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集体坑
媒体们好奇的事情, 答案很简单，阿春跟温天时熟悉，是从《音乐之声》开始的。没错, 别看她好像一个人卷起了港城三大电视台的腥风血雨，实际上她也不过还是那个社畜春, 每天都要去电台会和电视台上班。不止温天时，她还认识了不少后世有名的歌手，说说都有点小激动。
而她突然转歌手，除了因为跟新戏剧的合约, 也有其他的原因，主要是遇到了猪队友。
美港一个两百人不到的电视台，充其量跟后世一个市级电视台差不多。监制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实际就是部门小主管的级别, 只是因为手里捏着演员的命脉, 所以显得很牛b。在开台的时候美港甚至全员一百人都不到，现在的人数都是后续陆陆续续挖角过来的。
“你要想清楚, 我现在得罪了所有的监制, 跟我你会被放假放到死的。”阿春实话实说。
“我知道啊。”钱港生又不是真的傻仔。怎么说呢，刚开始的时候他才进台, 每天都被人骂到臭头，简直地位到尘埃里, 看到监制们那都是老鼠见猫似的, 电视台的工作是比别的地方赚, 却也真的不是人干的事。有好几次他甚至想着不干算了, 但发工资还有富余拿回家的时候, 看着爸妈和弟弟妹妹的笑脸, 这话又憋了回去。
以前美港的剧组虽然都是有经验的工作人员, 但基本上管理那是相当混乱的，出了事情，平级的就互相推锅，不平级就有人主动背锅。
直到阿春举办晚会这个项目横空出世，整整三天，不光是给监制们想内容的时间，还让大家把自己手底下有什么人，每个人有什么爱好技能才艺都是什么程度能不能自己编辑节目搞搞清楚，再把一个任务分发成各个小任务各司其职，效率比以前要高得多，每个人还都不怎么累。
这样的工作流程做起事来时是很爽的，尤其是对比以前累个半死还没有一句好话，挨骂挨得狗血淋头差点想自杀。一整个晚会的流程无比顺畅，艺员们和工作人员都不是没有感觉的，但感觉最深的莫过于阿春手下那一小时的表演节目的人们。
阿春跟监制们不一样的是她特别爱开会，把节目所有的流程务必让所有人都了解一遍，让每个人理解自己的职位在表演过程中的作用，这时候再当起工具人来就顺利得多。
虽然过程中不乏有人听不懂，困了直接睡，嫌麻烦不想做……但好在最后都一一搞定了。
繁杂而琐碎的前期工作结束，后期练习和表演就变成了照章办事，阿春有时还会现场指导，自己演一遍他们演一遍，细致的比许多导演都要细致，这才导致了这一小时的精彩纷呈。
“那这次就多谢大家辛苦大家了。”表演之前，阿春对众人这样说。
表演之后，众人的激动情绪还有点余味时，阿春默默的就离开下班了。
做电视的人就是这样，不管观众们或者演员们做得多么热火朝天，工作结束就是真的结束了，那种巨大满足感过去，留下的很有些无尽的空虚。
阿春其实很能理解那些产生抑郁情绪的艺人们，经过所有人都对你的赞美，为你疯狂，闪光灯的闪烁，再回到舞台下，自己一个人对着四面墙，那种孤寂的感觉很容易把人吞噬掉。
这也是她后来更热衷于做幕后的原因之一。
不管观众们多么看重的活动晚会甚至节目，对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来说，可能只是日常的一个工作项目罢了。哪怕是全国性的活动晚会，都是他们的日常，每个人都无比的淡定。
第一次搞这么大活动的阿春，企图不断消化着自己的情绪，学着她的学长学姐们说的。
过去了就过去了。
可以怀念，但不要太留恋。
她是过去了，还跟新戏剧签了约，另外电台的工作也没放弃，《音乐之声》认识了很多的人。
跟她工作过的人是过不去了，比如发小钱港生。
如果一个人从没被当过人每天都做社畜也就算了，忽然有一天当了人，当得还很爽，眼看着当神拜的总监们被阿春踩在脚下，调头再让他回去继续当社畜，这落差感就有点大了。
“我想进你的节目跟你一起做事。”钱港生终于不再低头看阿春了，还有点小仰望。
阿春的节目是有预案的，跟元旦晚会那时一样，每个监制的人都用。
她没耐心搞宫心计。
“我没叫你哦。”阿春跟他说。
“是啊，所以我来自荐，我已经学了很多了，不会像以前一样。”什么都不懂。
阿春倒不会觉得他技术方面有问题，他的职位注定了他还学不到什么特别高超的技巧，大家都是从助理做起来的，再有天赋的人该做的事情也不会少，顶多是比普通人省力而已。
不过她问了钱港生一个问题：“你觉得做电视，最重要的是什么？”
钱港生脱口而出：“收视喽。”谁的收视高，谁就是赢家。
