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大爷原本还想跟她说会儿话，可是上了床以后，才说没几句就阖上了眼，忍不住睡着了。
姚大夫人望着他的脸庞，出了好一会儿神。
要不是姚安馨放学回来，她恐怕还没能回过神来。
姚安馨看到姚大夫人的样子，也有些担心：“娘，爹……没事吧？你的样子看上去……”
“没事，大夫看过了，说挺好的，睡睡就好了。”姚大夫人摸了摸自己的脸，说道，“怎么了？我的脸色很糟糕吗？”
“气色有些不太好，感觉像是没睡好的样子。”
“难道你爹刚刚一直撑着跟我说话，怕是看到我这个样子，不放心了。”姚大夫人心里有些愧意。
她真没想让姚大爷担心，可是昨天晚上翻来覆去，熬了半宿才睡着。
她的心一直悬着，想东想西的，一会儿想姚大爷在考场里如何了，一会儿又气姚八小姐这种时候挑事，完全没把姚大爷放在心上，可姚大爷却还要为了姚家这么拼命……
想想，都觉得不公平。
又气又忧，气色能好才怪了。
姚大夫人今早起来的时候，就察觉到了，还特地让丫鬟把妆往浓里化了。
姚安馨陪姚大夫人说了会儿话，见她娘没有精神，想多陪一会儿，却被姚大夫人给打发了。
“不早了，你也回去睡吧，明天还上课呢。”
“娘，我想陪你。”
“陪我干嘛？我又没事，”姚大夫人说着，摸了摸姚安馨的发顶，说道，“你明天还要上课，不能睡太晚了。你爹这里还要我操心，你好好的，别让娘操心。”
“哎，女儿知道了。”
姚安馨走得念念不舍。
夜色，渐深。
顾清菱也是在确定姚大爷无事以后，才能放下心来的。
毕竟姚大爷是她的长子，若他出什么意外，对于姚家来说就是莫大的打击。
顾清菱还真不希望因为一场考试，就把姚大爷给怎么了。
不过有一点，挺让她意外的，那就是今天李文崇居然没去现场堵她？
自从被堵了一次以后，她可是防着那家伙，没想到今天她鼓着勇气出了门，人家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她抬了抬眉梢，想着是不是她给的那套话本太狠了，把李文崇关在家里，没时间来管她了？
若真是那样，她倒还真巴不得。
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不提还好，一提，屋外就传来了一阵动静。
接着，有人在窗户上敲了几下。
顾清菱：“……”
不是吧，说曹操，曹操就到？！
虽然有些不乐意，但为了防止惊下人，顾清菱还是走了过去。
“谁？”
“是我。”
顾清菱打开了窗户，果然看到外面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跟上次相比，李文崇身上的衣服要低调多了，暗青色上墨纹轻绣，露面里面浅色系的袍袖来，腰间的玉带上悬挂着一只玉白色的羊脂玉。
他俊美的脸庞上露出笑容，映着窗外的低悬的月光，居然有了那么一些神仙隽永的味道。
当然了，他本来就长得好看，宛如谪仙一般。
也不知道皇家娶了多少漂亮媳妇，换了几代血脉，才换出了这么一个精雕玉琢般的翩翩公子。
即使两个人之间不那么愉快，顾清菱也不得不承认，人家就是长得好看。
“你怎么来了？”
“你寄给我的话本，我都看完了。”李文崇望着她，一脸认真。
顾清菱表情古怪：“所以？”
不要跟她说，他就是来跟她说这个的。
“我大概明白了你的担忧，但是我想说，我不是话本里的人。既然我们……”李文崇没好意思说出来，因为因为看不见，他耳尖有些红，“我是绝对会对你负责的，我也不是什么花心的人，娶了你，我自会认真对待。不敢说一生一世一双人，但也会做到相敬如宾，刻守为夫之道。”
顾清菱：“……你是想说，你是一个好男人？”
李文崇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认：“嗯！”
不想当好男人没办法啊，他想花心也得有那个条件，奇毒在身，他若不想害了人家的性命，就得老实一点。
至于钱财……
不好意思，他打小就出身在富贵窝里，又有一个宠爱他的皇兄，他还真不缺那点东西。
所以说，有钱有貌又不花心，可不就是顾清菱给的那些话本里面想找的“好男人”？
“后面的思想汇报，你看了吗？”
“看了。”
“没什么想法？”
李文崇表情诧异：“要什么想法？那种眼睛成天盯着女人，只知道攀龙附凤，借着女人往上爬的男人能是什么好东西？防着他们一点也是应该的。”
“你不觉得……思想汇报里面的内容，有些太过于……”顾清菱想了一个形容词，“太过于大胆了吗？毕竟在家从父，嫁人从夫，夫死从子……在思想汇报里，女人可不是那个样子。”
李文崇有些不太明白：“是有些大胆，但人家也说得没错，这个世界上确实有些男人虚有其表，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甚至还想借着一副好容貌骗财骗色，最后谋财害命……不仅是女人应该防着这个，大概家里有女儿的人家都应该防着吧。”
他没说的是，就是他皇兄嫁女儿，那也是将别人家查了一个底朝天，就怕遇到话本中的男人。
只不过可惜，话本终究只是话本，写得到处是漏洞，还是那种一眼就能让人看穿的。
反到是现实生活里，人们带着面具，隐藏极深，人心隔肚皮，极难让人看清楚。
顾清菱很快就弄懂了李文崇的意思，她是站在女人的角度考虑，觉得里面的内容“大胆”了一些；但李文崇是站家有女眷的角度考虑。
但凡心疼女儿的人家，肯定会从方方面面考虑，就怕女儿嫁错了人。
她在调教姚安馨的时候，为了防止自己的思想太过于大胆，吓着人家小姑娘，也都是捡着这个世界的“框架”，从“规矩”下手，一点一点按着这个世界的角度去拎里面的事情。
说来说去，姚安馨的思想汇报其实根本就没有跳出这个世界的“框架”。
突然间，顾清菱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本来她想为难他的，但他一副“我很认同你”的样子，连个反驳都没有，让她跟他“辩”什么？
辩他不应该“认同”自己吗？
李文崇显然不知道顾清菱为什么不说话，还以为是自己说得好，让她“震惊”了，笑眯眯地再一次表示，他不是那种人。先不说话本里的男主角都是落魄书生，图的都是人家千金小姐的财和色，还图人家整个家业，他可是亲王出身，她一个老太君有什么让他可图的？
除了她这个人，他想不到还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