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一个会议室,萧遥坐下,看向楼阙,“你说有话要和我说,你先说吧。”
免得她先说了,大家就谈崩了没办法再说下去。
楼阙在萧遥对面坐下,深邃的目光盯着萧遥看了好一会儿,才笑着开口,“我的人在玻利维亚看到你爸爸妈妈了,他们过得还挺好的。当时我的人上去和他们聊了几句,他们说,你过得好就行,他们还会继续玩,死在哪里就葬在哪里,不打算回来了。”
萧遥没有想到楼阙要和自己说的是原主父母的事,听完了心中一动,“如果我过得不好呢?”
如果她没有来,原主坐牢,出来后有了污点,再也不能研究自己喜欢的事业,也没办法找乔羽报仇,原主的父母会怎么样?
楼阙道,“我的人问过这个问题,他们说如果有人欺负你,他们就回来帮你报仇,报完了再满世界跑。”
萧遥听了这话,垂下眼睑,大脑飞快地思考着。
乔羽居然会想让她传染上艾滋病,这其实一直让她觉得诧异……一般要一个人消失,选择的都是□□,染上艾滋病什么的,只要cd值足够高,有钱的话,根本就不会死。
乔羽这么做,是不是意味着,他在上一辈子,其实被原主的父母传染了艾滋病,然后惨死的呢?
根据她之前的试探所知,乔羽上辈子一事无成,那么他不一定有钱,就算能继承原主的财产,估计也会被原主的父母要回去。没钱,感染艾滋病然后惨死……一切顺理成章。
想到这里,萧遥叹了口气。
原主的父母,怎么说呢,说他们不爱原主,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这份爱,又让人不知说什么好。
萧遥不知道,原主知道这一切心里会怎么想,也永远没办法知道了。
楼阙听到萧遥的叹息,便道,“你为什么要叹气?难道你想见他们吗?”他感觉不到萧遥对父母的牵挂。
萧遥摇摇头,“我有我的生活,他们有他们的生活,不用见了。”说完抬头看向楼阙,
“因为太阳帆飞船二号成果喜人,上面对此很重视,在接下来的时间,这可能会被当成重点项目。我属于这个项目组的工程师,也属于重点保护对象,所以接下来,我可能三五年都不会出来,未来也会把自己奉献给这个项目,10年20年不出来也说不定,公司项目的研究,我估计帮不上忙了。”
说完,便看着楼阙。
她已经说得这么明显了,楼阙应该能明白的。
楼阙的确明白,他站了起来,坐到萧遥身边,伸手将她的脑袋转过来看着自己,丹凤眼毫不相让地看着萧遥的眼睛,“你这是,为了躲避我吗?你不打算回应我的爱了吗?”
萧遥被美少年幽深的眼眸烫了一下,忙移开目光,“是的。”既然他说得如此直白,她也就没什么顾忌了,整理好心情重新看向楼阙,
“楼阙,我比你大10多几乎20岁,我们两个不适合。而且,我也没有精力去经营一段婚姻。你还年轻,我相信你未来会遇上适合你的女孩子。”
楼阙伸手,捧住萧遥的脸蛋,让她看着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合适,爱情和年龄没有关系。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可以不结婚,就这样在一起,这样不会耗费你的精力。”
萧遥伸手掰开楼阙修长的手指,美眸直直地看着他,“这完全没有意义。假如我一辈子待在国科院里,就算和你在一起,又有什么意义呢?最主要的是……我对你没有感情。”
楼阙反手握住她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不,你有。我感觉得到,你对我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萧遥无奈地道,“那是因为你年轻,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还没有成年,所以我对你和对别人是不一样的。”说到这里见美少年执拗地看着自己,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
“你比你年纪大,看着也比你老,你怎么会喜欢我?”
