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以武立国！
对于个人实力的推崇，更在财富、文采之上。
也正是如此，外界对于一国储君，东宫太子修为境界的关注可一点不少。
尤其在二皇子前往纯阳道宫修行，三皇子宁王李炽踏入结丹境之后。
作为比他们更年长的李烨，就受到越来越多人的注意。
王都，相府！
傍晚时分，相府的下人们都忙碌了起来。
因为宰相苏延年往往会在这个时候回家。
和其他大臣上午亦或者中午就下朝不同，苏延年深受乾帝信任，往往会被留班到傍晚时分，协助乾帝处理政务。
相府的人，基本上都习惯了这个作息。
果不其然，随着夕阳渐渐下落到地平线，一两马车缓缓停在了相府门口。
苏延年揉着紧绷的眉头，掀开车帘。
“相爷，家里有客到访。”
苏延年瞥过去，“谁来了？”
管家小声答道：“万嵩大人。”
咋听此人名字，苏延年挑了挑眉毛。
不动声色间，他走进了相府之内。
当听到这个人名之后，他大概就知道对方为何而来了。
万嵩，当朝万贵妃的哥哥。
换言之，对方也是三皇子李炽的亲舅舅。
在这个敏感时刻，对方亲自来宰相府上，为了什么，一目了然的事情罢了。
果不其然，见面之后，万嵩不一会儿就将话题提到了太子与三皇子身上。
“为我大乾万世基业计，东宫那一位，着实算不得好的继承人啊！”万嵩侃侃而谈，一副忠心为国的模样。
苏延年抿了口清茶，不为所动。
大概也知道，这一两句话打动不了宰相，万嵩朗声道：
“为帝者，当文武兼备，有德有仁。相爷，你认为东宫那一位，符合其中一条吗？”
苏延年眼睑低垂，闷声道：“太子尚年幼，一切皆可培养。”
“不不不！”万嵩摆手，“十八岁了，已经不小了！”
他放下手中茶杯，指点江山。
“当今陛下，十八之时，已在纯阳道宫声名鹊起。九宗大比之时，更是夺得九宗第一的名头！”
“且不谈陛下真龙之姿，前所未有。便谈谈现在的三皇子，他不过十七，就......”
苏延年突兀出声，“宁王！”
万嵩皱了皱眉，顺口道：“就说说宁王吧！他现在比东宫那一位还要小一岁，却已然结丹，且还是丹成龙虎之象。”
“此等天资，才是陛下真正的接班人啊！”
“你再看看东宫那一位。生于后宫，长与妇人之手，胸无大志，心无点墨。听说前段时间，还把德高望重的太子太师陆元生给生生气回家了，至今不见外人。”
“此种荒唐之事，更是彼彼皆是！”
“相爷可知，他近日更是在东宫之中，大肆歌舞，终日宴席，极尽奢华糜烂之事！”
一句又一句诛心之语。
一件又一件荒唐之事。
万嵩说得是舌灿莲花，仿佛真让东宫太子继位后，这个新生的帝国就要二世而亡了。
而在他口中，宁王李炽那更是武德充沛，文才昂然，而且还身受陛下喜欢。
天黑了，夜深了。
万嵩兴高采烈的从相府之中走出。
马车上。
“大人，苏相是个什么态度？”
之前还笑呵呵的万嵩，渐渐收起笑容，一脸暴戾之色。
“老狐狸一个，没有给出任何承诺！”
先前问话的书生脸色微变，“若是这样就不好办了啊！废立太子之事，唯有宰相开口，才有分量。”
万嵩靠着软塌上，恶狠狠道：“我又怎能不知，但是苏延年那老家伙，就是百般推脱。”
书生想了想，“苏相爷这边，我们还是得多跑。不过也不能将所有希望放在他身上，王宫里面.......”
