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太回头一看,就见谢菁琼红着眼圈儿,正站在老三媳妇身边。
老三媳妇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没事儿,大嫂,别担心,不就是挨两下,我皮糙肉厚,打不坏的。”
这时老二媳妇站了出来。
“队长叔,是这样的……”她是个贤惠性子,但嘴巴利索,几句话就把事情讲得明明白白。
“她刚才跑来我家,二话不说就对我大嫂动手,甚至还打伤了我三弟妹,我们这边也是太生气了……”
“我呸!”
叶母冲着这边吐了一口痰:“沈秀娟你少在这儿多管闲事,我打她怎么了?她害得我家倩倩断了一只手,我打她也是这贱蹄子活该!”
“你骂谁贱蹄子呢?你个老虔婆,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不然信不信我抽你!”
老三媳妇一脸恼火。
眼看这边又要动手,大队长头都大了。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
他脸色一沉,然后又一脸无语地瞪了瞪叶母:“你麻溜回家躯,你们叶家是什么性子,咱大队就没有不知道的!”
“这问题准是出在你身上,少在这儿撒泼!”
叶母傻眼。
“不是,大队长,这咋就成我撒泼了?您可不能这么偏心啊,你看看我这脸,看看我脑袋上这些血,我受了这么大委屈,你咋这么不公道……”
“公道?”
大队长气笑了:“你要是说公道,那我问你,你以前打过战霆媳妇多少回?我又调和过多少回?咱青山屯的大伙儿劝过你多少回?”
“你打人家就是天经地义的,现在人家打你就不行了?”
“你要是真想我公道,那成,咱也别在这儿掰扯了,咱这就去派出所立案,看看人家公安同志是把你给逮起来,还是把老江家逮起来!
眼看这事儿闹大了,叶母一脸心慌。
去什么派出所,她可不敢去那种地方,况且她也知道她以前那些事儿经不起细究,当场就蔫了,没了动静,跟哑巴了似的。
大队长冲她翻了个白眼,那不待见已越发明显。
谢菁琼眼神亮了亮,这大队长真的很给力!
不如……
她眼珠一转,立即俏生生地开口:“队长叔……我家房子被他们一家霸占了,他们说是我亲戚,但其实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远亲,早就出了五服了。”
“我爷一出事,他们就搬过来,应着名儿说是照顾我,可我吃不饱、穿不暖,我以前还天天挨打。”
“我家的房子,还有我爷留下来的四百多块钱,全叫他们抢走了,您能不能帮我做个主?我想把房子和钱要回来。”
大队长听得一愣:“还有这事儿?”
他匪夷所思地看向叶母:“老叶家的,这咋和你以前说的不一样?”
谢老爷子本是个外来户,谢菁琼爹娘死得早,但老人是个文化人,常年穿着一身儿中山装、戴着老花镜,哪怕满头白发,但显得文质彬彬。
当初老人失踪后,叶家搬进谢家,当时屯子里的大伙儿就曾好奇过,也有人私底下议论,说是叶家看上人家的青砖大瓦房,想鸠占鹊巢。
但叶母强词夺理,说什么谢菁琼是个傻的,老爷子临走前不放心,于是托付她们一家子帮忙照顾谢菁琼,这才算是堵住了悠悠众口。
可原来……
“战霆媳妇?还有这事儿 ?”
江老太都懵了,她疾步而来:“你说说,你这孩子,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你咋不早点开口啊!”
以前就知道叶家对谢菁琼不好,但也没成想里头竟然还有这隐情。
这姓叶的真是不要脸了!
谢菁琼心想,从前小傻子脑子不聪明,也没胆子反抗,叶家鸠占鹊巢第一日,就给她来了个下马威。
甚至威胁她,很多时候她挨打被骂,但不敢吭声,不敢告诉任何人,是因为害怕叶家知道后,会更加变本加厉地虐待她。
但谢菁琼没这个顾虑,像叶家这种人,越是忍让,他们越是得寸进尺。
既然如此,还不如釜底抽薪,把她们的爪牙全拔了,把他们的皮给剥下来,看他们往后还怎么来作妖。
谢菁琼低下头:“娘,我以前不敢……”
“她说要是我敢告诉别人,她就弄死我,就把我卖进那些山沟里……等往后万一我爷回来了,我爷就再也找不着我了……”
扑簌簌地掉下一串泪珠子,这不是出自谢菁琼自身情绪,而是这个身体委屈太久了,是真的委屈。
就算被人骂作小傻子,可她只是单纯点儿,只是稍微笨了点儿,不太擅长处理人际关系,很多事情反应慢几拍儿。
可就算她是小傻子,她也会难过,也会痛的,她从前是真的被折磨太久了,也吃过太多苦了。
江老太看得一阵心疼,赶紧把她搂进了怀里,拍着她的柔弱的背脊,自个儿也一脸心酸。
而江老头走了出来:“大队长,这事儿您拿个主意,琼琼这孩子是我家战霆的媳妇,但我们一家子拿她当成亲闺女一样,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们老叶家吞了多少,就得吐回来多少,不然大不了我们就把这件事儿闹大,公社要是管得了,我们就去公社,公社要是管不了,我们就去省城上访上诉!”
“对!”
江二弟他们也是一脸恼火:“没她这样的,吃人家的,住人家的,占着人家的房子,拿了人家的钱,还那么对我们大嫂,她不该这样!”
“她得把房子还回来,还有谢老大夫从前留下的那些钱,那可全是老大夫一辈子攒下的积蓄,不能便宜了他们,必须把钱一分不差的全部还给我大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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