楼阙看着她的脸蛋,虽然没有生育也没有太多的愁思,她显得很年轻,约莫二十多岁的年纪,容光焕发的,但是他看上的,不是她的脸,
“我爱你,和你长什么样子没有关系,和你年纪大还是年轻也没有关系,我爱的,是那个埋头搞科研、刻苦钻研又顽强不屈的工程师。萧遥,年龄对我来说,从来不是限制。你是搞科研的,你也应该摒弃这方面的想法才是。”
萧遥想了想,道,“我是个洁癖,我经常埋头科研,你和我在一起,不会有实际的夫妻关系,也没有长时间的相处,所以,我们在一起,完全没有意义。”
“你的回应,就是我想要的最大意义。”楼阙认真地再次强调道,“得到心爱的人的回应,是我最渴求的意义。”
萧遥觉得和楼阙说不通,只得耐着性子继续劝,可惜毫无效果。
她没有办法,狠狠心就回了国科院,想着过几年再见面,楼阙定能忘掉她重新喜欢上一个女孩子。
这么想着,她一直呆在国科院里,即使放假也不走,只在国科院的宿舍里看书或者进行太阳帆飞船方面的猜想和推论。
为了让楼阙彻底死心,她控制着不让自己给易权和李丽他们打电话,也不接他们的电话,彻底断了联系。
时间在研究中过去得飞快,转眼就过去了五年。
这五年,太阳帆飞船2号探索的距离超过了一号,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已经越过了海王星,此时还在继续向宇宙深处飞翔。
太阳系的边缘一直没有定论,有人主张以太阳风到达的范围为界,有一派则主张以太阳引力范围为界,萧遥和s组的工程师研究的是太阳帆飞船,干脆就以太阳风到达的极限当做是太阳系边缘了。
这些日子,大家一直密切注意着,看太阳风什么时候消失。
原先对国内这个实验不以为意的各国工程师,经过这五年的观察,也不得不承认,华国的太阳帆项目虽然起步迟,但已经超越了他们!
他们对太阳帆飞船二号的观察和留意,和萧遥等工程师一样。由于他们本身没有数据,只能从国科院d区s组得到数据,所以他们经常在国际上喊话,看起来倒比萧遥等工程师还要积极。
萧遥和s组工程师们,除了关注太阳帆飞船一号和二号,也送了三号上去——因为一号和二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服役,甚至很有可能不回来,所以大家弄了个三号上去。
三号飞船上除了有电子帆、太阳帆,还有巨大的太阳能电池板,这个飞船既用于采集九大行星的数据,也用于通过太阳光和太阳风收集电量的实验,目前是华国最重视的航天飞船之一。
九大行星的数据源源不断地被传送回来,通过太阳光和太阳风收集电量的电池板也很可观,所以国家有一个疯狂的计划,那就是将在太空中收集到的电量弄回地球,供华国或者全球人民使用。
今天,萧遥需要跟着李工等人去参加由太阳能公司协助建造的巨形太阳能电池板开启仪式,并收集数据,便于用到新的太阳帆飞船上。
足足五年没有外出,一直在单纯的科研环境中,萧遥在坐车出去时,心里难得地多了几分不自在感。
车子很快到达巨形新型太阳能电池板所在地,萧遥跟着李工,在保镖的簇拥下走上台阶,和前来迎接太阳能公司高层们相见。
即使都是老熟人,时隔五年再见,萧遥看到他们,还是感觉到了一股陌生。
快速扫了一眼,萧遥马上收回目光继续走。
只是又走了几步,她的脚步忽然顿了顿。
走在她身边的李工微微侧头,有些诧异地看向放慢脚步的她。
萧遥笑笑,重新抬步,目光下意识循着看自己的灼热目光方向看去。
她看到已经变成俊朗青年的楼阙,他再不像少年时那样意气风发,反而显得沉稳而内敛,比实际年龄成熟许多。爱笑飞扬的五官,经过时光的烹煮和雕琢,每一丝线条都显得棱角分明而深刻,那一双眼眸,如黑夜般深邃,此时正紧紧地盯着她。
萧遥被他灼热的目光看得受不住,便假装不经意似的移开目光。
她的目光稍微偏移,就看到站在易权身边的一个美女掠过楼阙身上时深情的眼神。
萧遥愣了愣,压下所有纷乱的思绪,跟着李工上前。
“欢迎几位莅临我们公司。”易权作为代表上前说话,并伸手和李工的手交握。
萧遥露出得体的笑容,等待李工和易权握手完毕,便一起进入。
这时,一只修长有力的手伸到了她跟前。
萧遥看着这只手愣了愣,抬头,看到楼阙正深深地看着自己。
见她看过来,楼阙性感的薄唇微微翘起,“欢迎——”
萧遥笑笑,伸出手,和楼阙的手相握。
她以为,已经成熟的楼阙在这样的场合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举动——至少,不会做出什么不得体的行为。可是,她实在小看楼阙了。
他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就不肯松开了。
萧遥看向他,摇了摇两人交握的手示意他放手,“我们进去吧。”
楼阙点头,温热有力的大手又紧紧地握了握她的手,才松开,松开时,手指恍若有意似的,划过她的掌心,带起一股战栗,磁性的嗓音响了起来,“萧小姐真生疏,我们好歹是多年的朋友和合伙人。”
萧遥笑笑,赶紧收回手,完全顾不上易权身边那个美丽女秘书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了。
一行人往里走去,萧遥紧跟李工的脚步。
楼阙走到她的身边,高大的身躯仿佛笼罩了她似的,磁性的嗓音很快响起,“萧遥,这个大型的新型太阳能电池板有些问题……”
萧遥听到是专业上的问题,下意识放慢了脚步,“什么问题?”
