老师的话语犹在耳畔。在无边的黑暗中,布伦依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就此认输,现在就是生死的磨炼,现在就是改变自己的时候,现在就是实现梦想的时候,现在,就是超越老师的时候!

    深坑中的布伦依艰难地站起身,慢慢稳定身形,调整呼吸,在坚定的目光中,开始缓缓地凝聚斗气。手中的剑丢掉了不要紧,但是心中的剑却绝对不可以丢掉。

    擎天剑是迷影剑圣的成名剑技,由斗气凝聚出心中之剑。有形无质,直插云霄。或劈或砍或刺或斩,全凭心中一念。勇往无前,必取敌人性命。

    巨大的剑影直接贯穿了萨满狂化后仍旧不算大的身体,他根本来不及反应,也根本没有想到。

    气息不稳,头发散乱,满脸血污,胸膛已经深深凹陷下去的布伦依,此刻正高高举起他那只有些颤栗的右臂,右手紧抓着巨大的剑,而剑上正插着兽人萨满。

    下一刻,布伦依的呼吸不再急促,手臂不再抖动,气势也达到了有生以来的最高峰,他举起左手,双手持剑,将手中的剑由倾斜举成竖直,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把巨剑狠狠地斩向了大地。

    这番情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甚至所有的战斗都有片刻的停滞。因为大家都明白,萨满的生死决定着这场战斗的胜负。

    震天的声响过后,巨剑消失了,在它消失的地方出现了一道巨大的沟壑,且长且宽且深,正冒着滚滚烟尘。

    布伦依站在那里,凹陷的胸膛几乎看不到起伏,进出的气息都极其微弱,但是他仍旧死死盯着那看不清楚的沟壑,他比任何人更在意萨满的生死。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并不响亮却轻易地传遍全场。伴随着“背景音乐”,兽人萨满自烟尘之中缓缓走出,他本就损坏的衣服变得更加破落不堪,他的肚子上有一个大洞,可以从前面看见他身后的风景。

    受了这样的重创,萨满却仿佛毫发无伤,看不出有什么痛苦,也看不出受到了影响,他的步伐仍旧沉稳有力,虽然是拄着干枯的手杖。

    随着一步一步向前走,他的气势也逐渐开始变强,由一个普通的猪族人,变成了伪十级的兽人萨满。

    眼前的结果令人难以接受,但却是在布伦依的意料之中。不可能这样简单就杀死的十级强者的,除非是老师的擎天剑。

    不过,老师说的不对,我就是懦弱,否则怎么会有害怕的感觉呢。老师说的也没错,我的确需要生死磨炼,因为我畏惧死亡。

    不知道是因为没有了力气,还是因为害怕,直到萨满走到身边,布伦依都没有再出手。

    萨满的手杖上发出了一道墨绿色的冲击波,轻易击穿了布伦依的胸膛。在萨满越过他走向亚历山大之时,在他倒下之前,布伦依终于做出了反击。

    布伦依用尽最后的力气死死的抱住了萨满,高大的他完全“包裹”住了萨满,好像是要向远处喊些什么,但是他已经没有了力气,垂下了头颅。

    一支由火焰构成长矛从萨满的胸膛中穿出,它是从布伦依胸口的洞中穿入萨满背后的。

    有人明白了布伦依未说出的话。长矛是亚雷克大法师的魔法,燃烧之矛,具有极强的穿透力,并且能够持续灼烧。

    长矛周围的皮肤已经焦黑,在长矛继续发热,由黄色隐隐向白色转变时,萨满的左手握住了矛尖,巫术能量包裹下,火焰长矛消失不见,但萨满被洞穿的伤口却冒着白烟。

    萨满开始抖动身体,想要把布伦依的尸体摔下,竟然没能一次成功。

    当他再次尝试的时候,又是一道火红色的剑影斩来,萨满迅捷的伸出左手,一层墨绿色的光膜瞬间覆盖其上,然后他牢牢的抓住了布满红色斗气的长剑。

    接连几次偷袭成功,让亚历山大以为萨满已经失去了迅捷的反应。

    当长剑被接住时,亚历山大立刻后退,却还是晚了一步,布伦依的尸体被当成了武器,轰击在了他的身上。吐出一大口鲜血后,亚历山大如同虾米一样,弓着身体倒飞了出去。

    似是终于反应过来的埃德温公爵,毫无畏惧地提剑冲向了萨满,配合他一同进攻的还有仅剩的两名侍卫,没有丝毫意外,他们如同苍蝇一般,被萨满轻易拍飞。

    落地之后的埃德温紧闭着双眼,只有左腿在轻微地抽动。

    与此同时,其他的战团也发生了变化。还在进行魔法“表演”的皮耶罗和梅蓝隆,终于分出了谁强谁弱,博学者显然更胜一筹,但也仅此而已,他们想要分出生死,恐怕还早的很。

    全力爆发的索里克加上脸色居然有了一丝凶狠的欧恩,依然不是卡西多的对手。几次伤害到了血肉傀儡的双臂后,这个怪物仿佛被激怒了,在依靠身体近身搏杀的同时,不停地施放亡灵魔法,令两人疲于应付,情况较之前更加不堪。

