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提到江舒儿所生的那个孩子,夜无渊脸色微微一变,如墨的眸子瞬间洇上一层冷冰。
陆燃本以为他是因为江舒儿的缘故,所以才对小皇子如此冷漠,小心翼翼的开口建议道,“皇上,虽然小皇子的娘亲的确不怎么样,但再怎么说他也是您的亲生骨肉,所以您要不要还是回去……看看……”
夜无渊没说话,良久,语气沉沉道,“那孩子不是朕的。”
说着,他便把江舒儿在宫里如何与护卫通奸之事,简略说了个大概。
陆燃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到最后眸底的那份同情,完全被滔天愤怒所取代。
他双手握拳,义愤填膺的猛砸了下桌子,“简直岂有此理,那江舒儿简直太不要脸了,嘴上说对您爱得深刻,暗地却跟别人暗通沟渠!”
“这样的毒妇,真是千刀万剐都不够!若是让属下抓到她,非要将她浸猪笼不可!”
而且若不是因为她的欺骗,皇上也不会跟皇后娘娘错过误会那么多年。
以至于现在的挽回之路走的如此艰辛……
陆燃气的简直肺都快炸了,在他旁边,夜无渊却相当云淡风轻,脸上全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他这三年在外征战,这个孩子自出生以来,就一直是卫王在帮忙照顾看管。
他虽不会将对江舒儿的仇恨转移到他身上,但并不代表他会接纳他,喜欢他。
同意他出生长大,已是他最大的仁慈和让步。
不过他还需要那孩子向盛念念证明,他和江舒儿之间是清清白白,所以也绝不能放任他的病不管。
思及此,他冷眸看向陆燃,“你回消息给卫王,让他请太医给孩子好好看病,不能让他有任何闪失。”
“好!属下待会儿就去安排。”
陆燃有些不明白皇上为何会这么做,懵懵懂懂地点点头,而后又抓耳挠腮的开口,“皇上,太上皇其实还带了话,说如果可以的话,想让您回去的时候,尽量把皇后娘娘和小郡主和小世子们一起带回去看看。”
“他这三年来……很是思念他们。”
“思念?!”
夜无渊轻笑一声,笑容藏着几分苦涩和晦暗,“现在想他们了便让朕带盛念念和孩子们回去,那当初又为何要背着朕,跟沈御煜签下协议,放任他们离开……”
虽说他也明白,皇爷爷当时是骑虎难下,逼不得已。
可那毕竟是他的妻子和孩子,他不问他一声,便擅自做出了决定,实在伤他太深。
所以他醒来后得知此事,就与他大吵了一架,闹得很是不愉快。
这三年来除了报平安,更是从未跟他联系。
想着这些烦心事,夜无渊蹙眉扶了扶额,“你下去吧,朕要就寝了,别来烦朕。”
陆燃还在等皇上的回复,听到这明显的逐客令,心情一下跌倒谷底,“皇上……那,那小主子们和皇后娘娘,到底还回不回去啊,属下该如何回复太上皇他老人家?”
卫王殿下还好说话,可老爷子他是真的得罪不起。
夜无渊没回应,冷睨了他一眼,“出去!”
陆燃没办法,只得转身离开,不过内心却一路哀嚎不已。
怎么皇上一遇到难事,就知道为难他,他这个世子当的实在是窝囊!
陆燃哀叹自己‘遇主不淑’的时候。
沈溪辞的寝殿内,周安望着自家主子茕茕孑立于窗前,两条乌黑又浓密的眉毛也深深拧成了麻花。
他刚刚得知叶夕洲前来提亲之事,便立马赶过来通报,随后主子便一直维持着现在的姿势,一动不动看着窗外。
像是在赏月,又像是在思索什么,让人完全猜不透他此刻的想法。
终于,他再也忍不住,刚要开口,沈溪辞不温不火的声音骤然响起,“这事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就这?!
到嘴的鸭子都快要跑了,他却仍然这般不急不躁……
“主子……”
他着急的脱口而出,“您……您明明早就对郡主情有独钟,却一直不曾表露,以挚友的身份默默陪伴付出了整整三年,如今好不容易熬成了准驸马,情敌当前,可得拿出正夫的姿态来才对!”
“这件事其实您亲自去找郡主说说,或是找女皇商量商量,定能阻止,还有那大楚皇帝,属下看他对郡主也有心思,您也……”
“放肆!”
沈溪辞冷觑了他一眼,语气蓦然变得严厉骇人,“这种话你可以在我面前说说,但倘若传扬出去,我定不轻饶!”
说完,他又回头看着天上那轮若即若离的明月,眸底闪过一丝黯淡,“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有些事情只能尽人事,听天命,更何况这件事郡主也自会决断。”
他深谙她的脾性,向来将友谊和爱情划分的很清楚。
若他的心意被她知道,或许他们连朋友都没得做,她也不会再多看他一眼。
“是,主子!是属下逾越了!”
周安面上恭敬,却忍不住在心里恨铁不成钢的吐槽。
正是因为主子这样不争不抢,所以都三年过去了,他和郡主的关系才会始终停滞不前。
但他也不敢再劝,只得迂回道,“不过主子,属下还是觉得,感情的事还得主动点好。”
“听说二皇子也回来了,您要不要去找三位皇子商讨此事,他们对郡主一向宠爱,是断然不会同意和亲这件事的。”
主子的情敌能少一个是一个。
一个大楚帝王就够主子折腾,绝不能再让乾阳太子再参和进来了。
沈溪辞却仍旧不为所动。
他有所思地盯着窗外,温润的脸庞在月华流照下,显得格外清冷疏离,“不必多此一举,我相信有女皇和三位皇子在,没人能打郡主的主意。”
说完,他睨了周安一眼,似乎嫌他有些多话,“你下去吧,今日之事,往后不许再提。”
周安是个急性子,虽有心再劝却也不敢造次,只能恭敬应下,“属下明白了,天寒夜凉,主子也记得早些休息。”
说罢,他便转身退了出去,刚要顺手带上房门,却听沈溪辞淡冷的道了句,“就这样吧,不用关了。”
以为主子为情所困,想吹吹冷风清醒清醒,周安在心里叹了口气,却也只能悻悻地退了下去。
他离开没多久,就听见有人调笑着开口,“沈公子将门这样开着,莫不是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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