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感受到那名鬼将的力道减弱之后,李牧寒也慢慢卸了力。
不得不说,这鬼将不愧是地府阴神,若不是他在这里冲杀了接近十五年,消耗了太多元神,只怕自己现在所掌握的恶魔之力根本没法和他打个难解难分。
“什么个情况?”
李牧寒不太明白刚才但特利安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但看鬼将这样,仿佛是已经想明白了。
“看着就好。”
但特利安朝着李牧寒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而后两人都默默注视着鬼将。
就见他拿起长刀,一步一步又走向了那千军万马。
“这不是完全没变化吗???”
李牧寒急了,但特利安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果然不出她所料。
鬼将走到千军万马之前,突然将长刀插入了地面,而后双手抱拳,对着那些士兵作揖。
“这一步,我让了。”
而后它没有去拿武器,只是转身朝着李牧寒二人走来。
在略过两人身边的时候,鬼将长叹了一口气。
随后,二人就见他的身形消失在了这战场之中。
“它......去哪儿了?”
“回到它的躯壳中了。”
但特利安耸耸肩。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
李牧寒挠着头还有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谢承天布下的是死局,也是生死局,两步之内,不管鬼将如何想要破局,都必败无疑。”
“那......现在它是打算?”
“它选择了防守。”
李牧寒更加迷茫了,他想了半天没想明白最后还是只有询问但特利安。
“可你不是说,不管它怎么下这一步棋,两步之内都必败无疑吗?”
但特利安叹了口气,看傻子一样看着李牧寒。
“谢承天,还有下一步吗?”
卧槽。
李牧寒恍然大悟。
“这千军万马看似包围了鬼将,但却给它留了一丝后路,让他不至于在一回合内必败,如果鬼将只想着如何进攻破局,那永远也无法走出这盘棋。”
“所以......真正破局的点不在棋,而在人?”
李牧寒想明白了,鬼将即便退一步,下一手依然会被谢承天吃死,而那就是绝对没有任何希望的局面了。
但谢承天,永远也没有下一步了。
“胜之不武啊。”
李牧寒叹息道。
“所以它刚才才会一言不发地走掉吧,它觉得自己败了,败给了谢承天,也败给了自己。”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出去啊,不然呢,你还想在这儿睡一觉?”
说完但特利安念诵起了咒语。
棋局已经结束了,再也没有力量束缚住这里的灵魂离开,但在离开的最后一刻,李牧寒看向了那些士兵所在的位置。
恍惚之中,他发现在那千军万马之间,有个身材清瘦相貌温和的英俊男人正在对他弯腰拱手作揖。
“......谢局长,很高兴认识你。”
......
当李牧寒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巴尔的恶魔形态也已经解除。
【恶魔之力解除,恶魔之血浓度85%,恶魔等级:4级大恶魔。】
脑子里传来了项链的声音。
还好,没有提升浓度,但恶魔等级也没有提升。
李牧寒不禁感慨,自己现在的提升速度也太慢了,是巴尔不配合吗?还是自己现在的肉体和精神力无法承载更多巴尔的力量。
“可算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这吸血鬼就要把这玉门关给拆了。”
看到李牧寒苏醒,哈提笑着说道。
而一直将李牧寒的身体抱在怀里的夏玥瞪了一眼哈提,在确认李牧寒已经恢复了之后,她若无其事地松开了手。
“事情解决了吗?”
章文林问道。
“嗯,那鬼将现在已经已经回到了......”
李牧寒话音未落,就听到铠甲嘎吱的声音从身后想起。
众人朝后看去。
就见那一直坐着不动的鬼将突然站了起来。
“小心。”
夏玥将李牧寒护在身后,章文林和司机更是吓得躲在了哈提的身后。
“本座......在这里呆了太久了。”
但鬼将对他们并没有恶魔,只是嘎吱嘎吱扭动了一下铠甲,随后它看向了李牧寒。
“多谢。”
鬼将微微低头向李牧寒致谢。
看到这一幕,几人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是不用打这一架了。
“谢就不必了,但你身体里是不是镇压了很多煞气,你能将这些煞气都带走吗?”
