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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心理惯性

    江骏,自称时雨露的师弟。

    时雨露也还不到20岁,那么她的师弟理论上来说应该比她还小才对,但是凌志却丝毫感受不到江骏身上有任何小朋友的气息。

    江骏身高跟自己差不多,刚刚他在一边看了半天球,应该也算是沉得住气的类型。

    难不成他是年龄比时雨露大,只不过比她后加入俱乐部,所以才说是时雨露的师弟?

    这倒是有可能。

    至于自己嘛,那完全是个特例,虽然兴辰教练带过时雨露,不过也仅仅是启蒙的时候带过她,跟凌志不在同一时期,时雨露叫自己一声师兄,凌志自觉是消受不起的。

    只不过明眼人一看自己肯定比时雨露大,那她总不能叫自己师弟吧,这样总有点制造噱头的感觉,所以凌志也就任由她这么叫了。

    但不管江骏年龄如何,凌志都不是很在意,他所在意的是,江骏提到的新玩儿法到底是什么?

    随着自己思绪的蔓延,江骏已经来到球桌前,开始摆放球的位置。

    只见他在球桌的纵向中轴线上摆放了10颗红球,上下半台各5颗,蓝球摆放在球桌的中心点,看到这个摆法,凌志已经隐约猜到了江骏的用意。

    “凌兄,我从旁边球台借来了一颗白球,这样咱俩就可以一人一颗白球,你负责把下半台5颗红球清掉,我负责上半台的5颗,打完各自负责的5颗红球之后,最后击打蓝球,谁先进蓝球,谁就赢,怎么样?”

    果然如此,跟凌志想的差不多,只不过......

    “这样打的话,可能不太现实吧。听你的意思,咱们俩是要在一张球桌上同时击球?如果要比速度的话,为什么不直接计时?”

    江骏再次从球袋中掏出一颗红球,摆在球桌上,然后趴下身来,一边瞄准,一边答道:

    “计时多没意思,一起打岂不是更刺激?”

    话音刚落,江骏就将自己刚刚捡出来的红球打进袋中,直起身后,面向凌志,再次问道:

    “所以呢?你的回答是?”

    原来他是在练球啊,还以为他要怎么着呢。

    凌志抛开了脑中的杂念,笑道:

    “我确实有点兴趣,不过我有个问题,同一张球桌打球,虽说大部分情况下不可能,但是少部分情况下咱俩的身位会有重叠的时候,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办?”

    凌志提出的现象确实有可能发生,比如当两个人同时击打左边顶袋和左边底袋时,身位就可能在球桌的右侧重合,这种情况下,到底该谁让谁?

    更何况还可能存在一些其他问题,比如红球没打进该怎么办?白球跑到对方负责的区域该怎么办?

    江骏似乎看出了凌志心中的这些疑惑,他进一步解释道:

    “放心,我会保证不跟你的身位重合的,即便真的有重合的可能,我让你先打,怎么样?”

    嚯,这话说的,还真是有自信。

    “先打就算了,我也尽量不会跟你的身位撞车,如果有这种可能的话,那干脆重开一把好了。”

    “行啊,那就这么办。”

    确定好大致规则之后,凌志也就没有再问红球不进该怎么办的事情。

    江骏看起来对他制定的比赛规则很有自信,而凌志自然也不是一点脾气没有。

    先前的对话让江骏气势上占据了一点上风,这个时候再问“红球不进该怎么办”的话,岂不是对自己进球没有自信?

    所以凌志也就不再问了,如果打不进球,就当是自己输了,而且凌志觉得,恐怕在江骏心里,他也是这么想的。

    “那么,准备好了吗?”

    江骏站在上半台左侧库边附近,身子朝着右侧顶袋的方向,脸则看向凌志,笑着问道。

    “嗯,准备好了。”

    凌志则是站在下半台右侧库边附近,身子朝着左下底袋,见江骏没有趴下来瞄准,他也没有趴下来,他还不至于去跟江骏争取这点时间。

    “好,那么,开始吧。”

    看似不那么严肃的号令声响起后,两人也都没有争一时之快,反而都是缓慢入位,耐心瞄准后,才打进了各自的第一颗红球。

    对于凌志来说,他虽然也想赢得江骏提出的这场比赛,但更多的,他还是对这场比赛产生了一些兴趣,比起获胜,他更想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

    所以凌志并没有刻意追求速度,而是想首先保证自己能完成5颗红球的进球,至于能不能打到蓝球,倒不在他的第一顺位考虑范围。

    最初的白球位置都是可以自己摆放的,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先击打最远离蓝球的那颗红球,摆放的角度也都是打进红球后直接低杆就能叫到最近一颗红球同一个袋的角度,这样就能迅速入位击打,不用再绕到桌子的另一面。

    只不过,两个人的走位还是有些差别的。

    凌志控制白球走到的击打第二颗红球的位置偏直了一些,如果继续低杆拉回来走第三颗红球的左侧底袋的话,击打的角度就会偏大。

    所以凌志还是改变了策略,用低杆打进第二颗红球后便把白球拉回来一小下,走第三颗红球的左侧中袋。

    而江骏走到的第二颗红球的角度比较舒服,打进红球后白球往右后方滑了一段距离,可以击打第三颗红球的同一个袋,而且角度很理想,依然可以用同样的杆法走第四颗红球同一个袋。