    兽人的精锐战士们已经被杰克等人屠戮一空。费克思的巫师队伍已经只剩下了他这个光杆司令。小狐狸终于承受不住,艰难地跑去和老狐狸汇合。

    牛头人族长米陶恩已经身首异处,以防御力强悍著称的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狼人族长洛特的右臂被齐根斩断。亲王萨维尔倒是这些人中看起来最好的,但显然也没有什么杀敌的记录。

    打到了这种时候,莱肯、费克思、洛特和萨维尔都各施手段,聚集到了萨满身后,他们几乎都丧失了战力。而没了对手的人类强者们则自觉地围拢在了亚历山大身旁。

    被搀扶起来的亚历山大先是看了眼第四使者和第七使者的战斗,接着向四周张望,却没有找到第六使者的身影。

    最后他用锐利无比的目光看向了萨满,一边咳着血,一边大笑着说:“我还没有看到你彻底的失败,来啊!你是不是已经走不动了?要我过去吗?

    当我过去的时候,就是你败亡的时候。所以,现在就告诉我你的遗嘱吧,我会在瀚阑要塞前大声宣读的,这是我赐予你的仁慈。”

    萨满的确有些走不动了,他受的伤远比看起来的更加严重。过度的消耗,大大小小的暗伤,大杀戮术的反噬,擎天剑的伤害,燃烧之矛的伤害……

    萨满感觉自己下一秒就会倒下,然后再也站不起来,因此他不敢轻易踏出步伐。他不害怕死亡,但他害怕自己在亚历山大之前死亡。

    面对气势明显下降的萨满,人类强者果断选择了进攻。没有试探,没有铺垫,全部都是狠厉绝伦的杀招,全部扑向了站立不动的兽人萨满。

    萨满又一次抬起干枯手杖,不过这次是竖于胸前。他又一次双手握住手杖,不过这次是向前行进。一层透明的半球形绿色光膜出现在他的身前。

    萨满的每一步都走的极其艰难,极其缓慢,但却无可阻挡。无论是谁的招式,都无法突破那层防护。无论是谁拦在路上,都会被弹开击飞。

    而亚历山大只能眼睁睁看着萨满靠近,不是他不想逃,而是他根本无法移动。萨满用他最后的意念牢牢锁定了住了亚历山大,这是同归于尽的巫术秘法,除非萨满死亡,否则亚历山大只能“坐以待毙”。

    为什么萨满开始不用出这么厉害的绝招,当然是因为这样的绝招有着最为严苛的限制,只有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才能发动,这是兽神的恩赐,帮助虔诚的不甘者完成最后的心愿。

    被击退的人类高手们试图从后面攻击萨满,但依旧无法奏效,他们还是没能阻挡萨满哪怕一秒钟。

    对于生命已经开始以秒计算的萨满来说,他没有丝毫时间可以浪费。一步又一步地艰难挪动着,离他的目标越来越近。

    而他的目标,亚历山大就仿佛在等待着死亡降临,他甚至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生命进入了倒计时,同样是以秒计算。

    再长的路,再慢的脚步,也有走完的时候。终于,萨满来到了亚历山大的面前,当他举起手杖,准备砸向亚历山大时,却仿佛变成石膏般,静止不动了。

    亚历山大当然不会真的坐以待毙,在萨满举起手杖的时候,他的护罩消失了,亚历山大趁此机会将长剑刺向了萨满的心脏,就算是死,他也必须保留格洛瑞皇子的尊严。

    长剑轻松的插入了萨满的胸膛,而他却没有丝毫的反应,片刻后,他的身体缓缓向后倒去,带着无尽的不甘与悔恨永远倒下了,那是未能杀死敌人的悔恨,那是未能看见兽人复兴的不甘。

    亚历山大长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又重重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我会给予你最隆重的葬礼。你是令人恐惧的敌人,辱骂你、激怒你,只是对待敌人的手段,希望你不要介意。你值得我的尊敬。与你为敌,我很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