楼阙放慢了脚步,“就是转化率,这几年工程师无论怎么研究,都没能提高到100!”
萧遥刚想说100的转化率很难达到,就感觉左手手指被碰了碰,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就和楼阙修长有力的手指十指紧扣了。
她看了一眼走在了自己前面的李工和太阳能公司的高层,连忙甩手,压低声音,“你快放开我。”
哪知楼阙不仅不放,反而迅速推开旁边的一个房间,拉着她进入房间,迅速将门反锁,低头凝视着她,“萧遥,你居然这么狠心,足足五年不见我。”
萧遥仿佛被他身上散发的热气给笼罩了,再被他灼热的鼻息一喷,脸蛋一下子热了起来,“我和你说过了,我要做实验……”
楼阙打断她的话,“那都是借口,我查过,和你一个项目组工程师经常出来和家里人团聚。只有你,一直这么狠心,不肯见我……你说,你怎么能这么狠心,竟然不肯见我。”
萧遥身后就是门,根本无处可躲,只得抬头看着他,“我们不合适,你应该……唔……”
她还没有说完,就被他狠狠地吻住了。
萧遥的大脑一下子炸了,身体发软,可是感觉到唇齿相依时,身体下意识在抗拒。
那是属于这个身体的反应。
萧遥努力推开楼阙,气喘吁吁地看着他,“别。”
楼阙的俊脸上闪过一抹悲哀,他低垂着脑袋,额头和她的额头贴在一起,“萧遥,真的不可以吗?即使是我,也不行吗?”
萧遥一怔,忽然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记忆中的楼阙是个爱笑的美少年,经常笑出一口大白牙。可是眼前这个英俊沉稳的青年,已经没有了美少年的飞扬。
是她,让这个人变了模样吗?
楼阙微微退开,目光深深地看着萧遥,“萧遥,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我会等。就算是一辈子,我也会等。”
萧遥仿佛被他的目光灼伤,垂下了眼睑,“你何必……”
楼阙的拇指落在她脸上,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带着无限的珍惜,“我追逐的是和我互相吸引的灵魂,皮囊、年龄、身份地位……一切一切我都不在意。就像剥开了所有的正负电子……萧遥,我只想要你这个和我互相吸引的电子。”
萧遥还没说话,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楼先生,萧女士,请问你们在里面吗?李女士想找萧女士。”
楼阙退开,伸手帮萧遥理了理头发和衣领,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道,“我们出去吧。”
萧遥松了口气,见楼阙让开了,连忙退开一些,伸手拉住门把。
楼阙的大手握上了她的手,磁性的声音在她上方响起,“萧遥,我是说真的,我会一直等你。”
萧遥还没来记得说话,楼阙就握住她的手,旋开了门把。
“楼先生……”门外美丽的女秘书目光发亮地看了楼阙一眼,然后才看向萧遥,“萧女士……”
萧遥冲她点了点头,挣脱了楼阙的手,走了出去,快速往前面的通道行去。
美丽女秘书脸上一僵,飞快地看了楼阙一眼,见楼阙看也不看自己,大步跟上萧遥,面上一黯,连忙跟了上去。
楼阙走到萧遥身边,和萧遥并排,道,“麦克的儿子读书了,还交了个小女朋友。”
萧遥问,“他们在哪里生活?”
