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路荔双眼呆滞。
就这?就这?她还以为是难产啊孩子身体缺陷啊什么的,结果就告诉她会晚婚,要不是…她压根儿都没打算结婚好吗!
楚寒星瞥了她一眼,误以为她是在遗憾,解释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万事万物不可追求圆满,差一点恰恰是最好的。”
路荔连忙摆手:“不,不,我是说,晚婚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两人已经到病房门口,楚寒星脚步顿住,沉吟片刻道:“按照以往来说,女子早婚才算好,年龄大了不成婚会遭人非议,但,三元九运,如今马上步入九运离火,以中年女性为主,女子独立自主,晚婚不婚都稀松平常,你顺应天运,果然向禄命。”
路荔谦虚地说:“嗐,谬赞,谬赞。”
楚寒星微微扬唇,推开门,两人声如洪钟的交谈声彻底泄了出来。
是瞿彦德和一个不认识的老爷子,坐在病房的沙发上谈的热闹。
瞿彦德笑着看向楚寒星,对身旁人道:“这不,说曹操曹操就到。”
楚寒星神色淡淡,没有一丝意外:“瞿老,好久不见。”
“哈哈哈,你可让我好找。”瞿彦德站起身,对楚寒星道,“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曾经的同僚,现在是这家医院的院长。”
楚寒星瞥了眼他的胸牌,眸光没有半点波动,淡声道:“柏老。”
她并不因为对方是什么身份而产生任何区别对待,不卑不亢,虽然冷淡却不倨傲,能看得出她性格如此。
柏元啸也算阅人无数,只一眼就看出这个女子绝非池中之物,难怪瞿彦德对她赞不绝口。
柏元啸大笑,“难怪你想收她做关门弟子,果然不错,不错啊!”
楚寒星礼貌询问:“二位找我可是有事?”
“你这丫头…”瞿彦德失笑地摇摇头,“听说你手烫伤了,刚好我也在长安,就过来看看你,谁知道你在这家医院,这不巧了!”
楚寒星眸中微微闪过一丝意外,又听瞿彦德问道:“先前以为你去换药了,可看你纱布没有换过的痕迹,你上哪儿去了?”
“我们去了顶楼一趟。”路荔探出脑袋。
瞿彦德二人对视一眼,顶楼目前只住了一个病人,还不是普通的病,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是一清二楚,他知道楚寒星的本事,她去顶楼,无非就是给人“看病”去了。
瞿彦德叹道:“你这身本领,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我如今倒是有些好奇了。”
他摇摇头,抛开这个话题:“手怎么样了?”
“没有大碍。”楚寒星回答不变。
柏元啸点头:“我问过了,中度烫伤,幸好及时处理过,确实没什么问题。”
他小声问瞿彦德,“你那事儿她能帮忙不?”
瞿彦德连连摆手,对他口中的那件事避而不谈,护士敲门进来换药,瞿彦德直接说:“那你就好好休息,把伤养好,我们不打扰你了。”
“哎你这人!”柏元啸叹了口气,连忙跟上去。
楚寒星垂眸,经过一晚上灵气的蕴养,烫伤已经好了,但还不能让人知道,否则会引起怀疑,生出许多麻烦事。
楚寒星引动着灵气,做了一个小小的障眼法,这才对护士伸出手。
护士拆开纱布,无知无觉地对着完好的手背上药,重新包扎,端着药出去。
而路荔也没发现任何不对,还在叹气:“伤好得也太慢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路荔跟着护士起身,打算去把门关上,却看见瞿怡怡笑意盈盈地朝她走来。
彼此也算认识,瞿怡怡手里提着一篮水果,看样子就是来找楚寒星的,路荔带她进了门,又是寒暄一番。
瞿怡怡握紧手,开门见山:“楚楚,我想请你帮一个忙,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我一定会满足你。”
楚寒星眸光微动,她约莫能猜到瞿怡怡想找她帮什么忙,想到功德的事,她心念一动,轻轻点头。
面相没错的话,瞿怡怡硕士专业应该是医学。
瞿怡怡心下一喜,连忙道:“相信你已经看出来了,我爷爷不是身体有病,他是心里有病。”
见楚寒星点头,瞿怡怡更加相信自己没找错人,她叹了口:“我爷爷不仅在学校里任职,也在医院给人看病开刀动手术,你们别看他年纪大,可他手比年轻人还稳当,所有人都以为他会一直这样过下去,直到拿不动手术刀的那一天,可谁知道……”
“四年前,我爷爷有个得了肺癌的病人,他隔壁床是个患了白血病的小男孩,小男孩父母不管他,只有一个姐姐打工挣钱给他治病,请的看护粗心大意,爷爷心软,就对他格外关照了些,两姐弟很感谢爷爷。”
“谁知道有一天,那个病人突然恶化了,他的家属却怪爷爷是想多收医药钱拿提成才这样做,还问爷爷是不是收了小男孩姐姐的红包,看上人家小姑娘了才对小男孩那么关心。
爷爷两袖清风,我奶奶死了之后更是无欲无求,一心只想为国家为社会做贡献,怎么可能是他说的那样?”
“他们不相信,爷爷当时正在给小男孩针灸,他的家属拿着菜刀就往爷爷身上砍,谁知小男孩的姐姐竟然替爷爷挡了刀,砍到颈动脉,他姐姐当场就失血过多死亡了。”
“后来一查,是他自己偷偷抽烟才导致病情恶化,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小男孩姐姐已经死了,爷爷每次拿针都会想起姐姐死去的画面,他总觉得,如果他医术再好一点,能早一点把那个病人治好,是不是悲剧就不会发生了呢?”
瞿怡怡痛哭起来:“那次之后,爷爷再拿针给人治病,手就会发抖……”
但愿世间人无恙,宁可架上药生尘,这是瞿彦德药铺门口的对联,也是他的愿望。
他一生都在救死扶伤,临老却因为自己,导致一个鲜活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死去,那种无力感,没人能感同身受。
坚守几十年的信念开始崩塌,他在想,他是不是该冷漠一点,是不是不该关心小男孩,他是不是…不该成为一名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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