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白岳听后短暂的错愕了那么几秒钟,才反应过来随即脸色变得阴沉起来,眼眸充斥着怒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二狗你快详细说说事情的原委!”
听到自己手下的组员被别人殴打囚禁,还被强迫劳动,白岳情急之下,抓着少年的手说道。
“事情是这样的!”
少年脸色微微一变,迅速抽出已经被捏红的手,说道:
“在去年的时候,一群由数十人组成的海盗在附近海岸登陆,他们横冲直撞的杀进了我们村子。”
“这些海盗奸淫掳掠,却并没有杀人,而是野蛮的将乡亲们辛苦耕种的庄稼全部破坏殆尽。”
“随后用刀子抢走了乡亲们所有的食物和钱财,在临走的时候还将村子里的渔船,渔网之类的全给一把火烧了,简直丧心病狂。”
“我们这里经常遭海盗劫掠,所以有的村民会将一部分食物和钱财隐藏起来,那次又被劫后,大部分乡亲们都靠着预先藏好的钱粮,勉强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
“可是王老五、高大鹅,刘铁蛋三家却没有挺过那段艰难日子,在饿死了几个人后,他们不得不将田产贱卖给城里的赵地主。”
“虽然获取了救命的粮食,但也因此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地,只能屈身到赵地主家做佃农。”
“全家人一起奔波劳累,一年下来也只能赚取不到六七两银子,这点钱连让家人吃饱饭都不够。”
“所以,在越王爷来儋州招工的时候,乡亲们在听到每人月俸二两银子后,都踊跃报名参加。”
“可是这样一来,所有人都来越王爷这里工作,赵地主家里的庄稼就无人收割了。这眼看着到了收割的时候,赵地主便指挥家丁将三人爆打一顿,强迫佃农收割。”
少年憋着一口气,将事情的大致原委说了出来,其他工人在这时候也开口附和着说道:
“是啊白组长,我跟高大鹅是邻居,前天还去他家里看望过他,被打的已经卧床不能起了。”
“谁说不是呢,那帮人下手真狠啊,把人打的下不了床,还强行让人去给他们收割庄稼,并且还扬言威胁别人说,如果错过了收割的最佳时节,就杀别人全家。”
“错过了杀全家?这话不知道真的假的,反正我隔壁王老五家的大闺女,就被那帮畜生掳走了。”
“唉,这帮天杀的地主乡绅,真是吃人不吐骨头!”
“那可不是,那帮畜生手段可脏着呢,几年前我大兄因军功被朝廷赏了一头上等的耕牛,后来离奇死了,大家都还记着不?”
“其实就是被赵地主雇凶几锤子给打死了,原因是如果我家有耕牛的话,那父老乡亲们就不用花钱雇佣他们家的耕牛耕地了。”
气氛烘托着情绪到了,工人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自己家的悲惨遭遇和无恶不作的赵地主。
“白组长,您可以不开除他们三个吗?他们仨只要给赵地主收完庄稼,很快就能来继续上班。”
“他们三个家庭都特别差,关键是孩子还多,又没有土地可种,只有靠这份工作才能养活全家,要不然又得被那帮该死的地主剥削,一年下来连饭都吃不饱几顿。”
少年出声为三人祈求着。
“放心!”
白岳听后点点头,重重拍打了几下少年的肩膀以表示肯定,随即吐出口浊气接着说道:
“我不会开除他们的,越王殿下说我们都是工人阶级,应当互帮互助抱团取暖。大家先去工作吧,这件事情我如实会上报的!”
说罢,白岳阴沉着脸离开,向上级汇报王老五三人的事。
“王老五你踏马给老子开门,活着你就吱个声,死了你就让我看到坟!别特么给脸不要脸啊!”
与此同时,在造船厂十余公里外,儋州城外围一个村子中。
十多个气势汹汹,手拿棍棒的地痞流氓,骂骂咧咧着恶狠狠砸向一个破旧腐朽的木门。
“王老五你个狗东西,老子知道你在里面,快起来给我家老爷收割庄稼去,否则就别怪我了……”
他们就是赵老爷的家丁!
赵姥爷原名赵金玉,祖上乃是南宋大户官至中书令,只不过在一百多年前因触犯天颜被贬至此。
经过上百年的繁衍发展,底蕴犹在的赵家,凭借着各种肮脏的手段,很快又成为了本地的大家族之一,在整个琼州都赫赫有名。
放在大明其他地方,赵家充其量只能算个屎壳郎,可是在贫瘠不兴的琼州,却足以横行无忌。
前几天刚刚被爆打一顿的王老汉,此刻正躺在冰凉的炕上,表情扭曲狰狞,痛苦的呼哧粗气,瞪着死鱼眼目光充满绝望。
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打砸声和叫骂声,王老五本就鲜血淋漓的内心又仿佛狠狠被人捏了一把。
“唉,阿云你命苦啊……”
抚摸着在身旁服侍,已经被吓得小脸煞白的幼女,王老五重重叹息一声,挣扎着爬了起来。
他从没感觉到如此绝望!
之前,尽管日子贫困,可却家人健康和睦,他活着再苦再累也觉得很幸福,因为生活有奔头……
觉得一切总会好起来的!
后来确实是好起来了,他找到了一份月俸二两银子的工作,这足够他家四口人衣食无忧。
可这时,老婆已经不再了!
他觉得还能挺住,毕竟还有两个女儿得照料拉扯,斯人已逝,可是生活总得继续下去嘛!
可如今……
四口人就变成了两口人!
老婆在前段时间被海盗残忍奸杀了,大女儿又在前天被掳走,现在估计也已经凶多吉少了。
“咳咳!”
王老五剧烈的咳嗽几声,挣扎老半天勉强下了床。
但这时,屋门被人从外面暴力踹开,十多个家丁气势汹汹指着王老五怒骂起来:“狗东西,我看你小女儿是不是也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