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头拎着个大板锹,面前是一堆粮食,旁边老二撑开一口麻袋子,老三老四也没闲着,正跟江老头一起用铁板锹铲起粮食装进麻袋里。
几人听见那边动静,一脸茫然地向外看,接着,齐齐地变了脸色。
“秀娟!”
“秋怡!”
“大宝?”
大伙一看见沈秀娟她们这副鼻青脸肿的模样,当场一愣,紧接着着急忙慌地冲过来。
“咋回事?出啥事儿了?”
沈秀娟眼眶一红,心酸得不行,她看着江二弟说:“老二……”才开口,就先更咽了起来。
孙秋怡本就胆子小,这会儿吓得不轻,也顾不得那么多人看着,一股脑地扑进了老四怀里。
“呜呜呜,老四……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老四心疼得不行,连忙拍拍她的背,哄着她,又低头看了看她肿起的脸皮儿。
老四秀气,是个文化人,以前念过书,是家里认字最多的,可这会儿也是气得浑身直哆嗦,心中更是满满的后怕。
“媳妇儿乖,咱不哭了,啊?咋回事,你跟我说,是谁打的你?”
几人一边哭,一边把事情讲了一遍。
“岂有此理!”
江老头气得脸都青了:“还反了他们了?”
老三媳妇也在打谷场这边帮忙,她本就是个暴脾气,这会儿更是呸了一声:“爹,二哥,二嫂,你们先带孩子们回去,我去找队长叔。”
“这事儿得跟队长叔说一声。”
“那些个不要脸的,敢来咱们青山屯闹腾,戴红袖标咋了?戴红袖标就了不起了?”
“咱非得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老三媳妇一扭头,去找大队长了。
四周有人问:“这老江家到底出啥事了?”
“好像是公社那边有人来了,似乎是因为老江家昨儿杀了一头山猪的事儿,说他们挖共产主义的墙角?”
“还有江家那个粉条作坊,说他们投机倒把?”
“我呸!”
“投机倒把个屁!”
“老江家啥为人咱一清二楚,那可是带着咱整个青山大队搞创收,他们凭啥打人,凭啥砸人家老江家?”
这话一出,有人带头嗷唠一嗓子:“乡亲们,都别干了,抄家伙一起上!”
“没他们这么欺负人的。”
“老江家挨打了,走走走,还干个屁的活儿,看不把那群王八犊子揍成鳖孙的!”
“走!”
霎时间,打谷场这边机器停了,人也清空了一大片,男女老少全都杀气腾腾,有的拎着个大簸箕,有的抱着铁锹,甚至还有人四处踅摸,捡起两块趁手的碎砖头踹进了怀里。
大队长离这边有点远,正和生产队的会计商量着公粮计账的事情。
没等老三媳妇冲到这边,就听见那边闹腾起来。
不久得知了事情经过。
霎时。
“我干他老娘的!!”
大队长李全国气得直嘬牙花子。
“这些个不要脸的,还有没有王法了?”
“走,咱去老江家!!”
……
“娘,您忍着点儿。”
老二媳妇他们出门后,谢菁琼回屋一趟,其实是借着回屋做掩饰,从空间里掏出消毒水、消肿去青的药膏,还有其他治疗外伤的东西等等。
这些东西用一个木头匣子装着,像个小医药箱似的。
这会儿江老太正坐在凳子上,嘶嘶嘶地吸着凉气。
谢菁琼动作已经很轻了,但还是架不住老太太伤口太疼。
而这叫谢菁琼的脸色再度一沉,赶紧用手绢沾着灵泉水帮老太太擦了擦,然后一扭头。
叮叮咣咣一顿锤!
那些人被五花大绑,堆在江家院门口,她小拳头生猛生猛的,直把人揍得爹妈不认!
老太太本来还挺憋屈的,可见这忍俊不禁,竟然被谢菁琼给逗乐了。
不过这一笑,又扯疼了脸上的伤口,老太太哎呀哎呀的,起身瘸着腿儿,一把扯住了谢菁琼。
“行啦,咱消消火,不跟他们一般见识了,可别气坏了咱自个儿。”
话虽这么说,但其实是怕再打下去闹出人命来,不过老太太自己也啐了一口,没好气地瞪着那些人,也不知咋想的,冲过去就是噼里啪啦的一顿嘴巴子。
直接把那些人扇成了猪头,那嘴巴、那鼻子,哗啦啦地直往外蹿血,看起来是越发地凄惨了。
“成了,老娘我出气了,解恨了!”
老太太扬眉吐气。
见老太太顺心了,谢菁琼也长吁口气,她神色放柔了许多,但转念又琢磨起来。
今日这场无妄之灾,委实是来得忒奇怪了一些。
难不成老江家近日遭人眼红了?
若是为这,也可以理解,毕竟顿顿吃肉,而且还弄了个粉条生意。
尤其那粉条生意,哪怕应着名是带着生产队的大伙儿搞创收,挣了钱一起分,但毕竟老江家要分得多一些,算是他们一家比较占便宜,收入也比其他人家多许多。
不过……
谢菁琼回想着,这些日子,青山屯的那些乡亲她已经见了一个遍,有些人她认得脸,但单提名字想不起来,毕竟人口太多了。
但逢人就叔伯婶子地喊着,大伙儿也全都笑脸相迎。
当然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一些人私底下嫉妒老江家,可能藏了点儿什么别的心思,而对于那种人,谢菁琼向来是敬而远之的。
究竟是谁呢?害得江家遭了这么大的一个殃?
不知怎的,突然叶家三口的长相从她眼前一晃而过。
她下意识地看向了江战霆。
……
江家院外有棵老槐树,不过这都十一月了,叶子已经掉得差不多了,稀稀疏疏的树杈子,看起来光秃秃的。
一地的秋黄枯叶中,男人身材高大,但鹰眸如隼,那漆黑深邃的眼睛里满是冷冽之色。
他从怀里摸出一包烟,拿着火柴盒划了一个火儿,之后眺望着远方,锋利的五官轮廓立体,那棱角分明的侧颜,鼻梁很高,薄唇轻抿,却显得很不好亲近。
这一刻他的气势很怪异,既像是宝剑入鞘敛尽锋芒,但也好似有点儿悲凉寂寥,也像是染上了一身硝烟味儿,但总体来看是颓的。
谢菁琼心中一顿,不知怎的,她突然就明白了。
江战霆心情不好,但他心情不好,并不只是单单因为江家今日发生的事情。
“……霆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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