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能借宿的地方还真不容易。
多给了翠龙大哥几块石头,月白要了桶热水。
斯言蜷缩在帐篷外,看着不远处跟几只翠龙幼崽玩在了一起的龙崽,时不时吹来的风让他感到一丝困倦,在这里,他可以随意舒展四肢,不用担心会被随时拉出去喂野兽,也没有殴打。
世界和煦,风也温柔。
虽然,他还是一个奴隶。
“斯言。”
发呆的少年听到自己的名字站起了身。
奴隶是没有资格进帐篷里的,纵使斯言不愿承认一点,事实也是如此。
他只是姒漫买回来的奴隶罢了。
“进来。”
月白没说什么事,只掀开帐篷的帘子让出点空间让他走进来。
斯言走了进去,不干活一直在外面待着确实不像话,就算主人没有开口,他应该主动的。
“需要我做——”
“脱。”
月白指一指那桶冒着袅袅热气的水。
斯言闻言死死的咬住了唇。
他不觉得月白有什么龌龊的想法,只是单纯的惊讶。
“不用……”浪费。
月白眨眨眼:“为什么?”
系统:【完了,你大儿子不爱干净,不喜欢洗澡】
月白:需要教育。
斯言没说话,直到月白气势汹汹的朝自己走过来,他才开口:“浪费,奴隶不用洗澡。”
月白一愣。
说起来,光顾着赶路,她好像没跟他聊过啊。
“斯言,进入绿洲后,你感觉怎么样?”
斯言抬眼,警觉的观察着月白的脸色,再发现自己什么也看不出来后,这才实话实说。
“很好。”
是变成奴隶后,前所未有的好,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很好。
月白点点头,把他拉过来往木桶旁边的小凳子上一按,让他被迫坐了下来,自己则是蹲下身平视着他的眼睛:“斯言,那么从我们进来后,有一个人把你做奴隶吗?”
摆摊的翠龙姑娘把他叫做当成‘同伴’。
提供住处的大哥对月白说‘你弟弟’。
走在这里,没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他。
回忆起来的斯言突然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这里好了,因为——
“这里没人知道我是奴隶……”
反应过来的斯言一双黑珍珠似的眸亮了亮,但紧接着便黯淡下去。
“那你为什么买我。”
他疑惑道。
月白一脸坦然:“因为我是个善良的人。”
斯言:“……”
系统:【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你这个大善人怎么不把所有奴隶全都买下来哈哈哈哈哈】
斯言沉默一会,似乎在尝试劝诫自己接受这个理由。
哪怕月白对他别有企图,他也可以接受。
“我应该为你做什么?”
再次抬眸时,那双月白初见时惊人为天人的黑眸已经不再充满迷惘。
一如初见时璀璨、夺目。
“待在我身边,听我话就好。”
为了你小子以后的成王之路着想,先让我浅浅pua一下子吧。
肉眼可见的,少年脸色爆红,这句话就跟咒语似的,在他脑中3d循环着。
“听我话的第一步,过来洗澡然后上药。”
闻言回过神来的斯言瞥见她手里的粘稠东西,想到了刚才在帐篷外听到的’咚咚‘声,那是捣碎药草的声音。
原来,真的是给他买的。
“洗完澡叫我。”
月白把药膏放在帐篷的角落里,免得被洗澡水给溅到,随后转身出了帐篷。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斯言抬手掀开了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麻衣,露出了满身伤痕的身体,踩着石凳走进了木桶中。
热水刺激伤口带来的刺痛让他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呼痛声,他近乎自虐般狠命的洗搓着自己,像是要洗掉屈辱的过去。
“姒漫……”
下意识的念到这个名字,斯言原本急促的动作慢了下来,被他搓过的皮肤青红一片,连带着伤痕处更加狰狞起来,但他就像感觉不到一样。
姒漫,很奇怪的名字,比起平时见到的龙族女人,她身型看起来有着不像龙族女人的纤瘦,但长相确实平淡,没有任何攻击性,一双沉静的黑眸看向自己,就好像有着抚慰作用,能轻易平复他复杂的情绪。
这个人只是站在那里,便勾起了斯言的一切好奇,想挖开她,吞下她的所有。
“龙崽,别玩了,哥哥姐姐们要回家了。”
看着跟一群翠龙疯玩在一起,满身都是泥巴的龙崽,月白招呼道。
翠龙幼崽的父母们就站在不远处,闻言朝着月白露出一个友善的笑。
听到熟悉的呼喊声,玩疯了导致情绪异常兴奋的龙崽停下了追逐的脚步,朝着月白的方向看去。
几只翠龙也相继停下来,朝着自己父母那边走去。
“回家。”
看着被父母抱进怀里的小伙伴,龙崽眨了眨眼,随后朝着月白的方向奔去。
他有漫漫。
”漫漫,玩,开心。”
月白也不嫌他,蹲下身摸了摸他的脑袋。
“斯言哥哥在里面洗澡,待会龙崽也去好吗?”
龙崽乖乖点头,一双碧绿的眼睛转啊转。
“漫漫,给龙崽,洗。”
他要求道。
月白说好。
系统:【真可爱啊,好想一屁股坐死】
月白:【首先,你得先拥有一个屁股】
系统:【……】
不知不觉中,一人一统相处模式已经逐见雏形。
给龙崽洗澡是一件麻烦事,因为小家伙很闹腾,根本不听话。
洗干净了的斯言便帮着月白一起。
“待会给你上药。”
她看着把龙崽摁住的斯言,轻声开口。
斯言没说话。
两人都没想到龙崽会把自己玩这么脏。
...
“疼吗?”
上药时,在看到他背上密密麻麻的痕迹时,饶是月白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新伤旧痕重叠在一起,本该白皙的背部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
“不疼。”斯言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一丝痛意。
他习惯了,痛苦对他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罢了。
曾经蜷缩在铁笼里连头都抬不起来,浑身都不适让他睡不着觉,那时的斯言一直认为总一天自己会死在这里,毫无尊严像是没有开智的动物一样烂在这儿,无人怜惜无人祭奠,最后彻底被遗忘,亡魂回不了已经被占据的故乡,只能飘荡在这里,一遍遍重复着生前的绝望。
这才是真正的痛苦。
“这件袍子穿上吧,虽然有点大,但是你长个子以后一定能撑起来。”
月白把之前买的那件袍子递给他。
摸着那对他来说柔软过了头的料子,斯言一愣。
并非因为月白送他衣袍,而是——
’以后‘
他喜欢这个词,就好像这个人规划的未来中,有自己一样。
就在斯言刚刚试穿上月白打算让他转一圈来看看时,外面突然响起了慌乱的脚步声还有女人撕心裂肺的惨叫。
月白神情一凛。
“龙崽!”
她把斯言拉到自己身后,出声唤着龙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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