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第二轮火炮齐射,密集如同雨点般落进大营,虽然没能打中多少人,却打在了人心上,让所有士兵都陷入绝望惊恐之中。
沉浸在梦中突然被惊醒的士兵们,本来就处于一个意识混沌的时刻,这时候两轮密集的炮击,轻而易举就击溃了他们的心理防线。
天地昏暗,意识混沌,目不能视,耳边战友的惨叫声,不时飞溅到自己的身上的碎肉鲜血……
这是比直接死亡还要令人恐惧的绝望,没有人在这这种状态下还能保持着理智和清醒。
他们惊恐万分的看着再次在半空中划过优美弧度,飞到头顶上空然后砸下来的密集炮弹,一名士兵绝望尖叫了一声,扭头就跑!
溃逃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其他士兵见此,也纷纷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声音,慌不择路四下奔逃。
“侯爷小心,敌贼火炮实在是犀利无比,我方军心奔溃已然事不可为,眼下还是先走为妙。”
一名脸庞溅满血肉的副将,狼狈至极跑过来,冲着躲藏在粮草堆里的张辅,气喘吁吁的说道:
“事后再聚拢溃兵,并非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否则一旦敌贼乘机冲杀过来,那就大事不妙了!”
“好,快撤!”
张辅也不是愚笨不决之人,稍微考虑了一下,便说道。
他很清楚这种情况下已方已经毫无战斗力了,一旦被敌人冲杀过来,还真有全军覆没的可能!
虽然不知道儋州那帮刁民逆贼从哪里搞到这么多火炮。
但只要逃离了敌人火炮射程之外,到时候重整旗鼓,拿下一帮乌合之众还是非常有把握的。
随着主将的一声令下,几名副将带着各自的心腹精锐,冒着弹雨弯腰奔走于军营各处,收拢分散的惊兵,组织战略性撤退转进。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明军那当真是天下无敌,度过了最开始的惊慌后,在有将领组织的情况下,迅速完成集结,很快就退出到十几里之外,远离了炮火打击范围。
“妈的,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张辅带着败军一口气沿海岸向东北方逃窜出十多里地,这才停下来休息。
接过副将递来的水壶,不顾形象仰头猛灌几大口,一脸心有余悸的拍着还在剧烈起伏的胸口。
“一帮泥腿子刁民,哪来如此多的火炮?”张辅百思不得其解!
其他人同样找不到答案。
原本对镇压百姓,这种低级军事行动漫不经心的张辅,此刻劫后余生不禁怀疑起了人生!
什么时候火炮变成如此不值钱的东西了?随便一群刁民都能拉出来数百门吗?这特么还了得!
要知道,永乐爷费尽心思才给京营打造出了数百门炮!
但不管怎样,这场战争还没到结束的时候,胜败未分!
这一点,朱高燨也很清楚!
别看他三百多门炮一通狂轰乱炸,但这个时代的炮弹说白了就是颗实心铁球,单纯动能杀伤。
三百门炮五轮齐射,共打出一千五百颗炮弹,但对敌人造成的杀伤,不一定比这个数字多多少。
其一是因为天色太暗,炮兵们完全是按照距离估计然后盲目的调整角度,都算不上瞄准锁定。
其二则是朝廷军当机立断,见势不妙后逃走的十分果断,当得上一句撤退转进迅疾如风。
朱高燨也并没有立即追击,毕竟火炮机动即便再快,也是个几百上千重的铁圪塔,比不上人。
而且最重要的是,刚刚朝廷军在逃走的时候天色还比较昏暗,非常不利于步枪的使用和发挥。
“骑兵团,随本帅追击!”
在天色大亮后,朱高燨跃马扬刀大吼一声,催动胯下战马如离弦之箭迅速向东北方向奔驰。
三百多名仪仗队紧跟其后!
伴随着一阵阵战马齐喑,两千名骑兵驾驭各自的战马,保持着纵列队形开始缓慢起步,随后越来越快直至战马全速冲锋。
十几里的路程,对于狂奔的骑兵来说,不过就是快枪手打一炮的时间,基本上是顷刻即至。
在距朝廷军还有几里之时,朱高燨缓缓止住战马,举起望远镜观察着不远处依然慌乱的敌军。
缓缓抬起头望着灰色天空,微眯的眼眸泛起一抹迷茫!
“相前,我们是汉人那伙被我们称之为敌军的家伙也是汉人,大家是同出一源的同胞,我们与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仇恨或者竞争……”
朱高燨情绪不好,声音低落!
“元帅,”
徐相前沉吟了片刻,他知道自家元帅在说什么,事实上对同胞下手他也有些于心不忍。
可是……
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
朱高燨重重叹息一声:“尽量劝降吧!”
一刻钟后,骑兵团两千名士兵都已穿戴好盔甲,目光冷峻紧紧握着加装了刺刀的1407式步枪,腰间两支短枪也提前上好子弹。
“杀!”
朱高燨大吼一声,一马当先的冲向几里外的朝廷兵,仪仗队骑兵团纷纷高吼一声紧跟其后。
几里的距离呼吸之间便已经到达,但骑兵团却并没有直接冲过去砍杀,而是在一百多米外绕着惊恐绝望的朝廷军士兵转圈。
“张辅,你还要负隅顽抗吗?”
朱高燨身先士卒,凭借着超人般的视力,迅速发现了被一众副将围住保护在其中的张辅。
“四殿下……”
张辅本来很慌,但在听到这声质问后却不那么恐惧了,而是推开副将尴尬的以手遮面。
“老师,投降吧!我们没有任何错误,而您不应该让这些同样出身卑微的将士们,去为朝堂上那些权贵士绅的利益拼命!”
朱高燨看着几年前教导过自己军事方面学问的张辅。
随后又冲着一众惊慌失措的明军大声说道:
“现在,你们放下武器,我带你们去看看我们儋州百姓现在过的是什么生活,再想想你们父母亲人在老家过得是什么生活……”
“是非功过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