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堂,后院病房中。
宋瑜坐在墙边凳子上,闭目养神,眉头微蹙,似在忍受什么痛苦。
裴潇潇盯着他的帅脸微微出神,连手臂被老大夫包扎产生的疼痛,都没能拉回她的思绪。
孩子救回来了,意味着宋瑜不会要她小命。
可这本书是言情,主线是宋瑜和杜柔蕙的爱情故事。
她不死,怎么给女主腾位置?
也不知道她这个炮灰及时抽身,在边角苟着,不影响主线,剧情大神会不会放过。
深吸一口气,裴潇潇决定找时机与宋瑜和离。
“小娘子脑袋受到撞击,还有内伤,需要好好调理,最好留在我们这儿观察几天。”
老大夫边给裴潇潇包扎手臂伤口,边建议道。
裴潇潇回过神来。
她很惜命,生怕这具身体留下后遗症,连连点头:“好,留院……留这儿观察。”
老大夫动作一顿,扭头看向墙边的宋瑜。
听到小娘子的话,他只是微掀眼皮,朝这儿看一眼,复又闭上。
一副媳妇说啥就是啥的模样。
老大夫眼神现出一丝怜悯。
这后生不行啊,长得人高马大,居然是个怕媳妇的主儿。
不仅如此,媳妇儿一身细棉布,他却只能穿粗布麻衣,家庭地位是真不行。
他转回头,专心跟裴潇潇聊起来。
“小娘子,你在我们这儿留宿,一天一百文,治内伤的药比较贵,还要我们药童一天三顿的煎,费用加起来一天一两银子。”
“按你内伤的程度,至少观察三天,先交三天的钱吧。”
老大夫话音刚落,宋瑜的声音传过来。
“今日出门急,我没有带钱,明日再送过来可以吗?”
裴潇潇摆手:“不用,我这儿有钱。”
宋家所有人赚的钱,都是要交到宋母手中统一管理的。
宋瑜平日打猎所获,当然也要上缴。
他回去拿,得从公中走账。
原主以那样的方式嫁进宋家,宋母本就不喜。
嫁进来后,跟寄生虫一样,从不参与家庭劳作,好吃懒做花钱大手大脚,花完自己的嫁妆开始花式作妖,卖完老黄牛卖孩子……
这一番猛如虎的操作,不仅引得宋母愈发反感,其他房的哥嫂妯娌姑侄也是满心厌恶。
就这人嫌狗厌的处境,真从公中走一笔高达数两银的账,她肯定会被唾沫狂淹一个月。
如原主卖掉老黄牛后,被二嫂小韩氏数落一整个月那样。
过几天回宋家,她怕也是会被冷嘲热讽。
而且,她还有个小心思。
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投入越多,沉默成本越大,就越割舍不断。
宋瑜若真因为她回去拿钱跟家人发生冲突,投在她身上的沉默成本就会越多,甚至会让他误会很爱自己。
这对她的和离计划可不妙。
抛开这些烦心事,裴潇潇从怀中开始掏荷包。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都是男子样式的荷包。
老大夫:“……”
宋瑜:“……”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从别人身上顺来的,小宋雯却一脸疑惑:“娘,你为什么要把钱放在四个荷包中?”
之前在巷子,裴潇潇不顾性命的要保她和哥哥,宋雯已经从心底接受这个娘。
裴潇潇:“……”
总不能说是从歹徒身上顺来的吧?
会教坏小孩。
她笑着胡扯:“小雯雯啊,这钱呢,就跟鸡蛋似的,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否则一摔就会全都碎啦。”
宋文更迷茫:“可是银子和铜板不会碎啊!”
裴潇潇摸她脑袋,一脸慈爱:“傻姑娘,银子不会碎,可是会被人偷啊,放几个荷包,小偷一次只能偷一个,他不知道我有四个,所以这样钱就不会全丢了啊。”
宋雯满脸你真厉害,老大夫笑而不语。
宋霆则是凑到宋瑜耳边,小声嘀咕:“爹,我感觉她今天怪怪的。”
盯着裴潇潇泛着母性光辉的容颜,宋瑜眸色微暗。
连六岁的霆哥儿都察觉到她的古怪。
他的怀疑绝不是空穴来风。
裴潇潇一心扑在打扮、口腹之欲上,做事从不经大脑。
说好听点是单纯,难听点就是蠢。
她怎么可能说得出这种隐隐带着哲理的话?
灼热的视线,审视意味不要太明显。
裴潇潇硬着头皮,假装没看到,将荷包中的碎银倒出来。
一称。
三两四钱!
平均一人九钱都不到。
这是一个人贩子该有的身家吗?
她苦着脸,依依不舍扒拉出三两银子,递给老大夫。
后者揣好银钱,好心提醒道:“小娘子,你这样的伤势,起码要喝够半个月,否则容易留下隐患。”
除去住院三天,还剩十二天,每日九百文,那岂不是还要十两八钱?
裴潇潇脸都绿了。
这要她上哪去搞钱?
她统共就三两四钱啊。
恰在这时,外边药铺有人在吵嚷。
不一会儿,一药童跑进来道:“师傅,有两个乞丐说,要找一个黄头发的小娘子,是来领报酬的。”
裴潇潇啊了声,摸着头上的发簪:“是来找我的,让他们进来吧!”
半刻钟后……
望着两乞丐揣着银簪离开的背影,她唉声叹气。
这下是真的成穷鬼了。
宋瑜冷哼道:“你今天折腾这许多事,又是何必呢?”
裴潇潇:这是原主的锅。
可惜她无法宣之于口。
好憋屈啊。
忽然,她想起书中一个细节,似乎抓到人贩子之后是有赏银的,十两呢。
那是两个孩子出事后的事情,也不知道这会子有没有。
但……
裴潇潇目光灼灼盯向宋瑜:“抓人贩子是有赏银的,你去领吧!”
宋瑜面色一沉。
他很想质问她:你将两个孩子卖了又救回来,为的就是赏银?
临出口却强忍住。
小宋雯正依偎在裴潇潇身侧,神色欢喜又依赖。
若真问出来,小女娃怕是会伤心。
裴潇潇隐隐猜测到他想说什么,神色尴尬。
她故意看像门外,催促道:“快去,天快黑了,万一明日府衙不认账那就糟了。”
宋瑜冷冷看她一眼,稍微深吸口气,才扶着椅背缓缓起身,招呼两孩子跟他走。
裴潇潇心虚,不敢看他,没注意到宋瑜的异样。
但他喊两个孩子走,她却是听到的。
裴潇潇撇嘴。
明知道她受着伤,这会子不可能对两孩子做什么,还像防贼一样,不让她单独跟孩子待一块。
这是在膈应谁呢?
转念一想,她挺开心。
这说明他不待见她,那之后提和离,应该会顺利。
今日运动量有点大,又无人在侧,裴潇潇很是无聊,竟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她听到一个很耳熟的尖锐女声。
“老天爷啊,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狠的下心,把孩子送进狼窝去,只为了领个赏银?”
“孩子不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真是不心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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