“在腐国……”楼阙说完,又道,“我订了很多小龙虾,等会儿咱们一起吃。”
萧遥脚步一顿,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松了起来。
楼阙伸手握住她的手,笑了起来,“走吧,别告诉我五年不见,你连小龙虾都吃不惯了!”
萧遥自然吃得惯的,和李工认真看完启用模式后,又看了各方面的数据,就被引到休息的地方坐着。
易权、刘星和李丽几个这时候才兴冲冲地向萧遥走来,“你可出来了,这几年来怎么样,还好吧?”
萧遥笑着点头,“挺好的。”说着打量三人,见三人比之当年有气势多了,便笑道,“你们可都历练出来了。”
“哪里,还有进步空间。”易权说完看了萧遥身旁热气腾腾的茶一眼,扬声道,“小孙,去拿些矿泉水来。”
那美丽女秘书正在旁看萧遥,听到易权叫,应了一声便去了。
萧遥刚想和易权聊几句,楼阙就领着提了很多饭盒的保镖回来了,“来,大家一起吃小龙虾。”
吃小龙虾时,萧遥见李工似乎不知道怎么吃,就剥好放她跟前。
楼阙见了,干脆帮萧遥剥。
李工吃了几个,就自己剥着吃,对萧遥道,“不用给我剥,自己剥着吃比较香。”
萧遥连忙把这话跟楼阙说了一遍,然后各吃各的。
吃得差不多了,萧遥和李丽去洗手间,听到李丽问,“萧遥姐,你和楼阙打算怎么样?他这些年来一直等你,没交过女朋友,也没让哪个女的靠近过。”
萧遥摇摇头,“我和他不合适。”
“我以前也觉得不合适,单说年龄就很不合适。”李丽道,“但是楼先生真的很喜欢你。以前你做实验时,他就在旁边看着,真的是那种……痴痴地看那种,很深情。”
萧遥听到这心里觉得烦恼,不想聊,就转移话题,“你们的研究很顺利吧?”
“嗯,很顺利。”李丽点头道。
两人上完厕所出来,刚走到路口李丽就被人叫走了。
萧遥自己回去,只是走出不远,就被那个美丽的女秘书小孙给拦下了。
萧遥看着欲言又止地看自己的小孙,“什么事?”
“萧女士,你今年几岁了?”小孙没有回答,而是问。
萧遥看向小孙,微微一笑,“与你何干?”
她不管接受楼阙还是拒绝楼阙,都是她自己的事,还没到小孙有资格来问。
小孙美丽的脸上闪过狼狈,但很快露出浅笑,“抱歉,是我冒昧了。我只是觉得,萧女士虽然看着年轻美丽,但是从年龄上来说,终究不年轻了,可以说是楼先生的妈妈辈了,应该说清楚的,还是该说清楚才是。”
萧遥淡淡地看向小孙,“我是什么身份?”
小孙一愣,以为萧遥要以权势压人,目光飞快地闪过一抹羞怒,“我听说过萧女士是公司的大股东,但是我认为我在说的是私事——”
萧遥打断她的话,“我是问,我为什么会被邀请来这里?”
小孙不知道萧遥为什么这样问,但还是答道,“萧女士是国科院的工程师,受我公司邀请过来观察太阳能电池板的数据并给予指导——”
萧遥点头,再次打断她的话,“所以,作为公司的员工,你可以和你的客户谈这些交浅言深的事?这就是你的专业素养?”
小孙的脸色再次涨红了,她有些恼羞成怒,“萧女士,你多次故作而言他,是不是表示,在这件事上,你自己很心虚,根本不敢回答我?”
萧遥居高临下地看着小孙微微一笑,“你是我的谁?又是楼阙的谁?你是以什么身份来对我和楼阙的事指点的?孙小姐,奉劝你一句,做人,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说完转身就走,走到门口,看到一脸愤怒的李丽。
李丽忙冲萧遥笑了笑,“萧遥姐,你没事吧?公司扩招,所以什么人都有,你不要理会这些摆不正自己身份的人……”
萧遥点头,“没什么,走吧……”说完率先往前走。
李丽深恨孙小姐“欺负”自己的偶像,对脸色尴尬目露惊慌的孙小姐道,“我还是第一次知道,秘书能管这些事的,有空的话,倒要问问易先生,他是怎么招人的。”
说完不等孙小姐解释,赶紧跟上萧遥。
萧遥刚走近休息间门口,就见楼阙沉着俊脸大踏步出来,见了她,瞬间笑容满面,“萧遥,你去哪里了?我以为你走了。”
萧遥笑道,“说了去洗手间啊,走吧,进去。”
原本满心惊慌的小孙站在萧遥不远处,看着楼阙脸色从阴沉变成愉悦,又变得温柔,嫉妒如同毒蛇一样啃咬着内心。
萧遥和李工待了一会儿,就领着保镖回去了。
楼阙舍不得分开,硬是挤进了萧遥的车子里。
萧遥哭笑不得,“我这是要回国科院,你进来做什么?”
