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都来了,不能空手回去。”
朱棣果断搬出一个箱子,“咔”的一声,打了开来。
“小王道长,这几件礼物,给个面子,收了。”
里面放着几样古物,有的品相完好,有的裂痕斑驳,布满了岁月侵蚀的痕迹。
王怀功聚双目,眼神微动,观气于物外。
稍稍一扫,每一个物件的来历,都已了然于胸。
嘿嘿!
此物......朱元璋都梦寐以求,居然落到了朱棣的手中?
“这些个物件,都是孤这些年,从各地儿搜罗来的,有些孤也不知道来历;小王道长瞧瞧,看中的随意拿去,要都喜欢,连箱搬走。”
朱棣挟带私货,当然也带着私心。
作为坦荡汉子,他倒是大方,也没有掩饰心思。
这些古物的来历,用途,是好是坏他都弄不清。
姚天禧能看出来,却藏着掖着不说,或者不好意思说。
朱棣也是看王怀为人不拘一格,找他就对了,肯定不忽悠。
王怀倒也没点破,拿起一条拇指粗的、长长的韧筋,摆了个捆绑的pos,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意。
“燕王真会玩。”
朱棣一副同道中人的笑意瞧着王怀。
“小王道长喜欢,那就拿去。”
王怀哈哈一笑。
“燕王喜欢霸王弓吗?”
“有时候换一换趣味,不是挺好吗?”朱棣似笑非笑反问。
王怀忍俊不禁。
“燕王想多了,是真的霸王弓,项羽霸王弓,是物件,不是项目。”
朱棣一怔。
“这玩意和霸王弓,有啥关系吗?”
王怀摆弄韧筋,一本正经解释。
“西楚霸王弓,玄铁打造,弓弦是坚韧的黑蛟筋,烧不着,砍不断,要扛鼎的力道才能开弓;这就是弓弦黑蛟筋。”
朱棣咂舌不已,霸王弓弦,竟然拿来和爱妃徐妙云玩......
王怀目光扫视,又拿起了其中一件烛台,高低错落。
朱棣露出了一个回味无穷的笑容。
王怀一脸致敬的表情。
“这物件,是当中最珍贵的一件。”
“什么来历?”燕王再次一怔。
那根黑蛟筋,已经来头那么大了。
难道这古旧的烛台或者油灯,还能更了不起?
这高低不同的烛座或油灯,不是滴下来时,调节温度、从而给人不同感觉的吗?
王怀摩挲着青铜灯,感受着千年厚重的质地,一阵感慨。
“这物件来头很大,用在屋内,有点儿屈材,应该用在天下——它的原主人家喻户晓。”
朱棣笑容变得古怪,王怀继续解释:
“这就是七星灯,横看高低错落,俯瞰北斗七星,诸葛武侯有啥事要跟天商量,就是先祭出这玩意儿。”
“七星灯?”
朱棣动容,再也笑不出来了。
诸葛武侯六出祁山,掐到自己要挂了,就祭出七星灯,跟老天商量——不用五百年,能不能借他十二年。
最后发生了点变故,谈崩了,诸葛武侯于是亲自上天,跟北斗七星算账去了。
“牛掰如诸葛武侯,还是逃不脱天命。”
看着那盏青铜灯,姚天禧发出了千年一叹。
星落五丈原的典故,朱棣从小就知道,看到这尊七星灯,心情跟往常大不相同。
大哥朱标,处境像极了当年诸葛武侯。
身上扛着大明江山,老天却要他放下担子,飞到天上去。
朱棣忽然看向王怀,双目精芒爆闪。
“小王道长,能不能用这盏灯,跟老天爷打张借条,借他个短短几十秋给大哥?”
小王怀虽然有点道行,诸葛武侯就是吃素的么?
姚天禧摇头叹息。
“诸葛武侯想续命,以便替大汉苟延已尽的气数,那是逆天而行,老天当然不答应!”
找人借钱都难,何况找老天借年?
朱棣反驳:
“刘伯温也找老天借过,为什么能凭本事借到了十二年?”
王怀哑然失笑。
“蒙元气数已尽,刘伯温续杯...呃...借年,是帮老朱建立大明,这是顺天而为,那不叫借,是帮老天干活,当然要给他发点工资。”
朱棣一脸的不服。
“大明既然气数绵长,我大哥就不是逆天,哪怕借他个十二年也好啊。”
姚天禧恨铁不成钢盯着朱棣。
王怀当然知道姚天禧的小九九,朱标在,九大藩王联合造反,也撼动不了大明江山。
朱标一去,收拾朱允炆小儿,那是吊打。
王怀微微一笑:
“阿标强得太全面了,老天不待见,想要救他,有两个前提......”
朱棣打断道:
“小王道长请说!”
王怀哑然失笑。
“老朱今天会喊我去上班,见着陛下再说吧。”
朱棣面色变得难看。
“那这七星灯,不是没用了?”
王怀不以为然,一笑放下七星灯,直言不讳。
“假假也是武侯用过的法器,重新炼制之后,不失为一件不错的宝贝;特别对我而言。”
朱棣意兴阑珊的挥了挥手。
“这七星灯,本来就是要给小王道长,拿去好了。”
王怀收拾七星灯。
朱棣心念轮转,父皇喜怒无常,一言不合就让人喝汤。
当年朱棣母后马皇后和大侄子雄英死的时候,父皇龙颜大怒,看病的御医被集体组团喝汤,下去继续治病,不治好就别回来。
父皇骨子里可不是什么仁义之君,仅有的仁慈,是给百姓的。
姚师也说,大哥是天命已尽的人,救阿标,活了得罪老天,不活得罪天子。
横竖都得死。
朱棣好像憋了很久,不吐不快。
“小王道长,是什么原因,让你不计生死的帮我大哥?”
“贫穷。”
王怀风轻云淡道。
“啊哈,小王道长真会开玩笑。”
“嗯,真的是贫穷,我这次来,原本是找燕王拉赞助的......”
“差多少,尽管说。”
“十万不嫌少,千万不怕多,但现在看来不差了。”
“哦?”朱棣下意识捏了捏腰包,菊花一紧。
王怀大致解释了一下潜洲岛项目,和出海的工程。
老朱的海禁摆在那,没想到朱棣竟然没有谈海色变,反而一脸向往。
王怀暗想,这朋友能处,有事他真敢上。
但这样的反骨仔,迟早吃苦头。
王怀扫了朱棣堂前一眼,印堂发黑,又不至于血光之灾,微微摇了摇头。
“燕王今日要吃点皮肉苦头,是被他人所伤,问题不算严重。”
燕王忍不住笑了。
“啊哈!小王道长是神仙,但是这一次要砸招牌了;普天之下,能伤我的王八羔子宵小,还没出生!”
开玩笑,他堂堂燕王朱棣,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
在不允许有杀气的应天府城里,谁能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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