    虽说不管是走中袋还是走角袋,都没有什么绝对意义上的好坏之分,但是这里面会有一个问题。

    假如持续走中袋的话,到最后一颗红球时,如果角度不舒服的话,比如凌志打进红球后白球向下走,或者江骏打进红球后白球向上走,那么之后便需要绕球台才能让白球走到击打蓝球中袋的位置,等于是浪费了时间。

    然而如果持续走红球底袋或者顶袋的话,不管是走多一些还是少一些,想要让白球叫到蓝球的话,无非是用的杆法不一样,吃的边库不一样,但终究不需要绕球台才能走到蓝球的中袋。

    所以到底是走第五颗红球的中袋还是角袋还是有些微的区别的。

    可惜的是,等到凌志意识到这点区别的时候已经晚了。

    在击球的过程中,凌志用眼角的余光也观察到了,江骏的击球速度并不是那么快,这也让他无形当中放松了警惕。

    但是,因为凌志早早地在击打第三颗红球时叫了中袋,所以此后第四、第五颗他也就顺势走了中袋,一开始凌志没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妥,不过在走到第五颗红球时,他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他下意识地走了一个白球向下的角度。

    凌志皱了皱眉,他的脑海中快速闪过了以前看直播的时候记住的一些画面,以及教练曾经告诉过自己的一些统计数字。

    在叫蓝球的中袋的时候,如果此时白球在下半台,那么选手们有91.8%的概率会控制白球走过蓝球与中袋的连线,这样做是为了方便接下来让白球走下半台的红球。

    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万一白球力量小了,尽管对于选手来说接下来让白球叫红球会存在一定困难,但是他的进球并没有任何难度,因为此时选手的视线是正对着中袋袋口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习惯刻在了选手们的骨子里,当一位选手叫任意一颗球的中袋时,都会把白球走到使自己的出杆方向尽量平行于底库的位置,这样做的目的在于能使自己在出杆的时候看清楚袋口的全貌,从心理层面上来讲,会让选手觉得自己的进球成功率更高一些。

    同样的道理,假如在进攻点位黑球的左侧底袋的时候,如果选手将白球走到了右侧袋口附近,那么就相当于要打黑球的反角,也就是说,选手在出杆时余光是看不到左侧底袋的。

    看不见,心里也就没底,心里没底,就容易失误。

    所以凌志在刚刚放松的状态下将白球走多了一些,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间陷入到了一种心理惯性当中。

    此时,凌志的第五颗红球进球一点难度没有,但是想要叫到蓝球中袋,不可避免地需要发力绕球台,一旦选择绕球台,那就大概率要输掉这场比赛!

    而江骏这个时候也刚好打到了他的第五颗红球,他并没有追求速度,反倒还好整以暇地看了一眼凌志这半边球台的情况。

    他没多说什么,直接趴下身来进行瞄准。

    从始自终,江骏都是在走红球的同一个袋口,也就是右侧顶袋!

    凌志不知道江骏在这次比赛前是不是就已经设计好了打法,因为现状已经容不得他多想,犹豫了1秒后,凌志下定了决心,改变了先前的计划,趴下身来和江骏同时出杆将各自的最后一颗红球打进。

    江骏依然是用相同的杆法将白球拉到了中线附近,而就在他准备趴下身击打蓝球的时候,凌志很快再次出杆,先行打中了蓝球!

    蓝球应声落袋,只不过落的不是中袋,而是左侧顶袋!

    没错,凌志临时改变了计划,并没有尝试发力绕台走蓝球中袋,而是轻推白球走蓝球的左上顶袋,这样可以让白球快速停下来,但另一方面,则增加了进球的难度。

    好在最后结果不错,凌志顶住了压力,先行将蓝球打进,赢下了这场比赛!

    周围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凌志这才发现,时雨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自己身后,轻轻鼓着掌,当然,也还有一些自己不太熟悉的人在鼓掌。

    江骏似乎没有想到凌志会这样选择,他趴在桌面上良久后,直起身来,面朝凌志,脸上已经没有了比赛前展露出的那股笑容:

    “我没有想到,你没有让白球走蓝球中袋。”

    叫好位置击打蓝球的中袋自然要比打底袋或者顶袋要简单得多,这是斯.诺克选手们不成文的共识。

    凌志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走位没走好嘛,就准度来凑了,也是想赌一把,万一蓝球没进,最后还是你赢!你该不会要跟我说,不能走蓝球的顶袋吧?”

    “准度来凑是么。”

    江骏低声嘟囔了一句,随后又露出了熟悉的微笑:

    “当然不是,只要打进蓝球,不管走哪个袋都可以。凌兄,按照约定,算你赢了,那么这张桌子就归你了!”

    说罢,江骏便收拾球杆离开了这张球桌。

    凌志有些茫然,江骏的最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恰在这时,时雨露拍了拍凌志的肩膀,笑嘻嘻地恭喜他道:

    “师兄,你可真行唉!”

    “什么真行?你说刚刚那场比赛?我纯粹是有点运气罢了。”

    “我不是说这个。”

    时雨露摇了摇头,指着眼前的这张球台,解释道:

    “江骏他平时对球台很挑剔呢,他在俱乐部练球的时候,基本上也就是在这张球台上,要是有学员占了这张球台,他会毫不客气地要回来。”

    “而今天,他竟然把这张球台让给了你,真的是特别少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