“我送你。”楼阙坚持。
萧遥十分无奈,只得和他一辆车。
车子经过一个路口时停下来等绿灯,萧遥不想说话,目光便看向车外。
这一看,就看到一个看起来很眼熟的人。
萧遥打量了好一会儿,才看出,那个骑着三轮车着水果的,是坐了牢且多年不见的苏茗善!
这时有人要买水果,苏茗善停下车来,木然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依稀能看出她当年美丽的模样。
这时车子启动,萧遥收回了目光,问楼阙,“苏茗善没有去找麦克吗?”
“来公司找过人,被我们叫警察赶走了。”楼阙道,“麦克当时给了她一笔钱两清了,这些年一直带着孩子在腐国生活。”
萧遥听了,有点好奇。
苏茗善既然拿到一笔钱了,为什么出来后居然这么穷困潦倒?
不过她对苏茗善的事实在没兴趣,只略一好奇,就抛到脑后了。
快到国科院门口时,楼阙不得不下车。
他握住萧遥的手,“我会等你的,你要是够狠心,就在里头继续躲。你10年不出来,我等10年,你20年不出来,我等20年,横竖我比你年轻,我等得起。”
萧遥听了这话,到嘴的话怎么也无法说出口。
车子驶进国科院,她还在发呆。
下车时,李工拍拍萧遥的肩膀,“如果喜欢,不妨试一试。一辈子这么短,对我们搞科研的人来说,尤其短,能得一心人,不妨试试,也算享受一下。”
萧遥脑袋一片混乱,挥挥手,什么也没说。
楼阙刚下车,保镖就开着车过来。
他没上车,只是看着国科院的大门口出神。
要是早知道他爱的人对搞科研如此入迷,他小时候也一定会好好学习,长大了也去搞科研的。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要是和如果这些东西。
有女士从旁经过,见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目光幽深地看着国科院,满目深情,不由得看痴了。
楼阙站了很久,直到天黑了,意识到萧遥不可能从里头跑出来找她,才一言不发地上了车。
车子驶进公司没多久,一个保镖看了一眼左后镜,“楼先生,后面有人在追我们的车子,好像是易先生的秘书孙小姐。”
“关我什么事?”楼阙懒洋洋地反问,这话与其说是反问,不如说是叙述。
开车的保镖听了,秒懂,加快车速,驶进车库。
楼阙下车,直奔萧遥之前休息的宿舍。
路上被李丽拦了下来,她打量了他几眼才开口,“孙小姐被辞退了,没跟你说什么吧?”
“她为什么要和我说什么?”楼阙不解。
李丽想了想道,“她跟萧遥说了好些乱七八糟的话,说萧遥年纪太大了,你还年轻,让萧遥跟你说清楚。”
楼阙的俊脸瞬间沉下来,“她算哪根蒜?有她说话的余地?”
李丽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乔羽刚进监狱时,内心是崩溃的,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是走了上辈子的老路。
为了尽快出去,他每天表现良好,争取减刑。
即使这样,他也坐了6年零2个月的牢。
出来后,他到处找工作,但连大公司的面试电话都没接到过。
至于小公司,他一开始看不上眼,找了几个月工作,都没找到满意的,只得去小公司,但在小公司也呆不惯,因为他习惯了发号施令,小公司容不下他。
他没办法,最后自己开了个手工小作坊,山寨太阳能公司的产品低价出售。
终于稳定了些,便琢磨着娶妻生子。只是娶过萧遥和苏茗善这样的女子,寻常的女人他看不上眼。
可长相美丽的年轻女孩子,哪个看得上他?