李牧寒问道。
鬼将点了点头。
“谢承天虽然设下陷阱引我入套,让本座白白在这里耗费了十余载,但他的确让本座进行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对局,本座佩服他,这里的邪祟已经尽数被我斩杀,而这些煞气,我也将会一并将其打入阴曹地府。”
如此一来,事情也算是圆满解决了。
众人目送着鬼将化作一团黑气,将萦绕在玉门关的所有煞气一同裹挟住,而后消失在了地底。
在鬼将消失之后,黄沙停歇,天空拨云见日。
所有的一切都仿佛经历了一场新生。
在发现天气变化之后,玉琅市特管局也出动了人马,卫兴昌局长亲自开着车来迎接几人。
当然,他现在来完全就是捡漏,自然免不了被章文林一顿臭骂。
在做完交接工作之后,卫兴昌走到了谢承天的尸骨边坐下。
就像是与一名许久未见面的朋友聊天那样,他语气平缓地说道。
“师兄啊......这样做值得吗?您本来还能有更好的人生,如今十余载过去了,剩下的却只是这些骨头......你可真傻啊,师兄。”
“你师兄比你强多了!少在这儿胡言乱语!”
章文林气的要给卫兴昌几拳,被李牧寒等人给及时拦了下来。
“不用拦他,我确实是在胡言乱语,我确实该打,但如果不这样,我又怎么能面对他?我现在除了把他说成是个傻子以外,我还能怎么办。”
卫兴昌背对着几人,他那肥胖的身体在颤抖,手也慢慢搭载了那枯骨的肩膀上。
“师兄啊......我就是个废物啊,你怎么就把这种烂摊子扔给我了啊......”
章文林还想说什么,但李牧寒紧紧拉住他的手,朝他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候,卫兴昌转过身来,看着李牧寒。
“小兄弟,你能告诉我,我师兄最后布下的棋局到底要如何解吗?”
“当然。”
李牧寒将如何破解谢承天用生命布下的最后一局棋的方法告诉了卫兴昌。
一开始卫兴昌面无表情,但听到最后,他竟是掩面哭泣起来。
“......不争,不争,师兄!师兄啊!”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
那年的卫兴昌才刚刚二十岁,而谢承天也才二十五岁。
“不下了不下了,师兄,我永远也赢不了你。”
“阿昌,你赢不了我,是因为你永远都只知道后退,你若是一直这样,又如何能有出息。”
“嘿嘿,师兄,你这就不懂了,我这叫乐得清闲,反正这世界上已经有那么多厉害的人了,也不缺我一个啊,师兄你就是其中之一。”
“歪理,你这就是懒惰。”
年轻英俊的卫兴昌看着自己师兄哈哈一笑。
“师兄,这可不是歪理,我这可是大道,不争,即为大道。”
“不争.....”
谢承天叹了口气。
“师兄,你可记住我这句话,说不定以后这句话还能帮到你呢。”
“你小子......好,不争,不争。”
......
几人向卫兴昌道了别之后便继续开着车朝着玉门关外开去。
距离目的地还有一天的距离,此时李牧寒看着窗外已经放晴的天空和渐行渐远的玉门关城楼,不禁陷入了沉思。
谢承天的师兄在最后的一盘棋局当中并没有贯彻自己一直以来的理念,而是用只有自己的师弟能一眼看破的残局,他这样做的目的.....
“在想什么?”
夏玥见李牧寒一直看着窗外不说话便有些担心地问道。
“我在想啊,谢承天会不会觉得,只有自己的师弟才是唯一能破局的人。”
李牧寒的话音落下之后,车内陷入了沉默。
“唉。”
章文林叹了口气。
“也许,这会成为让卫兴昌后悔一辈子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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