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殿下,您可否清楚你们现在这种行为属于什么?”
被自己的弟子吊打活捉,张辅忍不住尴尬的笑了笑,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复投降或者是死战。
而是反问起来。
“聚众造反?割据谋逆?”
朱高燨闻言沉默了片刻后哑然失笑,语气轻蔑的接着道:
“无所谓,无论我爹和朝廷给我安排上什么罪名,我朱高燨都坦然接下,明着说,地主豪强我就杀定了,有招你们就想去呗。”
“那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地主豪强是姓甚名谁嘛?你教会他们屠龙之术对你又有何好处啊?”
张辅不置可否,转过身摆了摆手示意部众放下兵器不作抵抗,随后意味深长的笑着问道。
“我当然知道,不过目前还没想好怎么处理,但这是历史的必然也是我毕生的深切理想……”
“而我?”
朱高燨沉吟好半天,直到朝廷兵全部放下武器乖乖抱头蹲下,被皇家陆军缴械看管起来,
指着了指自己的心口,眼眸泛着灵动的光芒,睥睨大笑:
“我将无我,不负人民!”
“你了不起,你清高!”
张辅瞪大眼睛死死盯着朱高燨的脸庞,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心里有无数的话不吐不快,可真正说的时候却又发现无从说起。
哑口无言,最后只能比划了个大拇指,低着脑袋沉默起来。
按道理说朱家的种子,哪个不是视生命为草芥,杀人不眨眼的狠人,怎么就出了个圣人?
但不得不说的是……
虽然不知道这圣人为什么会诞生这种想法,也不知道这种想法到底是不是正确的,但不论如何,那句我将无我不负人民……
确确实实值得敬佩!
朱高燨见张辅不再说话,便找来匹马给他,随即带着骑兵团和还有两万万的降军返回。
尽管两军之前还是敌人,但皇家陆军并没有为难明军。
看管的十分宽松,只要不逃跑便没人去理会,当然若有人心怀不轨,也少不了狠狠挨一枪托。
返回途中与后续赶来的步兵和炮兵迎面相遇,那一门门如长龙般散发着狰狞金属光芒的钢铁怪兽,吓的明军瑟瑟发抖。
中午的时候大军原地休整,皇家陆军的士兵纷纷拿出饼干补充能量,友好的将部分食物分给了旁边吞咽着口水眼红不已的明军。
下午继续出发赶路。
一路上走走停停,在次日下午终于返回了忠诚的儋州。此时正巧是工人们下班的时间。
大波工人成群结队的从各个工厂中走出,人人脸上气色红润,洋溢着轻松幸福的欢笑。
“这是儋州?这怎么可能?”
张辅瞪大眼睛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问道。虽然他之前并没有来过琼州这种穷乡僻囊之地。
但想来也是破败贫瘠,和大西北那种化为之地类似,茅草屋,木头棚子,半坍塌的土墙……
可是……
张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视线中看不到半天破败痕迹。
只有一座座占地庞大无比的工厂,部分工厂中还矗立着一根根高耸笔直的大烟囱,正在不停往外喷涂着刺鼻难闻的滚滚浓烟。
类似这种十数米高,长宽更是一眼看不到边际的工厂,张辅粗略数了数至少不下十个,这还只是能看到的,看不到的肯定更多。
但最让他们震撼甚至有些恐惧的是位于海岸边的那座造船厂。
连绵数十公里,一望无际!
数万工人在其中好似不知疲倦的木头般忙碌着,为一艘艘庞大无比的巨型船舶铺设着龙骨。
每一艘都不比朝廷重器下西洋的宝船小,其中十多艘更是大的离谱,光是龙骨就近五十米长。
除此之外,更令人不可思议的就是儋州城内的变化。
好吧,儋州城似乎还是那个儋州城,由土石筑成的城墙依旧矮小破败,有几处即将坍塌,包裹着城门的铁皮也已经生锈到掉渣。
城内已经近乎空城,为数不多的几个住户也即将搬离。
搬到城外的新城,由大明皇家建筑公司儋州部,数万工人耗时半年倾情打造的新社区。
统一的五层居民楼,上水下水的问题也已经解决,利用水力车足以将水运送到十多米高的五楼,下水则更简单直接就用钢管。
共分成若干小区,分散在各大工厂周边,面积从100平米到300平米不等,均价0.3两银子一平。
以儋州目前二两银子的平均工资,只需要一年半即可买一套实际一百平米无公摊的住房。
员工还可以分期付款!
几乎是以成本价卖给工人,朱高燨不能说是一分没赚吧,只能说是略微每平米赚了几个铜板。
目前只盖出了三万多套房,刚刚够儋州的十来万人口居住。而住了好几个月帐篷的系统工人,也终于不用在风餐露宿了。
相比以前乱七八糟,肮脏破旧的老城区,现在的新城区统一被刷成黄色或者灰色的五层居民楼,就看上去整洁干净了许多。
人们穿着各种各样的短袖,短裤凉鞋布鞋,在下班后会到小区公园里吹牛聊天,会在海岸边沙滩上惬意的游泳惬意享受生活。
张辅和两万多“大陆人”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一切,有种如梦如幻手足无措的慌乱拘谨之感。
穿着颜色单调,款式古板的宽袖长袍靴子的他们,就仿佛李鸿章第一次访美那般格格不入。
恍如穿越了一般。
“四殿下你了不得啊!”张辅注目着眼前一切,重重叹息道。
“这里是天堂吗?如果我和家人们也生活在这里……”
看着儋州百姓如此惬意悠闲的美满生活,明军士兵目光纷纷呆滞起来,回想自己家乡对比自己家过得日子,不由苦涩一笑。
朝廷那帮贵人老爷们说,琼州百姓都是犯上作乱的刁民。
是不是良民不配过好日子?
只有成为刁民才能过上这样的幸福生活?
有人心里掀起这样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