乔羽找了足足两年,才终于找到个二十四五的美貌女子张小姐结了婚。
只是结婚才两个多月,就听到风言风语,说他老婆以前是卖肉的。
乔羽勃然大怒,对老婆严刑逼问,问出果然如此,气了个半死,把人打一顿就要求离婚。
张小姐也恼了,厉声撒泼,“你有什么资格嫌弃我?你也不想想,你一个坐过牢有案底的半老头子,手上又没有钱,哪个干干净净的女孩子愿意嫁给你?要不是你有个店,我还看不上你呢!”
乔羽一直觉得自己是很优秀的,被张小姐把面子撕下来仍在地上踩,气得差点厥过去,又给了张小姐一巴掌,“贱|货,你算哪根葱?你也敢嫌弃我?千人枕的鸡!”
张小姐大怒,跟乔羽扭打了起来,打了没两下,人就晕了过去。
邻居听到打闹声被惊动了,过来看究竟,见张小姐晕了,连忙叫救护车,跟着送去医院。
医生一番检查,说张小姐身上的伤不算重,但有了身孕,以后不宜再打架和被打了,一边说一边拿鄙夷的目光看乔羽。
真是想不到,曾经一个搞科研的,落魄之后居然连怀孕的老婆也打,真是太恶心了。
幸亏萧遥女神早早跟他离婚了!
乔羽想着,自己一把年纪了,要是能有个儿子,别的倒也还行,大不了儿子出生之后,把张小姐一脚踢开,便忍了下来。
哪里知道有次陪张小姐去产检,竟然检出张小姐有艾滋病!
当场乔羽就绿了脸,抖着身体要求医生也给自己检查,经检查发现自己的确中招了,他心中恨之欲狂,死命掐张小姐的脖子,想要同归于尽。
后来两人自然是离婚的,孩子也没敢要,打掉了。
乔羽离婚后,一个人生活,将辛苦赚来的钱拿来买药吃,手头稍微宽裕了,还得寄钱回去给女儿和老母亲,日子过得异常拮据。
也没几年,他一个人躺在店里的老躺椅上,看到新闻报道萧遥拿了最高科学技术奖,颁奖结束时,镜头一闪而过,好像拍到她和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手挽着手离开。
乔羽摇摇头,随手转到一个娱乐为主的电视台。
他一定看错了,萧遥的年纪已经很大了,怎么还会有优质的男人喜欢她?无非是贪她钱的软饭男而已。
换台了,报道的还是萧遥拿最高科学技术奖的消息,新闻主持人甜美的声音带着无限激动,
“萧遥是我们女性的楷模,希望广大女性都有萧遥的勇气,即使人到中年,该蹬掉渣男就蹬掉渣男,该发展事业就发展事业,不要担心,不要畏惧!”
乔羽额头上的青筋跳得飞快,他一把将遥控器砸了出去!
萧遥!
都怪萧遥!
要不是萧遥,他不会落到如今这样的田地的!
可是,他除了砸遥控器,跟老鼠一样数着日子过剩下的日子,又能怎么办呢?
窗外潺潺雨声响起,乔羽在屋中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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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遥是被一巴掌打醒的,她睁开双眼,发现眼睛有些痛,眼前什么都看得不清楚。
她艰难地眨了眨眼,再慢慢地睁开双眼,感觉到一阵阵头晕恶心,便知道自己估计脑震荡了。
一个满目狠厉的男子用满是血丝的目光看着她,“听到没有?以后再敢和其他男人勾三搭四,我就打断你的腿,画花你的脸,再把你砍成一块一块的,吃下肚子里!现在,跟我说,以后绝不和任何一个男人说话!说——”
萧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没说话,用有些眩晕的脑袋回想这是怎么回事。
见她不说话,男子的拳头又竖了起来,“不说是不是?老子打死你!”
萧遥的身体一抖,那是身体下意识的恐惧反应。
伴随身体的颤抖,还有一股绝望涌上心头。
不过她来不及多想了,因为男人的拳头砸了过来。
萧遥一侧身,躲过了这拳头,然后抬起一脚,对着男人下身狠狠踹去——
男人平常打惯了老婆,猝不及防老婆居然反抗,根本躲不开,被踢了个正着,顿时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抱着下身凄厉哀嚎。
萧遥扶着发晕的脑袋慢慢坐下。
很快,她就明白,这身体是男人的老婆,经常被这个男人家暴,起码进过医院五次。
警察调解无效、妇联调解无效,这个身体要告这男人,被男人以杀她全家为威胁得不敢告。
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一个有些刻薄的女声焦急地响起来,“儿子,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萧遥回神,想起原主每次被家暴时,门外这个所谓的婆婆没有来劝过一句,倒是男人甫一惨叫,她就来了。
门外的刻薄声音这时又叫,“萧遥你在不在里面?是不是你拿东西砸了狮子?”问完又厉声威胁,“你敢砸他,我扇肿你的脸,剥了你的衣服扔你到大马路上!你这个不会下蛋的婊|子,穿我家的吃我家的,还敢反抗?”
