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主母赢了。”野道人跟着苏子籍走进决赛的厅,站在人群外朝里看,就看到大棋盘一侧,叶不悔跪坐,神态从容,虽看不出喜悦,但也同样没有颓丧之色。
倒是坐在对面的那个中年人,脸色苍白,低头望着棋盘,一动不动。
这再看不出谁输谁赢,就未免眼力太差。
苏子籍没有立刻过去,只是盯着,就暗松口气:“没有入道顿领的波动,幸好,幸好!”
心中顿时一松,而野道人也在说完那句话就闭上了嘴,看了看四周,围观的人也在欢呼后慢慢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看向场中的二人。
这种气氛,让原本不敢置信看着棋盘,却最终不得不认识到自己的确已经输了的上两届棋圣,终于清醒过来。
吴启年没去看周围那些正望着自己跟对面少女的人,目光看向了对面少女。
后生可畏啊!
这样的年纪,这样的天赋,简直就像为了棋而生的一样。
自己输得其实不冤,虽错失了这一届的棋圣名号,也错失了终身棋圣名号,但在灰心颓丧之余,也有着一丝对后辈的敬佩。
沉默良久,他终于说出该说的话:“我输了。”
“轰!”
哪怕刚才已定了胜负,哪怕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但随着吴启年真的开口认输,这次决赛才算是彻底结束,圆满结束了。
“可惜,可惜,三次棋圣,才是终身棋圣,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也不是什么都没有,累计一次,还可以封棋待诏。”
“那不一样,虽都是棋待诏,但累计的就是同进士,最多到九品,而连胜的就是进士,可晋正八品,这是棋手能获得的最高荣耀。”
众人纷纷议论,就听着主办人宣布。
“此次棋圣之局,叶不悔胜!”
“按照棋赛规矩,将授予叶不悔棋圣之名!”
“将奖品端上来。”
一个瘦得如松竹一样的老者,宣布这一届棋圣是叶不悔,就又看向了旁边站着的一个中年人。
随着吩咐,看起来貌不惊人的中年人,就端着一个方方正正锦盒上前。
老者对叶不悔介绍:“每一届棋圣都将得到一副白玉棋盘和棋子,望叶姑娘的棋艺能更精湛,争取蝉联三届棋圣,获得终身棋圣之名。”
至于棋待诏,对普通棋手是最高荣耀,还享有朝廷终身津贴(俸禄),但对代国公夫人来说,当然不值一提,因此只说棋圣,不说棋待诏。
“侥幸得胜,实不敢当。”叶不悔自然是谦虚,而这时,中年人也端着装有白玉棋盘跟棋子锦盒,来到了叶不悔跟前。
人群中,看到这一幕的洛姜,眸子顿时眯起。
“居元化,他怎么来了,这是在调查新的入道者?”
虽然对具体的内容并不知道,但她作皇城司的王牌之一,自然知道调查入道一年者的事,她入道已超过一年,并不在被关注范围里,但也忍不住对此事多了几分在意。
而居元化就是皇城司的老牌,领有百户的衔。
居元化心中也有点波澜,这位看起来还是少女的人,可是代国公夫人,要真的是入道者,就算有皇命,自己也种祸不小。
代国公无法奈何皇帝,要自己死,太容易不过,皇帝也乐得把自己交出去,让代国公迁怒。
“咦,没有?”
将锦盒递过去,离得那么近,已足探查情况,居元化心里一松,微不足道的摇了摇头。
人群中,有十几个看起来像是普通观众的人,看见摇头,顿时面露失望之色,不再之前那样紧紧盯着叶不悔了。
“不是?”
能够打败蝉联两届棋圣的代国公夫人,竟然没有入道?或者说,是到了入道边缘,没有突破瓶颈?
这倒也不是不可能,有时入道与没入道之间,可能就隔着薄薄的一层,差距并不大,可终其一生都止步于此。
就算没有止步于此,在几年后突破入道,也跟现在的事没什么关系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为了什么事,但洛姜能感觉到,皇城司寻找新入道者这件事,很急。
这代国公夫人,倒是好运气。
这样想着,洛姜乖顺的垂下眸,在看到人群渐渐散了,代国公夫妻向外去,也静悄悄的跟上。
不管怎么样,虽工作有点无聊,可除了这点,精美的衣食,客卿的对待,平静的生活,其实还是很惬意。
既她在代国公府待着,就老老实实待着吧。
不知道为什么,她闪过一丝失望。
皇宫
春意已浓,这两日不知怎么,突然倒春寒,冷风拂面,天空中挂着的太阳红艳艳,却没带给人一点温暖,反让路上行人都忍不住裹紧了本来变薄一些的衣裳,快步走过。
而在皇宫内,太监宫女无论是行住坐卧,都要讲究一个规矩,穿着什么衣裳,是春装还是冬装,也都是有着统一规定,并非个人可随意,所以一色的春装宫女太监,在冷风中也是冻得微微发抖。
还不能像是宫外的普通人那样,可以不顾仪态缩成一团,揣手走路。
再冷,他们也要脚步轻盈、身姿舒展。
尤其在前面服侍着的太监,就更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几日的宫内的风向可不对,虽人人三缄其口,知道些内情的都不敢乱说,但时不时被带走一个同僚的这气氛,还吓人得很。
随大流的穿衣做事是在这种掉根针都可能引起别人注意的情况下,最大限度保住自己小命的秘笈。
“啊!”
一个小太监捧着东西,跟着个年纪比他大一点的太监,从一个宫殿经过,隐约中,似乎听到了一声惨叫,但再细听时,声音又没了。
“快走!”太监低声呵斥了一句,自己先快步走过去了。
小太监心下一凛,哪怕他是第一次跟着前辈到前面来办事,但身在皇宫,这样的小太监又是最底层,哪会察觉不到这里令他感到不安的气氛?
而直到走远了,无论是带着的太监,还是小太监,都没一个主动提起刚才的事,就仿佛那一声惨叫,两人都没有听到一样。
这就是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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