阿春点点头，这也是这年代和后世的普遍思想，包括她自己，刚开始的时候都随时关注着收视率，哪怕现在也动不动看几眼，所以她也没跟钱港生多说，而是说明了这时候加入自己的困难：“不如你先继续做你的事，有需要我会找你的，你那时候别忘了啊。”
钱港生张了张嘴，到底没说什么，他能帮阿春的很有限，阿春的境况，没有外人想的那么好，不是她风光了不想回去。阿春出名的这段时间，赵家人都很关注她的，只不过她没提过回去，他们也不好说，但外人提起，他们有志一同的说阿春好话。
其实不止钱港生，包括训练班的那些同学，都积极主动的问她有没有开戏的打算。
“我都有跟高层讨论过，不过他们把我的预案打回来了，所以我能做的只有节目，你们自己仔细考虑一下。”阿春说。
“你要做的都是现代剧，哪有人看啊？”高层有理有据。
事情传到老板那里，赵公子问：“你不能也做武侠剧吗？”
“美港各个都能做，又不缺我一个。”阿春直白的说。
这时候全拿版权拍，拍的都跟原版一模一样，对阿春来说还不如拍土味小短剧。
但问题是之前美港的现代剧基本上各个扑街，高层是不愿意浪费资源的。
元旦晚会救了好一阵子的美港收视，加上开年播的都是还不错的剧，两边都很强势，赵公子开始和稀泥：“那不如就这么说，阿春继续做节目，你们继续开工，其他事再讲。”
所以阿春到现在还是一个兵头，手下并没有自己的兵。
林嘉惠倒是想支持，结果有一个口碑不错的监制找她做女主，阿春看了剧本，是少有的自编剧，而且架构很好，推荐她去，林嘉惠一步三回头的别别扭扭的答应了。
阿春也不是不想搞自编剧，但她已经发现，她被那些监制们架空了。
她之前在晚会上用的演员，现在各个有工作，包括训练班的同学们，没事也要叫他们去演个龙套。至于节目工作人员更不用提，阿春的节目方案搞得很详细，他们照做就可以了，做了几期，熟练之后，就没人来跟阿春讨论节目了。
美港拍剧还是大头，尽管阿春的节目可能广告商更多，但架不住只有几个节目，剩下的都是电视剧。阿春手上既没有人脉也没有预算，为了开工人们也没法站她这头。
阿春之前抱着她有想法有节目无所畏惧的思想，这回结结实实的被这些老油条们上了一课。
预算很重要，预算非常重要。
阿春跟高层都没把预算当回事，是因为他们都没操作过这年代的剧集项目，自视甚高。
一步退步步退，职场本身就是寸土之争。
他们完全不需要搞什么高端的手艺，把她放置y就可以了，都不用做坏人。
但明面上，每个监制都过来跟她拉关系，甚至还让她参与演戏，安排的都是各种妹妹的角色，美名其曰：“春妹受欢迎嘛，我们都中意春妹。”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关系多好，媒体都这么报道，当然也有大剌剌报道出来黑·幕的，看不惯他们这么欺负阿春。可这也没办法改变阿春在各个剧组跑，却拿不到一点实权的境况。
并不是所有的监制都这样，但集体社会，有超过三个就足够了。
从春女继续变成春妹，阿春简直如鲠在喉。
至于之前给阿春撑腰的赵公子，他其实在阿春被排挤时提出一个方案，结果被阿春给否了。
他的意思是美港继续招聘，而且一次性招聘三百人，这三百人全从隔壁两家电视台挖角。
全公司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同意，只有阿春一个不同意。
美港现在办的红红火火，剧集也受欢迎，节目也变得有趣了，正是大干一场的时候。
“我们招了新人，你就可以继续开戏或者开节目了。”赵公子这么跟她说。
阿春简直想泪奔，她不过是钻没人看教育节目的空子而已，美港归根结底是教育台，你搞得这么大，你看有没有人举报，到时候她那些实际上就是娱乐节目的节目全得下架。
热热闹闹是没错，但她并不敢真的做多火爆的节目，晚会是为了向商家们证明，美港是能扛收视的。这年代大多数人就爱看免费台，还只看中文台，三大电视台三个免费中文台，抢来抢去也都是看观众缘。
照阿春自己说美港这糟烂的观众缘基础，养两百人都很艰难，你特么要一下来五百人……
到底是她疯了还是这世界疯了。
但显然美港的人都没这自觉，隔壁两家还都上千人呢，照他们说就是剧集拍的少，拍多了拍好了预算足够了，收视率早晚上来，广告商都要上赶着过来的。
这时候已经不是美港两个珍贵时段惨兮兮的时候了，还真的有不少商家来投广告。
钱一多了，大家的预算足够了，之前心水又缺钱拍的场景都能拍了，赶工赶的不行不行，美港最近的剧集都受到了一致好评，大家都乐颠颠的。
前人生赢家阿春跟赵公子谈了谈。
“我想去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