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贺远征冷着一张脸:“我家里是什么情况,咱屯子没人不知道。我娘身体不好,以前我家没钱,经常麻烦人家谢老大夫。”
“说实话我很感激谢家!”
“可这两年我经常外出,很少在咱屯子里,许多事情我不知道。”
“我就问你一件事。”
“你们一家以前虐待琼妹儿是真是假?是不是占了人家的房子,还打骂人家,不给人家饭吃?”
有些事是贺远征后来打听时,才逐渐从旁人嘴里听说的,亏叶母还有脸叫嚣。
他以前不止一回听见叶母骂谢菁琼没良心,说谢菁琼是个小白眼儿狼,好吃好喝地供着她,她还不知恩图报等等。
可结果呢,所谓的好吃好喝,就是这?把人家一个白白净净的胖丫头,饿得像麻杆儿一样?
甚至还虐地人家?
如果这就是叶家对谢菁琼的“好”,那这种好不要也罢!
“我……”
叶依倩词穷,她心里后悔的要命,假如她能早重生几年,兴许就能杜绝这种事发生,她完全可以劝叶母,让叶母收敛着些,至少别留下把柄。
“远征……我娘那脾气你也知道,我拦过好多回,可根本拦不住她,琼妹儿是挺可怜的,但我发誓,我私底下没少贴补她……”
这话讲的,仿佛她对谢菁琼多好似的。
可贺远征冷笑一声,不耐烦了:“算了,你回去吧,我现在对你没什么好说的。”
说完他就一副起身送客的模样。
叶依倩眼圈儿都红了:“远征,你别这样……你别不理我行不行?”
“你是不是后悔了?后悔和我在一块儿,后悔当初救了我?”
“真要是这样,当初还不如让我摔下山坡……”
她更咽着,哭出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然而这话叫贺远征一僵。
半年多前贺家老房子起火,当晚贺远征没在家,第二天得知消息时,他心惊肉跳地往回赶。
贺母险些被大火烧死,好在被人救了,这救命恩人正是叶依倩。
可叶依倩自己也累得不轻,竟然从山坡上滚了下来,后来她浑身是血,被贺远征背进了医院,两人也因此才有了交集。
至于这会儿,她故意提起这件事,嘴上问着“贺远征是不是后悔救了她”,实则存了几分敲打的意思。
我可是救过你娘一条命!她在利用这件事施压!
贺远征沉了一口气,半晌才脸色缓和些:“倩倩,别再说这种傻话,我和我娘一直很感激你,这点你一清二楚……”
叶依倩马上掉上几滴泪,然后扑进了他怀里。
“远征,我就是怕,怕你不要我……”
贺远征皱了皱眉,抬头看向远方,那神色有些复杂,但还是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叶依倩的背。
“以后……对琼妹儿好点吧。”他仿佛叹息着,这么说。
而他并不知,此刻叶依倩把脸埋进他怀中,悄悄露出个得意的表情。
她就知道,只要一提她对叶母的救命之恩,准能拿捏住贺远征。
果然,她早就已经把他琢磨透了!
第二天。
“战民,走,咱去找大队长!”
谢菁琼一觉醒来精神抖擞,她小脸儿容光焕发,昨儿睡得比较晚,睡前特意敷了个保湿美白的面膜。
如今水嫩嫩的小脸儿越发地光彩照人。
她吃完早饭,招呼江二弟一声,而江二弟则是带着老三老三,一人挑一个扁担,扁担两头挂着沉甸甸的土筐子。
总共六筐!
这时才早上六点多,山里起了雾,很多人家正忙着做饭,一路走来看见不少烟囱冒着气儿。
大队长李全国家住村头儿,他媳妇忙着操持早饭,孩子们还没起,他正琢磨着今个儿得加快秋收进度,眼瞅这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万一地里的庄稼冻坏了可就不好了。
“大国,战霆媳妇他们来了。”
李全国正想着事儿,就听见这话,他满头雾水:“咋了?是不是粉条那事儿做得不顺利?”
心里一咯噔,当即就没往好处想,他连忙下炕披上件外套跑出来。
“队长叔!”谢菁琼一看见李全国就笑眯眯的,她打了个招呼,之后指了指江二弟他们。
“粉条我们做出来啦,总共六大框呢。”
“啥??”
李全国一懵:“六筐?咋这么多呢,咋这么快呢?”
这老江家是坐上火箭了?他满心以为这头一批粉条至少得过阵子才能弄出来。
谁成想,竟然这么速度?
谢菁琼眯起了大眼睛,笑得越发高兴了,她就喜欢见人一脸吃惊怀疑人生的模样,这是她的坏心眼儿。
江二弟卸下肩上的扁担,说:“我大嫂昨儿做了几个小石磨,用那个磨淀粉比较快。”
“咱家着急做买卖,昨儿老太太耐不住性子,带着我媳妇她们把淀粉用铁锅烘干了,全都作成粉条了。”
江战霆这么解释着,旁边老三长了一对儿丹凤眼,这同样是个精神小伙儿,而且在大队人缘不错,主要是嘴甜,会办事儿,人也够机灵。
这会儿老三凑上前,“队长叔,按我家的意思,咱想先试试能不能把这粉条卖出去,您看能不能帮咱出个证明?”
“不然万一出了门,被人当成投机倒把逮起来,那乐子可大了,咱可全都悬着一颗心呢。”
大队长一听忍不住乐了,“成,成,走,跟我去大队支部一趟,印章全叫我锁在抽屉里了,这就给你们开个证明。”
说完,大队长一步当先,江家这些人也跟了上来。
……
等办完生产队的证明,一家人开始往外走。
“那……咱就按之前商量好的,兵分三路?”
江三弟笑得弯起狐狸眼儿,他是一副精明面相,不过若细看,就能发现他此刻其实正紧张,甚至不禁捏紧了手心儿。
江二弟耿直地一点头,“大嫂跟我走,我俩去隔壁的王家村大队,老三老四你俩受点累,去别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把咱的粉条多卖出一点儿。”
江三弟点着头,江四弟则脸色苍白,他看起来要文弱一些,这会儿心里没底,但没敢多嘴,怕打消大伙儿的积极性。
但事实上,对于老江家而言,这做买卖就跟大姑娘上花轿似的,头一回,多少悬着一颗心,但甭管咋地,万事开头难,总得先跨出这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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