“这个你放心，万贵妃会一直在乾帝身边吹枕头风的。”
提到这点，万嵩脸上难得露出笑容。
“还有一年时间，我们一定会大获全胜的！”
按照王族惯例，皇子在十五之后，便会赐予藩王称号外放。
宁王属于例外，有受宠的生母万贵妃求情，才可以在王都多待三年。
再过一年，宁王就必须回到封地去了。
若想不落得个灰溜溜去当王爷的下场，就必须抢到太子之位。
对于这一计划，宁王这一派，都有很大信心。
书生公孙羽信心满满的说道：“宁王内有受宠的万贵妃侍应，外有我等串联朝野。他本身还争气，早早就结成中品金丹！”
“不仅如此！”
万嵩嘿嘿一笑，“世人都传我那侄儿最像乾帝，乾帝也确实在诸多子女中，最喜欢他。”
“而东宫那一位又有什么？”公孙羽接话，“德不配位，胸无点墨。更是生母早亡，虽拜了皇后为母亲，但是皇后早就是个吉祥物了。”
一番话谈下来，二人相视一笑。
“优势在我！”
“明年之后，我等将不再是宁王侧援，反而将摇身一变成为太子肱骨，未来的从龙之臣！”
马车哒哒，在夜深的王都之内，快速奔驰，恍若无人。
嚣张，而又霸道！
相府之内，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几叠小菜，一壶浊酒。
之前还城府渊深的当朝宰相，此刻更像是个享受生活的中年人，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小酒。
苏延年剥了颗蚕豆，眼皮一跳。
“芷微，进来吧，在外面干嘛？”
“爹，你怎么发现我的啊！”
笑嘻嘻的声音传来，仿若黄鹂鸣翠柳，又如屋檐雨滴，沁人心脾。
看着可爱的小女儿苏芷微，苏延年难得露出笑容。
“你爹我怎么也是个元婴后期的大修士，还不能发现你啊！”
苏芷微哼了一声，“大哥送我的青凝镜，不是号称容物于空，万法不见吗？原来是个样子货啊！”
“哈哈，那也要看使用者的修为啊！”苏延年哈哈大笑，“万嵩不过初入元婴境，他自然发现不了你，但为父在你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你了。”
苏芷微晃了晃手上的小镜子，眨眨大眼睛。
不过很快，她就不关注这个，小手垫在桌子上，下巴趴手上，瞪着大眼睛看向父亲。
“父亲，东宫那一位，真的有那么不堪吗？”
之前万嵩和苏延年谈话的时候，她利用青凝镜容物于空，万法不见的威能，一直隐身在一旁听着。
对方说的那些话，着实让她大受震动。
“以前不是听说太子殿下除了比较平庸，但没有什么大错吗？”
苏延年抿着小酒，淡淡道：“身在帝王家，平庸就是最大的错。”
女孩年纪小，一时间没有理解。
不过苏延年话锋一转，突的说道：“不过那一位，也没有万嵩说的那般不堪。”
依稀中，苏延年回想起了从大太监曹化淳嘴里，听到的三两句闲言。
一个能无师自通，领悟浩然正气的年轻人，怎么也和平庸挂不上勾。
他也曾打听过太子太师陆元生的状态。
对方确实是闭门不见客，但绝对谈不上什么被太子气的。
反而，听说是受到太子启发，最近在家刻苦研究古籍中的微言大义。
“爹，爹！你有没有听我说啊？”
苏延年回过神来，看见女儿嘟着小嘴，气鼓鼓的模样。
“听着呢，你说什么了？”
“哼，一看你就没认真听！”苏芷微小脸气鼓鼓的，不过她还是好奇一件事。
“爹，那你到底支持谁啊？”
苏延年洒然一笑。
如果是别人问这个问题，他只会沉默不语，亦或者骂一句蠢货。
但是现在是最疼的小女儿问，他就得换个方式了。
“芷微，问你个问题。”
“嗯？”
“化神以上修士寿元几载？”
苏芷微随口说道：“修士突破化神后，寿元极限将增到三千载！若是侥幸进入合体境，更是拥有五千寿元，堪称与天地同寿了。”
苏延年眯着眼，“那我再问你，元婴修士，寿元几何？”
苏芷微撇撇嘴，“父亲，你自己就是元婴后期大修士，怎么还不知道这个啊！千载寿元啊，好简单的。”
“那你说，身为元婴期的我，与早就突破化神，疑似合体境的陛下相比。谁会活得更久，谁又会先走一步？”
苏芷微怔了怔。
“哈哈，所以说啊！陛下接班人这件事，根本轮不到我等定夺。那么我们支持谁，也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一片笑声中，相府内其乐融融。
小女儿娇憨声中，老父亲且饮且笑。
相较而言，那巍峨的大乾王宫，匍匐在王都内，犹如一尊巨兽，寂静无语。
“陛下，今夜歇在何处？”
“就万贵妃那边吧！对了，明天下朝后，你通知一下清溪，我想和他聊聊。”
曹化淳命人准备摆驾贵妃所住的万秀宫，而他的思绪，已然在明日安排上。
召见李清溪，想来是和太子有关了。
这事儿，倒是有必要给太子提一嘴。
不过，不能自己去做。
眼角一撇，曹化淳目光落在身后手执夜明珠的中年男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