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五日后离开,但楚昭云怕离别之时甄映雪哭得伤身,所以正月十八清晨,姐妹俩去了宁福堂请安之后,便瞒着众人离开了伯爵府。
在伯爵府大门口时,从门房手里接过了两封早上刚到的信。
楚昭云将信装进了包袱里,驾着马车去了城门口。
汴京城的天还是冷得紧,楚淑云在马车里都觉得寒风刺骨,更不用说驾马车的楚昭云了。
一路到了城门口,楚昭云停了马车。
“大姐姐,我们在城门口等一会。”
“等段大人吗?你不是不同意他一起去青州吗?”
“我是不同意,也劝了他三思而后行,但大姐姐说的对,他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我也改变不了他的心意。”
她没想到,段景曜年后这段时间,一直没露面是在忙着给韩祺铺路。
为的就是他离开后,韩祺这边还能一切如常。
段景曜嘴上说会认真考虑,其实只是应付她。
他早就铁了心要一起去青州。
楚淑云眼里带上了笑意,“要是换了我是你,我早就偷着乐了!况且这一路上有段大人在,也能让人放心不少,你忘了李同年说的什么留给你的惊喜?我总觉得去青州这一路上,太平不了!”
“那大姐姐还义无反顾地跟我一起去?”
“去!当然得去,当了二十多年汴京贵女,我是受够了!”
楚昭云摇头轻笑,有多少人想当贵女都没这个命,又有多少贵女蹉跎着人生心里想的却是去当个农家姑娘?
说不上哪一种更好,但总归都是得陇望蜀,一山看着一山更高。
话落,楚昭云从包袱里拿出了那两封信。
一封是从夔州来的,是程轻澜写的,信里说他年前走得匆忙没有来得及说一声,但回去之后,认真想了想,还是觉得家里好,他也是不想再回汴京这个伤心地了。但汴京里的程氏医馆还是照常经营,有什么事尽管去找川乌。
楚昭云看完了程轻澜的信,就知道程轻澜还是没想开,口口声声说汴京是个伤心地,他要逃离。
若真是拿得起放得下,何苦要逃?
只是很可惜,她至今都没有机会能见见让程轻澜整日买醉的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折起了程轻澜的信,楚昭云又打开了另一封。
“青州来的信?”
“啊?”楚淑云注意力也被吸引,凑到楚昭云身边,问道:“青州?你在青州有认识的人?”
“没有落款,只知道是青州来的,青州衙门吗?”楚昭云想了一大圈,也没找出来她有什么认识的人在青州。
“信里写了什么?”
“写他在青州衙门门口贴的告示上看见了我的名字,他很期待我去青州。”她又仔细看了一会儿信,那人并无透露任何信息,实在难以推测到是谁。
“难不成是韩若江的手下或者是亲信?写来挑衅你的?”
“不知道,字迹娟秀,像是女子写的信。而且……似乎并无挑衅和恶意。”
“是谁啊?看见告示上有你的名字,就能把信寄到伯爵府?”
“管他是谁,到了青州就知道了。”
“嗯。”楚淑云紧张兮兮地点了点头,难免警惕了起来。
就在这时,传来咚咚咚三声敲击马车的声音,吓得她浑身一哆嗦。
“昭云,有人!”
“是段景曜,大姐姐别怕。”楚昭云既心疼又难掩笑意,她这位大姐姐从来没出过远门,犹如惊弓之鸟,有点子风吹草动人就立马浑身紧绷。
只是楚淑云缩着脖子眼睛滴溜溜转的模样实在太过滑稽。
让人绷不住笑意。
马车外传来段景曜的声音:“昭云?”
“在。”楚昭云笑着跳下了马车。
见她高兴,段景曜也高兴,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笑意盈盈。
楚淑云也下了车,面上有些抹不开,点头示意道:“段大人。”
“大姐姐妆安。”
“?”楚淑云瞪着眼看着段景曜,他在说什么劳什子鬼话!大姐姐?妆安?
这是皇城司段提举还是哪家斯文的小公子?
段景曜继续笑着,满眼认真:“昭云的大姐姐,自然也是我的大姐姐。”
“要不段大人还是叫我楚大姑娘吧……”她听着这声姐姐,心里发怵。
“我跟着昭云叫。”
楚昭云见大姐姐拘谨的模样,连忙打着圆场:“好了好了,启程!”
话落,三人抬眼看着汴京城的城门。
清晨日光熹微,高耸的城门上镀了一层柔光。
就连城门口的守卫都显得随和可亲。
“这还是我第一次离开汴京呢,好像在这活了小半辈子,还有点舍不得……希望再回来的时候,我能找到自己的追求,或者找不到活着的意义的话,真能领个人回来也挺好的……”
“我倒是从这来来去去好几次了,汴京啊……”楚昭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初来时只觉得汴京富贵迷人眼,待久了就觉得汴京和襄阳府也没什么不同,有好人也有恶人,有坦坦荡荡也有阳光之下,汴京虽是天子脚下,但实际上只是表面高贵了些而已。
若说真有什么不同,大抵是汴京衙门休沐比襄阳府衙门多。
她对汴京真是又爱又恨,阿娘和阿公都在汴京丧命,她来到此处讨了公道,还遇到了伯爵府爱她支持她的其他家人。
还有,在汴京,遇到了段景曜……
姐妹俩人盯着汴京城门口唏嘘不已,段景曜倒是成了心思简单的那一个。
离开汴京,他没什么心情。
段婧之死,无法向世人揭示真相,但他查到了真相,是对段婧的交代,更重要的是他对自己有了交代。
从敲登闻鼓那一日起,他便不再为了段婧而活。
眼下离开汴京城,他心里只有对未来的期待和向往。
“走了,前几日京东西路下雪了,路上不好走。”
“嗯。”楚昭云回头,扬起了笑脸:“走,别耽搁了时辰。”
楚淑云一转头就看见这俩人冲着对方笑。
“……”
楚淑云摇了摇头,提着裙子上了马车。
有情人之间的把戏,她看不懂。
这般高兴吗?
不担心路上有埋伏吗?
只有她一个人记得李同年说的“惊喜”吗?
还有青州来信的到底是谁?
二妹妹难道就没想过到了青州会见到段景曜父母吗,怎么一点也不愁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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