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宁和楚黎川一起赶往医院。
抢救室外的走廊,站了一长排的黑衣保镖。
他们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低着头,神情肃穆。
抢救室的门敞开着,里面隐约传出悲痛的低泣。
楚黎川飞奔进抢救室。
楚爷爷浑身连满仪器,带着氧气罩,吃力撑着沉重的眼皮,直到楚黎川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涣散的目光微微有了一瞬的聚光。
他唇瓣动了动,好像要说什么,但已说不出口。
楚黎川急忙扑上去,握住楚爷爷的手。
“爷爷,爷爷……”
“怎么会这样!爷爷回去时还好好的!怎么会忽然病重!”
“医生,医生呢?抢救啊!”
楚黎川吼着,声音颤抖,带着克制不住的哭腔。
楚连江眼眶通红,泪珠滑落,“黎川,医生说……说……”
楚连江声音哽住。
恩宁站在抢救室的门口,看着手术台上,气若游丝的楚爷爷,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在心里一声声呼唤,“爷爷,爷爷,爷爷……”
却没有勇气向前一步。
因为安然走了过来,她以正宫才有的强势语气质问。
“你怎么来了!这里都是楚家人!”
恩宁看向周围,抢救室内,除了楚连江,还有苗亚杰和两个年轻男人。
他们的脸上也有泪水,在小声唤着“爷爷”,还有几位长者,全都神色悲恸,应该是楚黎川的叔伯。
他们发现恩宁的存在,全都看过来,眼神或打量,或鄙夷,或震惊,或疑惑……好像刀子一样,戳着恩宁。
这一刻,恩宁退缩了。
她以什么身份出现在这里?
安然才是楚家人认可的那一个。
手术台上的楚爷爷,似乎看到了恩宁,吃力抬起手,氧气罩下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
恩宁正要走过去,苗亚杰拽了安然一下,“爷爷在叫你。”
安然急忙快步走过去,哭着握住楚爷爷的手,“爷爷,爷爷!我在这里。”
楚爷爷的情绪变得很激动,浑身都在抽搐,嗓子里发出听不懂的音节。
他死死拽着安然的手,将她的手放在楚黎川的手上。
安然泪如雨下,哭声说,“爷爷,我会和黎川好好的!照顾好黎川和洋洋!”
楚爷爷的嗓子里发出沙哑短促的“啊啊啊”声音,抓着安然和楚黎川的手,忽然脱力,重重砸下。
“爷爷,爷爷!”
“爸!爸!”
“叔叔!”
“大伯!”
抢救室内一片哭声,所有人都扑向楚爷爷。
只有恩宁一个人,呆呆站在门口,意识恍惚。
她不能理解,明明今晚还和自己促膝长谈的慈祥老人,才分开几个小时,却是天人永隔。
她才刚刚将楚爷爷当成自己的爷爷。
她还没来得及对他好,孝敬他,他就这样离开了。
楚蔓可来得比较晚,踩着高跟鞋往抢救室狂奔,在一片哭声中,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砖上的“哒哒哒”声格外刺耳。
在她身后跟着安俊,像个骑士护着她,手里还拎着她的包。
楚蔓可一把推开门口的恩宁,冲入抢救室,哭倒在楚爷爷的床边。
“爷爷,爷爷!”
恩宁差点跌倒,急忙扶住一侧的墙壁稳住身体。
她看向跪了一地人的抢救室。
耳边传来安俊清润的声音,“现在觉不觉得,你终究是个外人?和我一样,只能站在外面。”
恩宁茫然抬头,看向安俊,唇瓣嗡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楚爷爷是楚家最有权威的长辈!他的葬礼会来很多权贵,不管是高官还是商圈大佬,国内的,国外的,都会过来吊唁他老人家。”
“这种场合,你就不要出现了!”
“为什么?”恩宁声音干涩,依旧处在茫然不知所措的状态。
“为什么?”安俊轻笑一声,“池恩宁,你不会以为,你和楚黎川的婚姻能长久吧?”
“你知道楚家为何一直不承认你吗?”
恩宁正要说话,被安俊打断。
“不仅仅是因为安家和楚家的商界地位和商业合作。然然带洋洋入住楚家时,楚爷爷和楚叔叔给了然然楚氏集团百分之五的股权!”
“洋洋身为楚氏集团唯一继承人,楚家为表重视,给了洋洋楚氏集团百分之十五的股权。”
“洋洋还小,没有行使权,他名下股权的行使权一直都是然然。”
“然然拥有楚氏集团百分之二十股份行使权,和楚黎川名下百分之二十三,只差三个点,你觉得楚家敢轻易动然然吗?”
恩宁心惊地看着安俊,半晌无声。
这些事,楚黎川从来没有和她说过。
楚爷爷也只说过,豆豆的出现会分割洋洋名下的财产,原来他们真正担忧的不是分割,而是安然凭借在公司占股,联合安家动摇楚氏集团的根本。
对于楚家,她和孩子们是一个巨大变数。
这也大概是,楚连江执意要将她送出国的原因吧?
他们现在不能轻易动安然。
恩宁忽然觉得自己在他们面前,像个笑话,也像个随处可丢的包袱。
安俊向着恩宁走了两步,眼神是温柔的,说出口的话却很冷,让恩宁如置冰窟。
“你是聪明人,权衡之下,应该明白,你不是然然和安家的对手!楚家大部分的人也不会站在你这边!只有楚黎川一个人护着你,犹如扁舟入海,随时都会被风浪吞没!”
“与其一意孤行和大象抗争,不如认清楚你是蝼蚁的事实,早些收手,拿你该得的那份好处,趁早退出这场博弈!”
安俊递给恩宁一张名片,“不管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联系我!我会尽可能让你满意。”
恩宁没有去接安俊的名片,看着安俊那双似笑非笑,似柔非柔的星眸,过了许久,才发出低弱却又十分坚定的声音。
“蝼蚁尚可撼树!你们想要利益,而我想要一个公道!我不求财,不求名利,只要我的孩子!”
“在你们眼里爷爷是楚家最有威信的人物,在我眼里,他只是一个慈祥和蔼的老人。”
“我会去送他最后一程!”
恩宁转身要走,被安俊唤住。
他看了看守在走廊里的黑衣保镖们,将声音压得很低。
“非要这样吗?”
“你们非要这样吗?”恩宁目光憎恨盯着安俊。
安俊食指抚鼻轻笑,“我还蛮欣赏你的,又刚又立!可你这种性格,在不合时宜的场合,只会害了你自己。”
“多谢提醒!但我也要提醒你和安然一句,你们的所作所为,早晚有一天会自食恶果!公道自在人心,大雨早晚会停,总会晴天。”
恩宁说完,头也不回离去。
安俊站在原地,神色默然,过了大约一分钟,掏出手机,走到楼梯间打电话。
“爸,楚爷爷过世了,我们的计划还继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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