萧遥没理会,她现在浑身都在疼,还脑震荡了,一点都不想动不想说话。
王老太太又叫骂了一阵,缓过来的王狮才冒着冷汗回应,“妈,我没事……”
王老太太在外头道,“没事就好。人不听话你就打,别打死就是了。”说完话,脚步声响起,又渐渐远去。
王狮捂着发痛的下身站起来,死死地盯着萧遥,“你这贱人,你居然敢踢我,你是不是想弄死我和奸|夫双宿双栖?我就不该可怜你,不打得你走不动,你都不会听话……”
说着,提着拳头蹒跚着走过来。
萧遥扶着墙站了起来,看着走近的王狮,瑟瑟发抖。
如果这个男人打她,她该怎么办呢?
王狮看到萧遥跟落汤鸡似的在发抖,露出狰狞的笑容,蒲扇大的巴掌向着萧遥打了过来。
萧遥脑海里闪过一些招数,再次侧头避开,不顾身上的疼痛,一脚将王狮踢出去。
“啊……”王狮勃然大怒,“你居然敢反抗?”叫完怒吼着扑向萧遥。
萧遥不顾身上的痛楚,对着王狮的肚子又是两脚,稍微将人踢推了之后,拿起身旁可收纳的铁椅子,对着王狮狠狠地砸过去,把人砸得倒在地上之后,马上上去一顿拳打脚踢,直打得王狮爬不起来,只会惨叫着求饶,这才坐到在地上,翻出手机报警和叫救护车。
王老太太听到儿子的惨叫,吓得又过来问发生什么事,问了见没人回答,对萧遥又是辱骂加威胁,喊得声嘶力竭,都没能叫开门,直到警车和救护车一起到来。
警察一进门,看到鼻青脸肿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萧遥,同情地叹了口气,见惯不惯地让救护车的护士扶萧遥下去,自己则铐起王狮带走。
王老太太推开警察,扑向王狮,“儿子,你怎么了?你没事吧?刚才叫得那么惨,是不是被萧遥那小贱人打了?你告诉妈,妈保准饶不了她!”
警察听得直翻白眼,“什么萧遥打他?萧遥敢打他能每次都进医院吗?我说你这老太太啊,你自己也是个女人,你就将心比心,少让你儿子家暴儿媳妇吧!”
“要不是她出去勾三搭四,跟男人睡多了打|胎打得连孩子都怀不上,我儿子会打她?”王老太太厉声骂道,“长得好看点的,都不是好人家的女儿,都是出去卖的。这个年代解放了,女人一点脸都不要了!”
扶着萧遥的小护士听到她这样辱骂女人,勃然大怒,扶着萧遥回头,拿出手机,“你再说一句试试?我放你上网,让全国人一起骂你!”
王老太太见识过被全网骂的惨状,顿时噤声。
小护士打了胜仗一般,看了萧遥一眼,语气放缓了几分,但远远称不上温和,“走吧。”
萧遥脑袋疼,上了救护车之后,就闭上眼睛。
车子开了一阵,许是以为她睡着了,两个小护士低声八卦,一个沙哑女声说道,“太惨了,那么好看的一个人,居然被打成这个样子,王狮怎么下得了手啊。”
扶萧遥出来的清脆女声道,“不然呢?人家被戴了绿|帽,怎么忍得了?我说她就不该找人家接盘,她不找人家接盘,什么事都不会有!”
沙哑女声反驳,“不愿意就离婚啊,干嘛打人?”
“可能婚前被骗了,所以过不去心里那一关吧。”清脆女声道。
萧遥听到这里,慢慢睁开双眼,轻声道,“我不是风尘女,王狮也不是接盘侠,他不举,根本不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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