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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团购,给点优惠呗

    在商言商,问本求利乃是常事。

    朱允炆看着双方唇枪舌剑,你来我往的交锋,眼神中带着一抹笑意,无论他们拿出什么样的结果,皇室的利益都是有保障的。

    户部与兵部明显争论不过两王,处在弱势地位。这看似简单的场景,实则蕴含着众多的经济学问题。

    如卖方市场与买方市场的问题,很明显,此时是卖方市场。

    兵部、户部都认识到了医用纱布、酒精的好处,也知道供不应求,准备完全采购。此时二王占据主导,想定什么价,那就是什么价,有着足够强的议价能力。

    再如信息不对称问题。

    身为卖方的二王,张嘴便是成本七钱,可作为买方的户部、兵部,却对真实成本一无所知,也没认真思考过成本到底会是多少,只认为其定价虽高,但好像是有道理的。

    后世商人凭着这一套,把饥饿营销、虚假宣传玩得一套一套的,听说赚了不少钱。虽然朱植、朱耿不认识亚当斯密,没看过《富国论》,却知道一个淳朴的道理:

    货,在我手里!

    价,我说了算。

    眼看户部、兵部无法再说服二王,准备以一匣九钱成交,解缙放下茶杯,严肃地看着二王,说道:“七钱,最多七钱。”

    朱耿不干了,说道:“解阁老,七钱只是我们的成本,若如此,两府如何维持生计?”

    解缙摇了摇头,说道:“辽王所言成本七钱,或是没错,但两王也需要知道,研制出来需要七钱,可一旦扩大规模,日产增加,成本便会摊薄。待半年之后,成本说不得是四钱、三钱,户部以七钱购置,已是于二王有利。”

    朱耿有些为难地看着朱植,朱植低头盘算了一番,说道:“最低八钱。”

    解缙还想争论,此时,朱允炆敲了敲桌子,众人将目光看了过去。

    “依朕看,医用纱布、酒精,不仅可用于士兵,还可配备六部,各省府衙。换言之,此番采买,乃是朝廷多部团购,既是团购,数量必然不少,二王,何不优惠一些?”

    朱植苦着脸,看向解缙,叹道:“既然皇上发话,那本王便退这一步,若户部愿签下二十万匣契约,那便按七钱吧。”

    茹瑺与黄子澄等人脸色一喜,两人商议了下,认为采买二十万匣根本不够,京营至少需要五万木匣常备,拿出十五万运抵边塞,根本就不够分。

    何况这些是消耗品,不是今天买了,今年就足够了。

    一旦耗费,还需补充。

    二十万匣,远远不够。

    “这样吧,兵部采买三十万匣,一匣七钱,每一万匣,交割一次。待三十万匣交易结束,后续采买,另行议价。可否?”

    茹瑺认真地说道。

    朱植与朱植点头答应。

    在朱允炆的见证下,两王与兵部签订了采买契约,户部、内阁也在上面签字作保。

    对于这个结果,大家都很满意。

    在两王与其他人离开之后,解缙与朱允炆商议如何处置二王封地田产的问题,朱允炆的意思很简单,那便是把田地分了,将两王封地佃农,一律转为自耕农,日后田地产出,依一条鞭法收税。

    解缙欣然答应,然后说道:“皇上,江浙一带,一条鞭法遭遇了不少阻力。严奇良上奏,说底层乡绅抗拒,不予配合,连田产是谁的,都弄不清楚,丈量土地很难进行下去,请朝廷拿定主意。”

    朱允炆看着夕阳,说道:“若没有人认领田产,那便是无主之地。既是无主之地,那便分给无田、少田之人吧。告诉严奇良与江浙布政使衙门,通告各地府衙县衙,给定期限,若谁查不清,办不明,下至衙役,上至布政使,都脱下身上的公服,日后专门负责清丈土地吧。”

    解缙乐呵了,如此高压之下,何愁办不成事?

    那些人寒窗苦读几十年,好不容易熬出头,混了一口官饭碗,这若是被打下去,还不亏死。相对于乡绅望族给出的一点好处,保住官位才是最重要的。

    解缙陪着朱允炆走在皇宫中,谈笑之间,便将诸多事敲定下来。

    朱允炆很欣赏解缙。

    解缙才高,任事直前,表里洞达,且有远见,是一个不错的丞相之才。

    难怪历史上朱棣发出“天下不可一日无我,我则不可一日无解缙”的感叹。

    朱允炆只用了“商人好啊”四个字,解缙便了其全部心思,一步步配合,最终拿走了二王封地,也给了二王皇商身份,避免了日后二王行商,再受攻讦弹劾之事。

    “皇上,燕王入京之事,如何安排?”

    解缙询问道。

    朱允炆思考了下,说道:“燕王大才,事关未来军制,不可怠慢。你代朕去一趟,与五军都督府一干勋贵,明日中午,迎接朱棣入城吧。”

    解缙拱手道:“臣领旨。”

    朱允炆见已是黄昏,便对解缙说道:“早点准备去吧。”

    解缙行礼,离开皇宫。

    坤宁宫。

    马恩慧见朱允炆来了,盈盈笑意地迎了上前,尚未施礼便被朱允炆搀了起来。

    “皇后心情不错啊?”

    朱允炆见马恩慧眉眼弯弯,不由笑道。

    马恩慧指了指一旁的算盘,说道:“皇上,臣妾刚刚算了算,兵部采买竟达三十万匣,且还是七钱一匣,若如此算,我们便可得二十一万两银子,臣妾万万不曾想,这小小纱布与酒精,竟有如此利润。”

    朱允炆无奈地看着马恩慧,似乎她的账本上,从来都没有成本。

    “皇后,这二十一万两银子,需要缴纳一万四千两的税银……”

    “什么?户部是做什么吃的,二十一万便收一万四千两税银?岂不是十五税一,我朝商法,明明是三十税一,只取七千两而已!如此恶行,皇上需为臣妾做主才是!”

    马恩慧很委屈,凭空少了七千两银子,能不心疼吗?

    朱允炆摊开手,底气不足地说道:“皇后,做此恶行的,便是朕啊……”

    马恩慧瞪大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朱允炆,朱允炆点了点头。

    完了。

    坤宁宫不让睡了。

    朱允炆无语对苍天,果然,资本家都是不好惹的……

    没地方去的朱允炆,在御膳房混了一顿饭,和御膳房的小太监、宫女聊至半夜,直至夜里,吹起了大风,才向坤宁宫走去。

    路过承乾宫的时候,朱允炆停下了脚步。

    双喜见朱允炆看着承乾宫的方向,便问道:“皇上,摆驾承乾宫吗?”

    朱允炆眯着眼,问道:“朕记得,承乾宫日夜织造,从不停歇。”

    双喜笑着点头,道:“回皇上,是这样的,骆才人将人手分了三拨,日夜轮作。”

    朱允炆皱眉,指了指承乾宫的方向,说道:“你听,除了风声,再无其他声音。”

    双喜仔细听着,确实不见织造的声音。

    “不好,出事了!”

    朱允炆顿觉不安,连忙奔向承乾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