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步的挪到了蒋瓛身边,陈华讪笑了两下,然后声音颤抖着道:
“蒋大人今日前来……下官有失远迎,还望蒋大人恕罪。”陈华把姿态放的极低。
蒋瓛看了他一眼,直把他看的心里发毛,却没有说话。
陈华见状,心里更加没底,鼓足勇气再次出声问道:
“蒋大人此次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蒋瓛看也不看他,口中道:“你在此等着便是。”
“是,是!”陈华慌忙回道,然后他就站在蒋瓛身边等待,只是不敢抬头。
他不知道锦衣卫要在他这小官府中,搜寻出什么东西。
但是,
这几年他虽然政事不勤勉,可却没做过贪赃枉法的事情,大明律法他没胆子去触碰。
虽然知道自己还算干净,可陈华的心依旧不敢放下去。
还是那个原因,他身边站着的……
那可是锦衣卫!
等待的过程对于陈华来说,异常煎熬!
就像一直在高空往下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落到地面,啪叽,摔死了!
一直绷着精神,在蒋瓛身边没站一会就深感疲惫,浑身无力。
终于,那十余名锦衣卫将整个院子搜查完毕,回到蒋瓛面前。
“禀大人,一切正常,未发现可疑之物。”
蒋瓛眉头微皱,摆摆手,众人便退至一旁。
而他则拉着身边陈华的手,一步步的向前走。
走到一开始陈华晒太阳的那张椅子前面。
蒋瓛把陈华按在了椅子上,扶着他的脑袋调整了个姿势。
“陈大人,可不准闭眼。”
待陈华点点头之后,蒋瓛往一侧走了两步。
登时毒辣辣的太阳,就暴露在陈华眼中,刺的他眼睛生疼!
可刚想闭眼,又想起蒋瓛的话,不敢动弹。
没过一会,陈华就双眼满是血丝·,泪水止不住的淌。
此时他感觉自己的眼睛已经废了,眼里全是刺眼的白茫茫一片,脑中一阵阵的发胀……
“陈大人,”蒋瓛在陈华身后出声。
“你是哪一年上任这江宁县令的?”
“是……是洪武二十年。”
“嗯,据我所知,在你上任之前,是这里的洲判。”
“是……是!”
“那你记不记得,在你上任的前一年,有一个年轻人来到此处,献了一个名为望远镜的物什?”
陈华闻言,顿觉心跳加速了几倍,口干舌燥,一时间眼中的疼痛都减轻了几分。
蒋瓛说的……他怎么会不记得……
就是在洪武十九年的时候,有一个名叫王启的年轻人,来到官府要见县令。
可当时县令新娶了一房小妾,整日如胶似漆……
陈华是个心思活络之人,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去扰人好事。
于是当时身为小洲判的陈华,在说了一通县令公务很忙之类的推辞之后,问王启有什么要紧事,他可以转告县令。
结果那年轻人拿出一个奇怪东西,说那是望远镜,要献宝。
陈华把玩了一番那望远镜,感觉确实有意思,有神异之处。
可看来看去,那望远镜的制作材料都不怎么金贵。
说它是宝贝,确实新奇。
说它不是宝贝,那就是块烂木头!
最终,陈华脑袋一转,拿出几枚铜钱打发了那年轻人,并令人将他赶了出去。
然后自己拿着望远镜去献给了当时的县令。
县令对那望远镜爱不释手,高兴的很,大大夸赞了一番陈华。
第二年,县令因为政绩还算不错,往上升了一级。
而陈华靠着望远镜成了县令的心腹,在他离开后,举荐陈华,让他同样升了一级,成了江宁县新的县令。
可以说,陈华这个县令就是因为当年王启的望远镜而来的。
什么事都能忘,这件事他却忘不了。
陈华不止一次回忆起此事,
“还好当时机灵,耍了个手段,打发了那小子,不然这县令哪会落到自己手里。”
现在蒋瓛问起来,陈华顿觉不妙。
难不成这次锦衣卫来,就是为了几年前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然蒋瓛身为皇帝身边的锦衣卫指挥使,怎么会跑来这里?而且一口说出来这件事!
陈华心中天人交战,到底要不要说实话……
反正现在那望远镜也不在他这里,且锦衣卫都搜查过了,什么也没查出来……
蒋瓛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最主要的职责除了护卫朱元璋的安危就是审讯。
犯人在受审时的反应,他见得太多了……
可以说,陈华撅撅屁股,蒋瓛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
犹犹豫豫……分明就是心里有鬼!
“锵”的一声,蒋瓛抽出跨间绣春刀,架在陈华脖子上。
后者立时吓得大声叫嚷起来:
“我说!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