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返回儋州的时候,远在广洲售卖衣物的服装厂员工再度传来消息,说是东广兵马已经开始全员登船,不日即将南下登陆儋州。
到达儋州的时间刚好是员工午休结束后,即将开始下午阶段工作的时刻,朱高燨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便将所有人召集起来。
包括钢铁厂服装厂火炮枪械厂的所有员工,在造船厂中一个宽广的码头附近,将朝廷挥兵南下的消息告诉了还不知情的工人们。
这一消息让本来沉浸在幸福生活中的百姓陷入了慌乱中,犹如当头一棒敲碎了他们的美梦。
所有人都两眼幽幽的盯着高处那个给予了他们现在一切的人,虽然慌乱却不恐惧,只是沉默着!
他们并不惧怕朝廷派遣大军来镇压剿灭,因为他们在当初决定参加打土豪批士绅的那一刻起……
就考虑到了未来或许要面对的命运,可他们还是坚定不移的走上了这条前途未卜的人间正道。
他们慌乱的是……
如果这位越王爷被他爹永乐爷调回去后,他们这些没了主心骨的平头老百姓该怎么办?
该怎么去对抗朝廷的绞杀,又该怎么去应付和面对,势必还会卷土重来的地主豪强?
好吧,如何面对以后,其实是活下来以后才需要考虑的东西。
“怕吗?”
良久之后,傲然站立在造船厂某高处的朱高燨,咧嘴一笑开口打破了原本寂静压抑的现场。
在他的脚下,是乌泱泱五六万工人和农民,有的是一同参加过评判士绅地主运动的老熟人。
有的则是来自周边几个地区的生面孔,他们为了追求平等幸福的生活,拖家带口远道而来。
“不怕!”
面对朱高燨的问题,以宋应星为首的工人们,异口同声的给出了回答,语气坚定铿锵有力!
“好,很好!”
朱高燨点了点头,拿起一个铜皮卷成的喇叭,高声嘶吼道:
“我们没有错,我们只是在争取属于自己正当的利益。虽然我们确实杀了不少人,但所杀之人哪个不是丧尽天良罪有应得?”
“你们大可以放心,无论如何本王绝对不会离你们而去,正如我们当初在评判赵家时所说,绝对不会抛弃任何一个工人兄弟。”
“虽然朝廷集结了将近三万,在安南战场上都凶威赫赫的精锐来剿灭我们,虽然我们不是军人,没接受过训练,也不通战事!”
“但我们是不会放弃更不会退缩的,他们是敌人,任何妄图迫害人民,欺压百姓,阻止百姓翻身做主的人,都是我们共同敌人。”
“我们,将于敌人在海洋和沙滩战斗,将在敌人的登陆点战斗,将于敌人在田野和山林中战斗……”
“我们绝对不会投降!”
朱高燨表情严肃缓缓环顾着四周,语气激昂慷慨的吼道。
这一番话,顿时让百姓们沸腾了起来,浑身血脉喷张,通红着眼眸纷纷欢呼雷动士气大振。
好吧……
其实朱高燨压根就没把那不到三万的朝廷大军放在眼里,之所以如此做,是为了借助此危难让百姓更加团结,让民心更加凝聚。
虽然此刻的大明如日中天,卫所兵远远不是明末那帮农奴们能比拟的,战斗力相当强悍。
但是……
大人,时代特么的变了呀!
即便再强悍的冷兵器精锐,在面对平均每分钟三发射速,极限射程将近八百米,威力足以击穿两百米内两层五厘米厚木板的1407式步枪时,脆弱的宛如纸糊。
甚至都不足以冲锋到他们手中弓弩的射程之内,就会被步枪远远的打成马蜂窝,然后全军溃败!
如果有骑兵怎么办?
好说,上铁丝网加堑壕!
当然明军精锐的三大营也有数目可观的火器部队,但就那些落后的铜炮火门枪,不提也罢!
“殿下,我们接下该怎么办?”
宋应星开口问道。
“你们什么都不需要做,也什么都不需要担心,一切按部就班的工作即可!”
朱高燨露出了轻松的笑容,耸耸肩一脸的无所谓,仿佛没把朝廷派来的三万精锐当回事。
主帅这副风轻云淡的表情,无疑是一颗强力定心丸,让情绪焦灼不安的工人们心中大定。
工人们没有再多说什么,纷纷前往自己的工厂岗位,继续打造那些巨舰重炮和各种产品。
而朱高燨则是带着仪仗队返回了自己的住所,命人找来琼州的地形地图,认真研究了起来。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很快已经是傍晚入灯时刻。
徐相前端着晚饭敲了敲门后推门而入,在黑暗中叹息道:
“唉,黑暗呐!”
“元帅,我们刚刚得到消息,皇帝陛下已经下令将您的亲王爵位去除,并派来御前司缉拿您,要您自缚手脚,槛车入京,唉!”
“咔擦……”
黑暗中的朱高燨没有第一时间回话,而是擦燃了一根火柴。
这支由海口工厂利用红磷生产出来的火柴,散发出微弱亮光,使原本阴沉压抑的屋子,豁然明亮。
“说人话!”
朱高燨点燃油灯依旧目不斜视的盯着地形图,没好气的说道。
“元帅,我是说您打算如何应对您父亲皇帝陛下的召令?”
徐相前将饭菜放在桌子上,迟疑了片刻还是说出了一些,本来不应该由他说出来的话。
“我爹?”
朱高燨听后皱了皱眉!
片刻后轻叹一声:
“无需理会!”
“你立即前往海口,带着本帅那支精锐尽快赶来,不需要带任何补给,只需要将枪支带上即可,儋州这里的弹药粮食堆积如山。”
朱高燨面无表情的说道。
“是元帅!”
徐相前闻言点点头,驾驭数匹快马星夜兼程前往海口。
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之际便已抵达,在张居正的配合下短短几个小时后,八千经过一段时间整训的精锐,轻装简行迅速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